成克翔：我曾参加的盐城北堡阻击战

成克翔　卫雨明　陶根阳

口述人简介：成克翔，男，曾用名成必南。1926年8月生，盐城市盐都区原中兴镇大成村人。1941年1月参加革命，在新四军一师二旅四团新兵连当战士。1942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战士、班长、侦察排排长、特务连连长、教导员、营长、解放军二十四军七十二师司令部参谋等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盐阜叶挺县荣军科科长、江苏省康复院政治教导员、省民政厅扬州五台山医院行政科科长，1985年离休。2020年去世。

我1941年参加新四军，在盐城抗战5年中，参加大小数十次战斗，最使我难忘的是北堡阻击战。

1942年冬季，日伪军调集1万多兵力，对盐城抗日根据地进行残酷大“扫荡”。为了避让敌人扫荡锋芒，盐城独立团奉上级命令，突破封锁线，跳出敌人包围圈，转移到敌人背后，以班为单位，开展游击战、伏击战，骚扰敌人运输线。

年底，敌人扫荡部队开始收缩，转移到苏中。我们团从通榆路串场河东刚回到盐城县境内，不久，李彬山团长就奉命带着七、九两个連上升到一师二旅，去开辟江南新区。团部及一、二连由肖先胜参谋长、彭亚中副主任领导。当时，部队物质生活条件十分困难，无力开展规模型战斗。部队分散作战，让敌人产生了错觉。

1943年1月，驻盐城日军警备司令石井元良中佐调离盐城。他对继任者河野吹牛说：“盐城的共军已被肃清。”

三四月份，河野到龙冈、秦南、楼王等敌人据点视察，听这些据点的日寇、伪军汇报，乡村共军不但未肃清，势力还很强大。我班、排部队频繁出击，到据点周围骚扰敌人，所以小股敌军不敢下乡清剿扫荡。

日伪军实施大扫荡后，敌我形势发生了变化，抗日根据地的不少交通要道已被日伪军占领。根据地遭到敌人的分割、伪化和蚕食，到处都是敌人的据点、碉堡、炮楼，我们只能以班排开展游击战争。于是上级决定：为了扭转形势，必须因地制宜，运用新的战略方针。地方部队划整为零，主力部队实行地方化，加强地方武装力量。

新四军第三师司令部决定：将七旅二十一团划分到4个县去开展地方武装斗争。该团副团长马仁辉及李兴娣、朱曙光、陈友通、刘秉侠等团首长率领团部的部分人员及四、五两个主力连来到盐城，与盐城独立团及一、二连合并，编为盐城总队，又组编了一个特务连，盐城总队共有5个连。盐城总队由马仁辉任总队长，李兴娣任副总队长，肖先胜任参谋长，陈友通任副参谋长（陈到任一月后，调盐东任参谋长），朱曙光、彭亚中任政治处副主任，刘秉侠任总队作战参谋兼特务连长。

县总队改编的消息，不久就被日寇特工队长丸山茂获悉。他第一时间向司令河野报告。河野对新生的盐城总队恨之入骨，一心要将这支抗战力量扼杀在摇篮中。经过一个多月的密谋策划，河野在5个日伪军据点中七拼八凑，凑起了400多日寇、700多伪军，在少佐副司令谷村的统一指挥下，兵分5路包剿我县政府、县总队所在地合陇堤，妄想一举歼灭我县政府、县总队，彻底摧毁我地方抗日政权。然而，他的这一阴谋以惨败而告终。

1943年7月1日，盐城县政府、县总队及特务连、一连驻在耿葛庄，五连驻在南蒋庄，二连被肖参谋长带到一、二区，四连被李副总队长带到三、六区活动。当晚，我们侦察排按照常规分配了侦察任务，对龙冈、大冈、秦南仓、古殿堡4个敌据点各派出2人，去监视敌人的活动情况。

7月2日凌晨3点钟，各路侦察员出发。6点左右侦察员先后回来报告，说这4个据点的敌人均已出动。龙冈日伪军200多人沿着东涡河堤南下，向东顾庄、南北童庄、宗凌三庄及野花庄推进。大冈伪军150多人由东向西，沿着界河堆堤向包家舍、赖陈庄、程十二庄推进。古殿堡伪军150多人由西向东，沿着界河向大邹庄、郝荣庄、葛武庄推进，形成了大冈、古殿堡两路伪军东西夹击之势，妄想封锁界河，阻止我军政机关向兴化方向撤退。秦南仓的200多日伪军由北向南，沿着朱沥沟向大范庄、周家沟、吉艾庄推进。

随即，五区队来人报告，说发现二三百个日寇乘坐5艘汽艇，沿着朱沥沟河到尖胡庄偷袭登陆，采用中心插入战术，向南、北蒋庄推进。这股敌人气势汹汹，炮火猛烈，区队阻击不住。

马总队长、骆明县长分析了敌情，认为情况非常严峻。敌人集中了5个据点、上千兵力包剿五区，目的就是想围歼我们。现在东、西、中三路日伪军齐头并进，追剿夹击，我们是撤不出去的。唯有向西南方向的八庄圩转移。马总队长要骆县长迅速带领政府机关人员向八庄圩撤退，由他负责指挥部队掩护。

马总队长迅速通知五连长任德玉、指导员杨志，带部队到南蒋庄阻击日寇，拖延时间，保证县政府机关安全转移。

这股偷袭登陆的日寇，是盐城日军警备司令部的精锐部队，由驻盐城日军警备副司令谷村少佐指挥，携带15挺轻重机枪、2门小炮、6具掷弹筒，武器装备精良，弹药充足，士兵战术技能较高。我五连是二十一团的主力，也是县总队的主力。由于事发突然、敌众我寡，五连未来得及构筑工事，所以在日寇凶猛炮火的攻击下，只能边打边撤，拖延时间，全力掩护县政府机关转移。

日寇在谷村指挥下紧追不舍，但因为日寇携带的武器、弹药、装备沉重，又穿着笨重的大皮鞋，不便在水田路坝上行走，所以进攻比较缓慢。

县政府和总队机关在一连、特务连的护送下，很快由耿葛庄向西南方向转移。古殿堡据点的150多个伪军战斗力很弱，不敢和我军硬拼硬杀，所以我们县政府、总队机关能顺利向中石庄、刘贯庄、小桥头转移。五连在南蒋庄阻击谷村指挥的200余日寇，打了20多分种后，也向正南方向边战边撤，到小桥头与总队会合。

这时接到情报，说葛武庄通向八庄圩的坝头已被古殿堡的伪军占领封锁。马总队长随即命令五连，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坝头，掩护县政府和总队机关向八庄圩转移。又命令总队作战参谋兼特务连长刘秉侠，率领一连、特务连，在北堡阻击谷村指挥的日军。县政府、总队机关不进八庄圩，北堡阻击阵地就不能放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特务连副连长王本清前几天发高烧，正住在疗养所治疗。他听到激烈枪炮声后，按捺不住参战的决心，未办出所手续，就跑出疗养所。就在布置战斗的关键时刻，王本清跑到小桥头，见到了总队长，他坚决要求回特务连参加战斗。

马总队长、刘参谋见他回来了，非常高兴。总队长说：“你回来得正好，这样刘参谋就可以集中精力全面指挥了。”

随即，机关部队向北堡庄转移。一到北堡，五连由2个侦察员带路，向葛武庄隐蔽前进，去抢夺被古殿堡伪军抢占的坝头。马总队长带着我们9个人，在北堡与葛武之间的一个农舍里指挥两边作战。因为是白天，一切通信联络工作都由侦察排负责。刘参谋一到北堡庄，就带领两个连的负责同志简要勘看了地形，布置了防御地段。特务连被部署在北堡庄东头，一连被部署在北堡北边和西面，南边是一条大河。

任务布置后，各连抓紧挖了些简单的掩体。县政府和总队机关有10多副挑担，行动比较缓慢。刚离北堡庄一里多路，谷村率领的中路200多日军就到达北堡东桥附近。然而，特务连的实际战斗人员只有50余人，好在特务连二、三排战士是从各单位抽调来的老兵，他们都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日军一到桥头，就气势汹汹地发起攻击，认为我军不堪一击。他们在轻重机枪、小钢炮、掷弹筒的猛烈火力掩护下，一个少尉分队长指挥士兵向我桥头阵地冲来，遭到我守卫桥头战士的勇猛反击。跑在前头的10多个鬼子兵当场就被毙伤，其余的鬼子见势不妙，拼命向后溃逃。魔鬼谷村见强夺不成，就组织所有的轻重机枪、小钢炮、掷弹筒，向我军前沿阵地猛轰狂射，连续轰击了20多分种。

我方桥头阵地上烟熏火燎，雾气腾腾，火药味呛得人受不了。特务连的勇士们在王本清副连长的指挥下，挖掘掩体，组织火力，撤退伤员，准备迎击日寇的新一轮进攻。

日寇用炮火猛烈轰击后，认为我们阵地上活着的人不多了，一个中尉就领着三四十个鬼子兵，向桥头猛扑过来。

王本清命令机枪手、射击手专门瞄准拿指挥刀的、扛膏药旗的鬼子打。敌人刚向上冲，跑在最前头的拿着指挥刀、扛着膏药旗的几个鬼子，瞬间就被我们战士打倒。日寇眼红了，继续向前冲锋。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王本清大声喊道：“同志们，立功报仇的机会到了，大家对准小鬼子狠狠的打！只能坚守，不能后退！”

3个鬼子已冲到桥上，王本清带领勇士们和敌人拼刺刀，将敌人击毙。在拼杀中，王本清胸前负伤。日寇第二次冲锋又被勇士们打退了，可特务连伤亡也很大，刘参谋随即从一连抽调1个排，前来增援东桥头阵地。

谷村见两次猛攻桥头都失败了，自己的士兵伤亡惨重，正犯愁的时候，看见陈完庄方向的天空中升起了3发信号弹，知道龙冈200多日伪军已赶来增援了。他随即命令士兵，向陈完庄方向发射3发黄色信号弹，催促龙冈日伪军跑步前来增援。15分钟左右，龙冈日伪军赶到北堡庄，两股敌人合起来有500多人。敌人经过片刻策划后，集中所有火力，分两路袭击东桥头阵地和北前沿阵地，几十挺轻重机枪、两门小钢炮、十几具掷弹筒同时开火。我方两个阵地刹那间便成为一片火海，阵地上浓烟滚滚。

马总队长在指挥所听到猛烈的枪炮声，又见到空中浓黑的烟雾，知道阵地情况紧急，所以非常焦急。他对侦察参谋张振东说：“快命令五连，迅速攻占葛武坝头！否则，北堡还要有一场恶战。”

五连在2个侦察员的引领下隐蔽前进，约在10点半钟就到达了舍孙庄附近。经过侦察敌情、勘察地形、配备火力，于11点半发起攻击，10多分钟就将敌人击退，抢占了葛武坝头，顺利地护送县政府、县总队机关人员进入八庄圩，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侦察员随即跑回来，向总队长报告了五连夺取坝头的情况。这时，骆县长见机关已进入八庄圩，就跑回总队指挥部。两位首长立即命令我迅速赶到北堡，通知刘参谋组织一连、特务连有序撤出战斗，向东南方向转移。通知五连，负责接应。

敌人又组织200多人，在一个中尉的指挥下，分东路、北路向我阵地发起冲锋。敌人的攻击重点在东桥头，对北边前沿阵地只实施了火力进攻。我军守护东桥头的勇士们打红了眼，机枪射手干脆脱掉身上沾满泥土的潮湿上衣，端起机枪，向猛冲上来的近百名鬼子猛烈扫射。弹药手把压满子弹的梭子一个接着一个的递给射手。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发炮弹落在他们身边爆炸，机枪手倒在工事旁光荣牺牲。弹药手也身负重伤，鲜血染红了裤子。

日寇见我军阵地上机枪不响了，就趁机扑上来。在这紧急关头，王本清副连长强忍伤痛，爬到机枪阵地，用手抹掉机枪上的泥土，握紧机枪，对准向前猛冲的鬼子猛射。在副连长的感召下，弹药手忍着伤痛，给副连长递子弹梭子。王副连长一边打、一边喊道：“同志们，我们要和小日本鬼子拼杀到底，誓死不做亡国奴！”战士们一阵猛拼猛杀，又将小日本鬼子打退了。阵地上，子弹、炮弹、弹片呼啸着，硝烟、泥土夹杂着水点乱飞，空气里弥漫着火辣辣的火药味，让人十分难受。这时，王本清不幸头部中弹，光荣牺牲。战士们的子弹、手榴弹要打光了，情况越来越严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参谋带领前来增援的一排赶到了前沿阵地，他沉着指挥，组织战士们投入成斗。为了节省弹药，更有效地杀伤敌人，他要求机枪一般情况下只打点发，步枪要找准目标射击，手榴弹不到投掷距离不允许投掷。总之一句话，使用弹药要有高度杀伤力。

两路敌人见三次冲锋都攻不下我军前沿阵地，部队伤亡又太大，难免产生了恐惧情绪。谷村恼羞成怒，像野兽一样嚎叫着。他决定集中全部兵力，分三个梯队，组织第四次冲锋。这次，敌人将所有的轻重武器都用上了，三个梯队蜂拥而上，向我军阵地猛扑而来。战场上的枪炮声震耳欲聋，敌人已扑过桥。刘参谋立即率领一排勇士，同日寇展开了白刃战。恶战中，由于敌众我寡，我军伤亡很大，刘树寰参谋不幸中弹牺牲。北堡东桥头阵地被日寇突破了，庄北前沿阵地也被龙冈的日伪军攻破了。我们的子弹、手榴弹基本打光了，一连长刘鹏、指导员陈庆夫决定撤出北堡，向西南转移。

特务连指导员黄斌刚转送一批伤员回来，见一连撤退了，随即带着一挺机枪，带领特务连的战士撤到北堡西头。此时，敌人已占领了北堡的西通道，正向他们冲来。他忙命令机枪阻击，可機枪已没有子弹了，只好叫特务连的战士随一连后边撤退。北堡南边是一条大河，他们大多是北方人，不会游泳，只得伏在河坎上阻击待援。

当我第三次去北堡传达总队首长命令，快要到北堡时，已经听不到北堡猛烈的枪炮声了，只有西南方向响起了猛烈的枪炮声。我以为，北堡庄的敌人又被击退了。当我跑到离北堡200多米远的南河坝时，遇到特务连的卢栋排长。他告诉我：北堡已经失守，西边进庄的通道也被日寇封锁了，一连已向周木庄转移，我是游泳过来找船的。庄南河坎上还有20多个人未来得及撤出来。他们都不会泅水，一半是我们排的，现在都伏在河坎上阻击待援。我又找不到船，见后边有一部踏水车，我们就跑过去卸柫板壑子，将踏水车漕桶浮在水上向前推、情况十万火急。就在这时，我看见前边河上，出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她非常勇敢，冒着散人的枪林弹雨，撑一条小船去援救这9个处境十分危险的战士。可是船撑到河中心，她的腿就受伤了，但她仍然坚持撑船，因流血过多，她倒在船中。后来，她被战友们抬到隐蔽处，抢救包扎后送去疗养所医治。”

卢栋还说，“漕桶不能载人，只能浮人趟过河。槽桶还没有到岸边，就有七八人扑上去，由于这些战士心急，又不懂水性，都拼命朝桶上爬、到了河心，漕桶就被他们爬翻了，连人带桶大翻身。这时，鬼子已赶到河边，对我们射击。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将漕桶拖到岸边，可惜3个同志溺水牺牲了，我们只救了4个同志。过河后，就埋伏在草丛中。在对岸看得很清楚，四五十个鬼子兵端着刺刀、逼迫伏在河坎上的战友缴枪投降。我亲眼看见有5个战友因拒不投降，都宁死不屈，被鬼子枪杀了，有3个是投河自尽的。还有7个受伤的战友，都被鬼子抓去了。”

事后得知，日寇攻占北堡之后，到处烧杀抢掠，搜捕杀害我军伤员，对我负伤的战友用刺刀戳，用脚踢，有的被鬼子用枪托活活砸死。鬼子还用麻绳在我被俘战友的胸前绑上“十字码”，将他们串联在一起，强迫他们驮背鬼子伤兵，稍有怠慢，就用刺刀戳他们屁股。

由于日寇听到西南方向激烈的枪炮声，错误地认为我撤退部队遭到了古殿堡伪军的阻击。谷村为了争取更大的战果，就命令部队迅速向西南方向追击我一连。实际上，一连和特务连的一部分战士已从周木庄向东南方向的顾塘庄转移了。鬼子从北堡追到亚镇沟，听到古殿堡伪军被我苏中部队歼灭了1个排的消息，谷村气得暴跳如雷，狂嚎乱叫了一阵。这时，连续奔跑了10多个小时的日伪军，疲惫不堪，饥饿难忍，又有伤兵、尸体，负担过重，行走困难，只好在亚镇沟宿营做饭，用船将伤兵和尸体运到古殿堡据点，再转运到盐城。衣冠禽兽的谷村，命令士兵将我被抓的14名战友，用刺刀戳通手背，再用铁丝串连在一起，不给他们饭吃，不许他们睡觉，进行惨无人性的拷打折磨。

第二天拂晓，日伪军从亚镇沟出发，经过吉家庄、姚家伙、贺家驿、关陈庄，从赵家伙过朱沥沟河回到秦南。

北堡战斗到深夜三四点钟才结束，马总队长、骆县长和我们共9个人留营在姚家伙西边200多米的农舍里。

第二天早上8点左右，我正在站岗放哨，忽然发现南边有老百姓在“跑反”，再向南一看，四五百个鬼子兵正向姚家伙方向赶来，离我们只有一里多路。我急忙叫醒张副排长和首长们，此时撤退已来不及了，我们立即隐蔽起来，做好战斗准备，并组建了以张振东为首的敢死队，必要时保护首长突围。

当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日寇走进我们视线时，经过清点，鬼子兵共有353人，还有100多个伪军。被抓的民夫有五六十人，給鬼子挑着弹药装备和枪支。随后就是被抓的14位战友，被铁丝穿成一条线，夹在鬼子中间，由兽兵押着。当时，我们见到这群绝灭人性的畜牲虐待我战友的暴行，肺都被气炸了，心也快碎了，恨不得和这些衣冠禽兽血拼到底，夺回战友。可是我们只有9个人、9支短枪，无法解救他们，只好望着兽兵将战友们从我们眼前押走。

敌人过了姚家伙，两位首长就叫张振东派两个侦察员去尾随敌人，跟踪侦察，防止敌再返回。敌人走后，骆县长带着警卫员陈俊才去找五区区长陈境心，处理牺牲战友的善后工作。马总队长带着我们4个人，由盖家垛（吉艾庄）渡河到了义丰堤石家庄，然后派我和滕天祥去六区保生堤的车家庄找李副总队长，要他速带四连到石家庄，约定当夜在合陇堤会合，寻找失散的部队和伤员。

我军被抓的战友共有14人，其中钟小宝本是秦南的伪军，被我军抓俘后参加了县大队。日寇到秦南后，他就被伪军要去了。谷村兽性发作，叫鬼子兵将我被抓的副排长杨启华、班长沙患义等13名战友押到河西滩上，剥光他们的衣服，叫狼狗撕咬他们，他们都被咬得皮开肉绽，那凄惨痛苦的叫喊声让人听了撕心裂肺，连有点爱国心、同情心的伪军看了都伤心流泪。伪旅长官仰初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要求鬼子将这13人交给他枪毙，却被谷村这个畜牲拒绝了。最后，直到这些战友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谷村才命令兽兵对准每个人的心脏戳上一刺刀，不管是死是活，统统埋掉。这是日寇在盐城大地上犯下的又一桩罪行。

这场战斗，我军共击伤日寇21人，击毙日寇26人。歼灭伪军1个排。

我军负伤13人，阵亡和溺水牺牲36人。

北堡阻击战是盐城地方武装在党的正确领导下，在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援下，同日本侵略者的精锐十二旅团正规军单独作战的一次激烈战斗。当时的情况是：力量敌众我寡，装备是敌优我劣，可这场战斗持续了4个多小时，不能不说这是军事上的奇迹。在北堡战斗中，我军指战员打得非常英勇顽强，表现了共产党人不畏强敌的大无畏精神，表现了中国人民与敌人血战到底的英勇气概。

责任编辑：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