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会战期间中国红十字会的战地救护

2023-09-04 19:56曾桂林
地域文化研究 2023年3期
关键词:湘北中国红十字会伤兵

曾桂林

湖南是中国著名的粮仓,素有“鱼米之乡”之称。抗战时期,由于湖北大部分地区的沦陷,湖南遂成为国民政府粮食、兵员及工业资源的重要供给基地。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日军大举侵湘,湖南由战略后方变为正面战场的前哨阵地。而长沙作为中南地区的军事重镇,又当粤汉铁路之要冲,在广州、武汉、南昌相继失陷后,成为通往中国大后方西南地区的重要门户屏障,战略地位尤为突出,因而遭到日军的猛烈进攻。在此形势下,国民政府从1939 年9月至1942年1月多次调集重兵,在湖南正面战场上组织了抗击日军“三犯湘北,直取长沙”的战役,即三次“长沙会战”(也称“湘北会战”)。此后又于1944年春日军发动豫湘桂战役时,组织了长衡会战,亦即第四次长沙会战。这四次长沙会战是抗日战争相持阶段最主要的大会战,在各次会战中,中国红十字会始终秉承“救死扶伤、博爱恤兵”的人道精神,奔驰于前线阵地,开展战地救护,在长沙会战救护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中国红十字会在长沙会战中的救护问题不仅关乎抗战相持阶段国民政府军队的伤兵救护状况,而且涉及红十字会抗战期间救护策略的调整和战地救护体系的建构及运作。对此问题,学界尚无专文进行探讨,仅在一些红十字会的相关论著中略有涉及。①相关成果,主要有池子华:《红十字会与近代中国》,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350-354页;戴斌武:《抗战时期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研究》,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319-336页。鉴于此,本文拟利用贵州省档案馆所藏的中国红十字会档案、文史资料、红十字会相关期刊等资料,对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的组建及其在长沙会战中的战地救护工作进行考察,探讨其在抗战相持阶段伤兵救护中的贡献。

一、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的组建及其迁湘

中国红十字会成立于1904年,经过30余年的发展,到抗战前夕,全国各地已有464 个分会,成为民国时期中国社会最具规模与影响的慈善团体。作为全国性的慈善组织,中国红十字会与其他慈善团体最显著的区别在于它以“人道、博爱、恤兵”为宗旨,战地救护是其章程应有之义,从成立以来也一直自视为应尽之责。1937年7月7日,日本军国主义发动蓄谋已久的全面侵华战争。值此中华民族生死存亡之际,中国红十字会自当责无旁贷,战事甫发,即慨然奔赴前线,投身于这场全民族的抗战中,先后在华北(平津)、淞沪、南京等战区积极开展救护工作。

在抗战初期的救护工作中,中国红十字会采取的救护策略是构建一个以医院为战地救护的重心、由手术队和掩埋队相协助、各司其职的救护体系。在此策略指导下,1937年10月,中国红十字会在国民政府的财力支持下,筹办起拥有数千床位的首都伤兵医院,号称“抗战初期我国最大之伤兵医院”,一度成为抗战救护的重地。然而,该院开办仅一月,就因南京保卫战军事失利而草草收束,没能发挥应有之效,造成了资源浪费。①池子华:《红十字会与近代中国》,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313-314页。这种局面的出现,表明随着战线扩大,战区蔓延,那种倚赖大城市的医疗资源、以伤兵医院为重心的救护体系已显得不合时宜,运转不灵了。②张建俅:《中国红十字会初期发展之研究》,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199页。因而,在南京沦陷后,中国红十字会救护策略的调整势在必行,也极为迫切。

与此同时,在淞沪会战激烈进行之际,受战争形势影响,中国红十字会总会相继在南京、香港设立办事处,并有部分人员留守上海,与中外人士合组成中国红十字会上海国际委员会。③《在京设立首都办事处之经过》,《中国红十字会月刊》第58期,1940年7月,第13-14页;《香港理事室兼办事处之工作报告》,《中国红十字会月刊》第58期,1940年7月,第35-40页;《本会国际委员会工作概况》,《中国红十字会月刊》第58期,1940年7月,第21页。及至1937年11月12日上海失陷,日军步步逼近南京,首都办事处乃于17日撤离南京而迁往汉口,改称总会驻汉办事处。④《驻汉办事处经过情形》,《中国红十字会月刊》第58期,1940年7月,第16页。至此,中国红十字会总会组织暂时一分而三,形成沪、港、汉三地鼎足而立的局面,联络协调方面有诸多不便。在此情形下,1937年12月6日,由卫生署出面,召集红十字会副会长杜月笙、常务监事钱新之、秘书长庞京周在香港进行会商,最终议定由卫生署草拟的《调整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救护事业办法》,以“因应战时及事实之需要”。概而言之,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最终明确成立新的救护委员会⑤1936年绥远抗战爆发时,中国红十字会于6月1日在上海正式成立救护委员会,以王正廷为主席,杜月笙、刘鸿生为副主席,有数十位常务委员、执行委员,统计医护人才,设班训练学员,储备药品材料等,以未雨绸缪。1937年底拟设的救护委员会,与之名同实异,可说是一个全新的救护机构。参见《中华民国红十字会总会三年来总报告·中华民国红十字会总会工作概况报告》,《中国红十字会月刊》第57期,1940年6月,第11-14页。,聘请林可胜为救护委员会临时总干事,负责综理全国的医疗救护事宜;并进行了转变救护策略的重大决策,即组织小规模的医疗队,深入各战区,开展流动救护,并辅佐军医院工作。这将预示着中国红十字会的战时救护工作由此发生重大变化,揭开崭新的一幕。

根据该办法,1937年12月,中国红十字会在汉口正式成立救护委员会,由林可胜为代理总干事,“担任指挥设计各项救护工作”①《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救护委员会办事规程》,贵阳市档案馆编:《战地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实录》,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42页。。为办事便利起见,随即出台了《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救护委员会办事规程》,对救护委员会的职员、办公处及医疗队作了详细规定。及至1938 年春,抗战形势日趋严峻,为集中救护、医疗、防疫各种资源,以便组织和协调各战区的战地救护与医疗工作,更便于集中领导与管理,经救护委员会第一次委员会会议决定,在该救护委员会的基础上,将有关救护、医疗事业的人员、器材及运输工具合并改组为救护总队部(惯称“救护总队”),仍由林可胜出任总干事一职。②王化棠:《红会救护总队的组织简况》,贵阳市政协文史与学习委员会编《贵阳文史资料选辑》第22辑(《红会救护总队》专辑),1987年,第98页。由此,救护总队成为中国红十字会“战时专门负责军事救护之机构”③胡兰生:《中华民国红十字会历史与工作概述》,《红十字月刊》第18期,1947年6月,第6页。。

由于战局紧迫,救护总队很快就于1938 年3 月底组织起医疗、医护、医防、急救、X 光等47 支队伍,陆续派往全国各战区。④《中国红十字会将恢复野战救护队》,《申报》1938年4月6日,第2版。此后,为因应战事需要,救护总队还继续扩编,至5月撤离汉口前后各队总数已达62支,其中分布于湖北10支,湖南9支。⑤王化棠:《红会救护总队的组织简况》,《贵阳文史资料选辑》第22辑,1987年,第97页。随着武汉周遭战云密布,各救护队除保留2支继续驻守武汉救护外,其余于5月间先期迁至湖南长沙;直至10月初武汉沦陷前,驻汉办事处各队人员因受战事影响,才被迫撤退至长沙广雅中学办公,并改称为长沙临时办事处。⑥《驻汉办事处经过情形》《长沙临时办事处经过情形》,《中国红十字会月刊》第58期,1940年7月,第16-17页。在此前后,长沙已分驻有第3医疗队、第58救护队、第24医护队、第47医防队,衡山有第22医护队、第50救护队,平江有第5 医疗队、第8 医护队,辰溪有第51 救护队⑦参见《总会救护委员会第三次报告》卷首所附地图《汉口未失陷前第2、3、4、9、11各中队分配图(1938年9-10月)》,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救护总队档案,贵州省档案馆藏,档号:M116-1-14。,分别开展救护。自1938 年10 月下旬广州、汉口相继失陷后,“在长江南岸之伤兵俱向长沙集中,再向湘西、湘南各处疏散”⑧《总会救护委员会第三次报告》(1939年1月),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救护总队档案,贵州省档案馆藏,档号:M116-1-14,第19页。,原驻粤、鄂两省的救护总队各队纷纷向长沙及湘中、湘西转移。至11月初,长沙又新增6 支救援力量,分别是第2、15医疗队,第52、54、56、57救护队。⑨参见《总会救护委员会第三次报告》卷首插图《汉口失陷后第2、3、4、9、11各中队分配图(1938年10-11月)》,贵州省档案馆藏,档号:M116-1-14。这样,长沙一度成为抗战初期中国红十字会战地救护的指挥中心、救治中心。

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在长沙喘息稍定,前方就传来敌寇步步进逼、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的消息,湘北频频告急,长沙亦成为日机空袭的目标,难保无虞。鉴于形势危急,救护总队果断决定,除总队部干部人员仍留长沙外,“其余人员分批遣送祁阳,所有在卫训班之新旧学员,亦经铁路、船舶分道离此,本会在湘鄂边境工作之救护车队,亦调集长沙,备将在长沙工作之各队及器械材料等件,向湘西、湘南等处输运”①《总会救护委员会第三次报告》(1939年1月),贵州省档案馆藏,档号:M116-1-14,第19页。。至1938年11月12日,救护总队在长沙各医院及各收容所的伤兵已大致疏散完毕。同日,长沙临时办事处会同救护委员会干部人员始行后撤,再迁往祁阳县城近郊椒山坪办公。②《总会救护委员会第三次报告》(1939年1月),贵州省档案馆藏,档号:M116-1-14,第20页;《长沙临时办事处经过情形》,《中国红十字会月刊》第58期,1940年7月,第17页。尽管祁阳偏远局促,条件艰苦,但救护总队各工作人员仍竭尽全力救死扶伤。据1938年12月救护总队编列的汇报材料,此时共分医务、材料、运输三股,其中医务股下辖有4个大队、12个中队,中队下各有若干队,而湘省境内尤多(共39个);材料股有9大仓库,为救护总队提供后援保障,设于湖南即有长沙、祁阳、衡阳、泸溪4库。③池子华:《红十字会与近代中国》,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326-328页。1938年至1939年之交,因长沙、衡阳迭遭日机空袭轰炸,许多医务队亦集中于祁阳。于是祁阳“成为收容来自长沙北部及东部伤势较重伤兵之中心”④《总会救护委员会第四次报告》(1939年6月),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救护总队档案,贵州省档案馆藏,档号:M116-1-15,第26页。。1939年2月,救护总队奉命西移,沿湘桂铁路经桂林迁往贵阳图云关。

抗战初期,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迁湘,先后驻于长沙、祁阳,尽管停留时间短暂,前后不足一年,却为武汉会战及其他战事救护提供了有力的后援,救助了大量的伤病兵员,并训练与输送了一批医护骨干,同时也为后来长沙会战中更艰苦卓绝的战地救护积累了宝贵经验,做好了充分准备。

二、前三次长沙会战的救护工作

(一)第一次长沙会战救护

1939 年9 月,日军乘欧洲战争爆发之际,从赣北、鄂南、湘北分途进犯湖南腹地,企图夺取长沙,消灭中国第九战区部队主力。第九战区调集30万兵力,进行抵抗。9月14日,第一次长沙会战正式揭开战幕。早在战前,第九大队就有数个医疗队、医防队和卫生队初次开进湘北最前方部队工作。⑤林竟成:《第九大队与四次湘北会战》,贵阳市档案馆编:《战地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实录》,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6页。如,第49医防队士气旺盛,一些青年队员满怀救国之志而来,“要求上前方到第一线去工作”。队长林竟成(1939 年5月升任第四中队长,兼任)向救护总队申请并经批准,该队作为第一个队开往湘北无路区工作。8月间,医防队从祁阳到达长沙,分成两个分队,一个由祖张琪副队长率领到湘阴新市收容所工作,另一个则由林竟成率领,渡过汨罗江到岳阳罗内195师野战医院工作。⑥林竟成:《参加红会救护总队部工作的回忆》,《贵阳文史资料选辑》第22辑,1987年,第67-68页。

战斗打响后,日军集结重兵主攻湘北,9 月18 日起即向中方阵地发起炮击,并实行飞机轰炸,医疗队随师部的驻地罗内十分紧张。在此危急时刻,第49 医疗队队长林竟成与新到的外籍医生Jensen仍率队员不顾生死安危照常紧张地进行救护工作,在营房敷伤所给送下来的伤员敷伤。⑦林竟成:《参加红会救护总队部工作的回忆》,《贵阳文史资料选辑》第22辑,1987年,第67-68页。9月20日,为贯彻执行中国军队“逐步抵抗”“诱敌深入”的作战方针,第49医防队所在的师部下令撤出罗内,紧随师卫生队同行。由于湘北前线公路全遭破坏,救护人员随军步行十余天,才辗转到达攸县,摆脱险境。这对没有行军经验的救护人员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也是一次最好的锻炼”。①林竟成:《参加红会救护总队部工作的回忆》,《贵阳文史资料选辑》第22辑,1987年,第67-68页;林竟成:《第九大队与四次湘北会战》,贵阳市档案馆编:《战地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实录》,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6页。

日军起初在湘北发动攻势,进军迅速,9月28日抵达长沙外围。此时,中国军队经逐次抵抗,外线转移逐步完成对日军的包围态势,在福临铺一带遭遇伏击。日军自突破汨罗江后,或中埋伏,或遭狙击,伤亡惨重,进展十分困难,遂于10月1日开始撤退,8日恢复原态势。至此,在中国军队的奋勇抗击之下,第一次长沙会战取得大捷。日军被迫撤兵后,第四中队部又与第49医防队、第33医疗队等赶回长沙,救护炸伤民众,并开展预防霍乱注射、伤病兵灭虱及重伤员的医疗手术工作。其中,第四中队部驻长沙卫生实验处,第33 医疗队驻湘雅医院为重伤员做手术,第64 医疗队驻湘阴99军野战医院服务,第53队驻平江十九集团军野战医院工作。后来,林竟成还率领第49医防队到湘北花桥第四野战医院工作,开展军医训练班,训练部队的医护人员。②林竟成:《参加红会救护总队部工作的回忆》,《贵阳文史资料选辑》第22辑,1987年,第69页。

由于第一次长沙会战战况激烈,推进到前线工作的救护总队各分队众多。除了前述各队外,第九大队第四中队还有多支救护力量参与战地救护。他们在战场上饱经风餐露宿之苦,经受了艰苦的锻炼,也获得了许多新的经验,“更实践了第一次所立下的愿望:灭虱站设立在距敌人五里地,在战壕里治疥”。③林竟成:《第九大队与四次湘北会战》,贵阳市档案馆编:《战地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实录》,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6页。这些新经验的获得除源于战地救护实际需要外,也与中国红十字会战时救护工作重心的转变有关。抗战初期,中国红十字会事业以办理伤兵救护为主,但由于战事持续,所谓“大兵之后必有大疫”,如前所述,疟疾、回归热、斑疹、伤寒等病症在士兵中流行较广,直接影响到军队的战斗力,防疫工作刻不容缓。因而救护总队在1939年的救护工作重心“由治疗伤兵为主而转移至治疗与运送伤病并重,同时展开集体灭虱抗疟防疫及改善环境卫生等运动”。④中国红十字会总会编:《中国红十字会历史资料选编》,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第520页、第521页。“这种救护、防疫并重的救护理念,在第一次长沙会战中得到贯彻。”⑤池子华:《红十字会与近代中国》,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351页。救护总队各队工作人员深知部队卫生关乎战斗力,竭尽所能谋求改进。“总部的各技术专家也源源不断地来到前线指导,他们努力唤起部队长官对于部队卫生的注意”,同时提高基层医护人员的医疗护理技术;“环境卫生普及到部队每一连了,预防接种普遍地推行了,疥疮从百分之九十以上降低至百分之十了”。⑥林竟成:《第九大队与四次湘北会战》,贵阳市档案馆编:《战地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实录》,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6页。除了灭虱治疥外,经过红十字会的防疫工作,天花、斑疹、伤寒、回归热、痢疾等症感染率明显减少,野战医院还实施了特别营养。

(二)第二次长沙会战救护

1941 年9 月,日本在苏德战争爆发后北方威胁暂时解除的形势下,再次在湘北发动大规模进攻,以便从中国战场抽调兵力向南洋扩展,由此爆发了第二次长沙会战。

这次会战中,由于第六战区也配合第九战区作战,救护总队所属的第六、九大队均随军开赴前线进行战地救护,而第九大队在湘潭、衡山、衡阳后方的各队也调集至前方阵地,以便及时施救。这时,各种救护力量已统一改组为医务队,每一医务队担任协助一个军的医务卫生工作,每队又分为3 个支队,分别在3 个师野战医院及各团工作,每支队有医生1 人,护士或医护员1 人,医助护助4人,并附有一个输送班,配有10名输卒(含班长1人),担任运输药品材料,并有担架2副。①林竟成:《湘北战地部队医务卫生工作一年来之回顾与前瞻》,《卫生报导》第5期,1942年,第3页。经过第一次长沙会战的战地救护,第九大队积累了一些救护经验,“地理也熟些,跟随部队进发是较有把握了”②林竟成:《第九大队与四次湘北会战》,贵阳市档案馆编:《战地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实录》,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7页。,但敌机的轰炸给救护工作带来了很大困难。尽管如此,各救护工作人员却毫不畏惧,坚持在前沿阵地,救护伤兵。

值得注意的是,林竟成率领的第九大队第四中队在此次会战救护中贡献尤多。该队在会战之前就将队部设于长沙,战斗打响后,共有12个医疗队参与前线战地救护,1个医疗队在后方医院进行伤兵救护。其中,第491队、492队、493队的救护成绩甚为出色。自9 月7 日日军发动进攻,第491队就率先出动,派员至花桥某军部军医处设敷伤所,裹伤三千余名。及至战况紧急情势紊乱时,该队甚至深夜涉水渡河追踪军战院至高桥,在该处设裹伤站;随后,回长沙与493队合并,并于9月24日晚又随某兵站医院退至湘乡服务。10 月8 日,第491、第493 队奉令开回长沙,在收容所工作。③林竟成:《第二次湘北会战中之红十字会救护工作总报告》,《卫生报导》第5期,1942年,第91-92页。“此时长沙伤兵众多,而收容所多乏敷料,故协助敷伤,并在本处设立免费军民诊疗所,每日治疗伤兵军民一百余人,长沙劫后,民众被敌杀伤者颇多,亟待医药上之救济也。”④林竟成:《第二次湘北会战中之红十字会救护工作总报告》,《卫生报导》第5期,1942年,第94页。第492队则在战事爆发后随某师野战医院行动,9月19 日推进到脱甲桥,三天内共计治疗伤兵1300余名。23日,该队随医院奉命移至学士桥待命,不幸遭便衣队袭击与敌机轰炸,士兵被炸死伤数百名,又临时为之敷伤。此后第492队又辗转浏阳、醴陵,不久移驻衡阳,乃应其他军医院请求至泗汾设立敷伤站,共换药三天两夜,敷伤人数达1200余名。10月6 日,该队至渌口工作,13 日奉令开往长沙,26日再次奔赴湘阴李家塅前线服务。⑤林竟成:《第二次湘北会战中之红十字会救护工作总报告》,《卫生报导》第5期,1942年,第92页。会战期间,第492队随军进退,“两次突围,旅程八百里,辛苦备尝”。⑥《本会第四中队最近工作之一斑》,《中国红十字会会务通讯》第7期,1942年4月,第5页。

除此之外,第022 队原驻湘阴白水(今属汨罗市),战事爆发即随99 军某师野战医院行动,“随时随地协助野战医院工作,并设换药站,为过往伤病换药”⑦《本会第四中队最近工作之一斑》,《中国红十字会会务通讯》第7期,1942年4月,第4页。,协助收容和转运伤兵。第531 队自9月20日至10 月15日,始终随某军总部在最前线实施救护工作,夜以继日地抢救伤兵,并于10 月9日战火熄灭后,派员由平江南下掩埋遗体180 具,死马101具,进行战地善后。⑧林竟成:《第二次湘北会战中之红十字会救护工作总报告》,《卫生报导》第5期,1942年,第90-91页。第331、第332队初驻长沙,因战事紧张于9月24 日撤至衡阳,派驻某军后方医院协助第081 队工作。待长沙克复,两队又于10月7日驰回长沙,筹设免费军民诊疗所和红十字会重伤医院,收容伤兵,开展救治,“甚得长沙各方之好评”。①林竟成:《第二次湘北会战中之红十字会救护工作总报告》,《卫生报导》第5期,1942年,第94页。

(三)第三次长沙会战救护

1941 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为了牵制中国军队,以便其在东南亚地区进攻作战,再次向湖南大举进犯。12月23日,日军开始对新墙河一线发起攻击,第三次长沙会战爆发。第九战区在总结前两次长沙会战的经验教训基础上,决定采取逐步抵抗、诱敌深入,“求心攻击”围歼敌人的战术,经过二十余日的激战,最终取得长沙大捷,但也付出了伤亡2.8万余人的惨重代价。②参见萧栋梁、余应彬《湖南抗日战争史》,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234-246页。

在这次“空前的大捷”中,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第四中队各救护人员经历前两次会战的磨炼,精神振奋,对伤兵救护颇有信心。在会战中,红十字会各医护队一如既往地与部队野战医院共进退,参加医疗救护工作,表现也更为突出。“本会工作人员随军进退,配合作战,没有一个落伍,没有一队不照令动作,而且知道什么地方为伤兵必经之路,而设敷伤站于该地。”③林竟成:《第九大队与四次湘北会战》,贵阳市档案馆编:《战地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实录》,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7页。由于战区各卫生机关在会战前对救护工作早有预案准备,因而此次战地救护伤兵工作有条不紊,不似以往因失联而出现纷乱情形。会战期间,总共运输伤兵有8000余名,其中,约3000名伤兵经平江—浏阳线转移到后方,近6000名伤兵经湘阴—长沙线及平江—长沙线输运到安全区域。大部分伤兵都被红十字会医疗队及时战地抢救后再转运长沙进行医治。④戴斌武:《抗战时期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研究》,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324-325页。可以说,三次长沙会战救护都需长途跋涉,历经艰辛,而“这一次工作最有效,最痛快”。⑤林竟成:《第九大队与四次湘北会战》,贵阳市档案馆编:《战地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实录》,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7页。

在此次会战救护中,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第四中队再次肩负重任,表现不俗。战幕拉开后,原在长沙145兵站医院工作的第331、332 队,因日军进犯长沙,于1942 年1 月1 日转至衡阳,与第081 队同在衡阳134 后方医院进行救护;日军溃退后,又连夜赶回长沙,开展伤兵救治及民众防疫工作。据资料称,此次会战中,第081队共敷伤2296例、6993次,骨折固定64例,实施手术30 例;第331、332队共计裹伤2667例5514次,骨折277例,手术120例。⑥戴斌武:《抗战时期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研究》,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330页。第022队自1941年12 月下旬起即随99军399师担任救护工作,24日以后随该师野战医院先后辗转塘口、梅林桥、三姐桥、樟树港等地,设立收容所,收治伤兵。与此同时,战役伊始,第643 队全队救护人员即开往益阳99 军野战医院,不久移至前方第197师野战医院,协助开展救护、卫生、运输等项工作,其间共收容救助受伤官兵30余名,并协助军医处进行饮水消毒活动及建造军锅灭虱器材等。⑦戴斌武:《抗战时期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研究》,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327页。12 月31 日,在前线巡视的林竟成率领第491队及第64队抵达浏阳,协助172收容所开展救护工作,除完全负责第172收容所的敷伤及手术外,还在浏阳建起灭虱站,为驻军及伤病兵灭虱治疥。会战期间,两队共敷伤4584次,骨折固定385例,实施手术34例,灭虱980人。⑧戴斌武:《抗战时期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研究》,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329页。而第492队从12月25日起,就开始在野战医院为伤兵敷伤,共计530余名,后来又在95 收容所敷伤700多名。①戴斌武:《抗战时期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研究》,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328页。此外,还有第53医疗队专门负责战地尸骨掩埋及其他善后工作。从1942年1月9 日开始,该队往返战地掩埋共7天,总计掩埋尸体184具,马尸101具,尽量避免了暴尸原野、疫疠流行等惨象发生。②戴斌武:《抗战时期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研究》,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330页。

在此次会战救护中,各医疗队队员面临枪林弹雨之危,总能临危不惧,应付自如,随时随地进行敷伤及实施手术,成效颇著。1942年5月,参与第三次长沙会战的各队因救护有功而受到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部的通令嘉奖,被誉为“红会模范大队”。③林竟成:《参加红会救护总队部工作的回忆》,《贵阳文史资料选辑》第22辑,1987年,第72页。当时,第九大队下辖第四、五两个中队,第五中队驻赣北铜鼓,中队长罗盛昭。两中队共有十多个小队(区队)。而第四中队更是第九大队救护的楷模。

综观1939 年9 月至1942 年初的三次长沙会战救护,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第九大队各位队员均随部队日夜奔驰,登山涉水,在戎马倥偬中,每日所食常常不得一饱。尽管如此,他们仍秉持博爱精神,竭尽心力救治伤兵病员,为其敷伤换药,使之早日康复,重上战场,杀敌御侮,为三次长沙会战的胜利也作出了独特贡献。

三、第四次长沙会战的救护工作

第四次长沙会战,亦称长衡会战,同时也是豫湘桂战役这一大规模军事行动的重要组成部分。1943 年冬常德会战后,日军不但没能改变被动局面,而且情势急转直下,面临更严重的危机,其在太平洋战场上也连连失利,丧失了该海域的制海制空权,海运补给也有被切断之虞。鉴于这种局面,日军从1944年春季开始又发动了豫湘桂战役,企图打通平汉、粤汉、湘桂等3条铁路,开辟至南洋的“大陆交通线”,来补救即将断绝的海运线。④参见萧栋梁、余应彬《湖南抗日战争史》,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265-266页。

早在1944年4月上旬,“敌寇近自关东抽调军队集结华中,似有伺隙窥企图”,救护总队部即令第四、第六、第七、第九大队,“密切注意敌情,严密部署,遂行战地救护之任务”。⑤《救护通讯》第12期,1944年4月15日。同时,对湘鄂区的第六、第九大队直辖医疗队进行了调配部署。其中,第九大队方面,第911、第912、第931、第932、第121、第122医疗区队,均集中于长沙;第951、第952医疗区队设在衡山;第941、第942医疗区队设在衡阳;第921、第922医疗区队则设于东安。第六大队方面,第641、第642医疗区队已急调至芷江,其余各队仍驻鄂西南。同时,救护总队部拨发给第九大队的卫生材料及防疫药品,也经黔桂线运抵金城江,再候车分批转运。⑥《救护通讯》第12期,1944年4月15日。5 月上旬,豫湘桂战役正式打响,中日双方在中原大地展开鏖战,鄂湘边界局势再度紧张。救护总队部为顾虑交通上的困难及便于补给起见,决定将边远地方的卫生材料分库予以裁并,在湘省即裁撤原设沅陵的第二卫生材料分库,还将原设邵阳的第三卫生材料分库撤并归衡阳第十卫生材料分库,以应战事紧急之需。⑦《救护通讯》第14期,1944年5月15日。中旬,河南战役接近尾声,湘鄂激战又起,救护总队部电饬第六、第九大队密视战争进展,并“督饬所属各医疗队配合作战部队,善尽救护任务”。第九大队队长林竟成、视导员祖张琪随即抵达湘北前线,督导救护。①《救护通讯》第15期,1944年5月31日。

1944 年5 月27日,日军第十一军兵分三路二线进攻湖南,其先头部队指向长沙、株洲。中国第九战区军队按以往长沙会战的方针迎击敌人,救护总队部急忙派遣各医疗队奔赴前线湘北战场。具体来说,由原驻长沙的第911、第912、第931、第932以及驻益阳的第121、第122等医疗区队随军行动,担任敌前第一线野战救护;而原设衡山的第951、第952,衡阳的第941、第942及东安第921、第922等医疗区队担任湘桂线上野战区至兵站区的救护工作。后因战局危急,乃于6月上旬将第九大队部从长沙移设到衡阳,并在湘潭设置前进指挥站,担任指挥湘北前线救护事宜。其时,第九大队长林竟成与偕同祖张琪仍在长沙、湘潭一带亲自指挥第一线野战救护。②《救护通讯》第16期,1944年6月15日。6月18日日军以优势武器与兵力攻陷长沙,又乘势沿粤汉线向南进犯,24日其先头部队逼近衡阳外围。③参见萧栋梁、余应彬《湖南抗日战争史》,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272-275页。由于第九战区国民党军队在前线败退,第911、第912、第931、第941、第942、第951、第121、第122等医疗区队也随陆军后撤,辗转衡山、衡阳一带,担任野战救护,治疗伤兵。而第932 医疗区队转移至邵阳,任湘西方面的兵站救护,第921、第922医疗区队仍然驻东安负责兵站救护,救助湘北前线转送来的伤兵。

1944 年6 月26日,日军对衡阳发起总攻。防守衡阳的第十军在城内苦战47 天,及至8月上旬,“我军发挥极大坚韧力量,缠斗敌军,益以空军协力合击,敌我伤亡均重”④《救护通讯》第20期,1944年8月15日。,最终日军付出重大伤亡后攻占衡阳。中国军队在衡阳地区的顽强抵抗,使日军遭受了自豫湘桂战役以来的最大挫败,衡阳保卫战也成为抗战后期一次规模最大的战役。

在第四次长沙会战期间,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第九大队各医疗队对中国守军的抗战给予了有力的后援。自1944年5月会战爆发,各医疗队连续担任紧张的救护工作一个多月,与第九战区各军共进退,至7月中旬,“迄今未能休止其工作,且正随战事演进,不断增加其工作”⑤《救护通讯》第18期,1944年7月15日。。此时,因战局不利,第911、第912、第941、第942、第121、第122 各医疗区队不得不沿湘桂铁路后撤,转移至祁阳、零陵、东安一带,继续担任野战并协助兵站线上的救护工作;第931医疗区队转移至邵阳,与先前驻此的第932 医疗区队共同开展湘西方面的兵站救护;原驻东安的第921、第922医疗区队则暂移广西柳州。鉴于所辖各医疗队均已后移,第九大队部亦迁至广西柳州,但仍在湖南东安设指挥站,督导前方救护。⑥《救护通讯》第18期,1944年7月15日。7 月中下旬,救护工作因战事激烈更趋繁重,各医疗队不顾炎热酷暑,奔驰于各战地。第121、第122医疗区队随军挺进洞庭湖以南的安化县,担任长沙外围的野战救护;第941、第942医疗区队配设在卫生列车上,担任湘桂线转运途中的伤兵救护;第931、第932医疗区队从邵阳转移至洞口,开展湘西方面的兵站救护,而第951、第952及第921、922医疗区队则后撤至广西全县、柳州。⑦《救护通讯》第19期,1944年8月1日。7月底8月初,衡阳争夺战进入白热化,伤亡更惨重。第九大队部为便于指挥衡阳外线救护,又从柳州回迁东安,并进行部署湘西方面的救护设施。此期间,第121、第122 医疗区队又随军从安化行进至新化,开展长沙外线的野战救护,第941、第942医疗区队继续在湘桂线卫生列车上,担任转运途中之救护;而在广西全县担任湘桂线兵站救护的第951、第952医疗区队,正由桂穗路向湖南晃县移动,渐至湘西集中。已迁洞口的第931、第932医疗区队,仍视情况继续向湘西适宜地点转移,以应湘西方面整个救护设施之需要。①《救护通讯》第20期,1944年8月15日。7—8月间,衡阳附近炮火连天,血肉横飞,难免暴尸郊野,加之天气炎热,以至时疫流行。第九大队在此际接到衡阳警备司令部电,请派队协助防治,乃就近指派医疗队进行衡阳外线的防疫工作。②《救护通讯》第20期,1944年8月15日。

第四次长沙会战(长衡会战)后,长沙、衡阳陆续失守,军事行动重心渐集中于湘桂线。救护总队第九大队所属各医疗队,自湘北战事发生始“即参加战斗序列,迄今仍坚强随军救护”,救治伤兵。9—10月,原在东安的第911、第912、第921、第922医疗区队先后向广西境内转移,继而集中于桂西北的怀远镇,拟经贵州独山陆续向湘西方面移动,准备担任湘西战地救护。除随军进行战地救护外,复于湘桂线、黔桂线、湘黔线进行难胞医药救济。第941、第942医疗区队仍配设于卫生列车。第121、第122、第931、第932医疗区队则由安化、新化移至安江镇,担任湘西兵站方面的救护。③《救护通讯》第22期,1944年9月1日;《救护通讯》第23期,1944年10月1日;《救护通讯》第24期,1944年10月15日。

限于史料文献,第九大队参与第四次长沙会战的战地救护业绩无法具体详明地揭示,然其成效卓著似应毫无疑义。而其精神也令人感佩,诚如救护总队部在1944年底豫湘桂战役即将转入反攻之际所言:“第九大队所属各医疗队,始终随军进退,进行极艰苦之战地救援及难胞救济,未离岗位一步,损失虽巨,精神一贯。”④《救护通讯》第28期,1944年12月15日。而这精神正源于红十字博爱恤兵、救死扶伤的宗旨,既是各位队员矢志不移的信条,也是他们工作的指针。会战结束后,大队长林竟成曾感慨地说:“每一个同志都以参加第四次湘北会战救护工作为荣,他们如果失去这个机会,就好像失去一次中头奖一样难过”,“他们英勇地工作,为伤兵服务,不怕冒险吃苦,不避盛暑流汗,他们表现了最高度的共患难同艰苦的精神,……他们在敌人迫近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心慌,还能安心工作”。⑤林竟成:《第九大队与四次湘北会战》,贵阳市档案馆编:《战地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实录》,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9页、第38页。由于长衡会战是豫湘桂战役的重要组成部分乃至最核心部分,其规模比前三次长沙会战都大得多,战线逐渐在延长,战局逐渐在扩大,第九大队救护人员的责任也更繁重更艰苦。“他们多数是受过枪林弹雨的洗礼,是曾经三次冒险犯难出生入死的”,凭着饿得、冻得、晒得、走得的四大看家本领,已显得非常镇静,毫不慌乱。在日军步步进逼的危急情势下,移动费又极其匮缺,第九大队仍想方设法筹措款项,通过运输队、材料库以及各部门同志的通力合作,把储存在衡阳的第十材料库全部抢运出来,邵阳的第三材料库也全部运到湘西,避免了两个材料库里价值1 亿元法币的卫生材料器械毁于炮火,确保了后来救护工作的正常运行。⑥林竟成:《第九大队与四次湘北会战》,贵阳市档案馆编:《战地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实录》,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7页。按,由于抗战中后期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及至1944年夏,法币已大大贬值。在长沙紧急疏散时,运输队的司机与技工们在48 小时内找到三只船来撤退公物及眷属,沿湘江逆流而上运至衡阳,再转运东安及广西桂林。在衡阳,第九大队还“组织了手术组和换药队,直到衡阳疏散已变空城,他们还在工作”。①林竟成:《第九大队与四次湘北会战》,贵阳市档案馆编:《战地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实录》,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8页。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在第四次长沙会战(长衡会战)的整个战地救护过程中,不论前进,抑或后撤,第九大队各队始终遵守一个原则,即“各尽所能,随战局发展,随时随地工作”。②林竟成:《第九大队与四次湘北会战》,贵阳市档案馆编:《战地红十字——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抗战实录》,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8页。虽然,这次会战中长沙、衡阳失守,豫湘桂战役也全线溃败,但他们的救护业绩并不因此而黯淡失色,其在血与火中穿行,不畏艰苦,不惧危难,鼓舞了军心士气,让人看到希望的曙光。

结 语

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长沙作为中南地区的战略要地,成为日军侵略的重要目标。在抗敌御侮、守卫中南门户的战斗中,开展战地救护、拯救伤兵是关乎持久抗战全局的重要一环。中国红十字会作为以“博爱恤兵”为宗旨的全国性慈善组织,在长沙会战爆发前就积极从事各战区的伤兵救护工作,并根据实际需要,及时调整救护策略,组建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建构新的战地救护体系,为后续长沙会战的救护积累了宝贵经验。长沙会战爆发后,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第九大队各位队员随部队奔驰于前线阵地,冒着枪林弹雨之危,夜以继日地开展战地救护与防疫工作,为各次长沙会战的救护及持久抗战的最后胜利作出了独特的贡献。在长沙会战救护中,中国红十字会投入了大量医疗资源与救护力量,秉持救护、防疫并重的理念,除尽心竭力救治伤兵病员外,还特别注意环境卫生的改善和防疫工作的推进;与此同时,救护总队迁湘后,为满足源源不断的战地救护需求,还开办“战时卫生人员训练班”,为长沙会战艰苦卓绝的战地救护储备了力量。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第九大队各队队员在历经多次会战救护的磨砺之后,随军经验更加丰富,战地救援更加从容镇定,其冒险犯难、救死扶伤的拼搏与奉献精神,不仅鼓舞了军心士气,亦彰显了中国红十字会的人道主义精神和中国人民不畏强敌、顽强御侮的民族气节。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红十字会在长沙会战中的救护工作得到了战区内湖南民众的鼎力支持。救护各队每到一地,都是住在民众家里,在救治伤兵之外,也为民众免费医疗和预防,深受民众欢迎。而红十字会各救护队在长沙各次会战中取得的救护佳绩,也与湖南民众的大力支持密不可分。日军进犯时,民众就帮助红十字会各队把药品器材等埋藏在地下,他们自己带着粮食、牲畜上山躲避。在战地救援中,各队队员与湖南老百姓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这种鱼水般的情谊,使得中国红十字会的战时人道救护行动有了更为坚实的后盾,无论随军前行还是后撤,进退自如,可随时随地开展伤兵抢救,大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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