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见与重构
——跨文化视阈下考辩柴可夫斯基的音乐结构语境

2023-09-05 19:41赵勇
戏剧之家 2023年17期
关键词:柴可夫斯基音乐家作曲家

赵勇

(湖北文理学院 音乐与舞蹈学院,湖北 襄阳 441053)

一、探寻音乐风格与其文化传统语汇

在世界文化艺术史上,有许多著名音乐家的名字,任凭岁月流逝,历经沧海桑田,他们的名字和作品依然灿若群星,在人类文化艺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他们具有超凡的艺术天赋,创作了经过历史检验的不朽名作,其作品成为当时文化进程中的标志以及不同艺术风格时期的象征符号。即使对艺术领域没有深入探究的普罗大众,也一定听说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莫扎特、贝多芬、但丁、莎士比亚……

伟大的俄罗斯作曲家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在给俄罗斯慈善家、酷爱音乐并长期资助自己的娜杰日达·菲拉列托夫娜·冯·梅克夫人的信中写道:“我希望我的音乐能够广泛传播开来,让更多的人喜欢它,在音乐中找到心灵的安慰和精神的支持。”但是,正如作曲家和音乐学家彼得·谢尔盖耶维奇·别雷于1986 年在文章中公正地写道:“一个伟大而谦虚的愿望,使听众对音乐的感知变得更容易接受。而现在,观众带着甜美幼稚的态度等待并要求柴可夫斯基重复熟悉的音乐感觉,并通过在其中找到这样一个安定的‘避难所’来安慰自己。”在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时代最杰出的、作品上演率最高的作曲家排行榜上,柴可夫斯基长期以来一直位居前列,与他所崇拜的莫扎特以及贝多芬、巴赫和勃拉姆斯并列艺术宝座巅峰,共享荣誉的光芒。

精彩绝伦的芭蕾舞剧《天鹅湖》已经与俄罗斯套娃、巴拉莱卡琴一起成为“全俄罗斯”的象征之一,而观看这场演出几乎是来圣彼得堡的外国人的“必修课”。1970 年,在全世界庆祝贝多芬诞辰200 周年之际,阿根廷作曲家、先锋派艺术家毛里西奥·凯格尔建议停止演奏经典音乐,以恢复耳朵对贝多芬主题“构思”的感知纯洁性。关于柴可夫斯基,有时也能听到类似的呼吁。然而,艺术创作实践证明,这样的提议是行不通的,强大的机制,包括商业机制,都围绕着天才的名字。尽管如此,听众和表演者仍然有一个选择——屈服于消费社会的诱人陈词滥调,或者卷入艰难而耗时的学习和理解过程。

二、文化语境嬗变之下柴可夫斯基的民族艺术基因

1993 年,在柴可夫斯基逝世一百周年之际,俄罗斯著名作家、女诗人、纪实传记研究和回忆录专家妮娜·贝尔贝罗娃创作的《柴可夫斯基》一书公开出版,发行量相当大,以一种不寻常的散文风格撰写而成,由于曾经的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原因,此书包含了许多以前无法获得的信息。同年,俄裔美籍历史学家、作家、柴可夫斯基研究专家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波兹南斯基的经典代表作《柴可夫斯基的自杀神话与现实》在美国出版。作者根据政府部门文献和历史资料,与积极宣传柴可夫斯基自杀版本的音乐学家亚历山德拉·奥尔洛娃进行了令人震惊的历史辩论。在此后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西方柴可夫斯基研究领域的英国音乐学家、专研俄国音乐的大卫·布朗在1978 至1992 年间出版了完整的4 卷本柴可夫斯基传记,也是《新格罗夫音乐与音乐家词典》中柴可夫斯基词条的撰稿人。隐藏在激烈争论的历史幕后,关于柴可夫斯基“同性恋”的话题依然是禁忌。俄罗斯国内研究者对此缄口不提,远在海外的俄裔美国人和新移居的俄国侨民更是表现得相当激愤,认为此观点是诬陷柴可夫斯基,也是他们身上的奇耻大辱,尽管大部分人并不一定对音乐感兴趣,甚至都不是音乐家。

柴可夫斯基和俄国伟大的诗人、作家普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并列成为俄罗斯的国家文化标志、民族的神话传奇。普希金被尊为俄罗斯文学的鼻祖,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仅仅是抒情诗就创作了880 多首。一个多世纪以来,无数作曲家争相为他的诗歌谱曲,他的抒情诗几乎全部都被谱成了歌曲,根据他的名著改编的歌剧多达14 部。音乐是世界各国通用的艺术语言,没有地域的限制。柴可夫斯基以普希金的作品为题材创作了三部歌剧作品:《玛捷帕》《叶甫根尼·奥涅金》《黑桃皇后》,特别是后两部歌剧被誉为俄罗斯古典歌剧巅峰之作。柴可夫斯基和普希金在俄罗斯文化艺术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关于他们两位的书籍、文章和其他有关的出版物在数量上长期处于领先地位,无可撼动。2014 年,俄罗斯国家艺术研究所的斯维特兰娜·佩图霍娃为归纳整理有关柴可夫斯基的文献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并在2014 年出版的《生活与工作参考书目》一书中达到顶峰。

在当年特殊的社会阶层氛围中,某些关于柴可夫斯基的刻板印象在文学作品中已经形成,这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苏联文化部门的审查认可。而在“专制铁幕”倒塌之后,随着俄罗斯国内档案材料的公开出版以及部分解密,文化界对柴可夫斯基的评价模棱两可甚至加以各种猜测。基于当时混乱的各类评价,莫斯科的音乐家们对柴可夫斯基的全面研究和系统化的总结工作是在其位于克林的纪念故居博物馆中进行的。但是,该组织出版的年鉴(从1995 年到2016 年已经出版了三期)史料十分珍贵,并未公开出版,只限定于部分历史学者和音乐家等特定的研究阶层中,并且几乎没有在互联网上出现。

三、歌剧创作的历史叙事及其文化阐释

柴可夫斯基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报纸上是在1866 年3 月24 日,作曲家兼评论家凯撒·居伊在《圣彼得堡公报》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提到了1865年12 月31 日举行的音乐学院毕业生音乐会演唱了大合唱《欢乐合唱团》,对奥达·席勒的歌词坚定地作出了批判:保守的作曲家柴可夫斯基先生如果具有超凡的音乐天赋,他应该破除保守派的束缚。作者还谴责瓦格纳创作的歌剧《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但他支持年轻的里姆斯基·科尔萨科夫创作的交响乐。年轻的柴可夫斯基默默承受着并不公正的批判,在他的内心留下了深深的创伤。

1885——1893 年是柴可夫斯基的晚年时期,历经岁月沧桑,领略异域人文风貌,他的创作技法已经炉火纯青,天衣无缝。歌剧《黑桃皇后》、芭蕾舞剧《睡美人》《胡桃夹子》以及第五、第六交响曲等经典佳作是他晚年的代表作。柴可夫斯基已经是俄罗斯名震海外的伟大作曲家了,他的作品受到世界各国人民的喜爱。

在一片赞誉中也有不和谐的批评声音,俄罗斯作曲家、音乐评论家塞萨尔·安东诺维奇·崔对柴可夫斯基的评价充满了愤怒的火药味:“最平庸的思想,最陈旧的和声,粗糙加工,或者更确切地说,缺乏精加工和形式,缺乏品位——这些是‘雪姑娘’音乐的特征。首先,钢琴协奏曲——一部才华横溢的作品,但肤浅,完全缺乏深度和力量。”俄罗斯文艺评论家、作曲家赫尔曼·奥古斯托维奇·拉罗什在《现代编年史》中抨击柴可夫斯基根据A.N.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戏剧《部队长官》改编的第一部歌剧,该剧于1869 年1 月30 日在莫斯科首演。拉罗什评价:这部歌剧显露了作曲家在语言韵律音乐化和舞台情境多元化方面的不足和缺憾,没有清晰地表达俄罗斯民族音乐的特征和风格,或者更明确地说,不愿意让交响乐队的声音衬托歌唱家的演唱,柴可夫斯基的作品是在模仿德国浪漫主义和鲁宾斯坦。另一位音乐评论家谢苗·尼古拉耶维奇·克鲁格利科夫在1880 年对柴可夫斯基发表了尖锐的批评:柴可夫斯基主要是一位器乐作曲家,声乐作品是他才华艺术的薄弱之处。即使是富有洞察力的拉罗什也强调柴可夫斯基作为交响乐而不是歌剧音乐家的重要性,对于作曲家来说,准确地在音乐和戏剧舞台上取得成功是极其重要的。作曲家通过创作歌剧《叶甫根尼·奥涅金》获得了全面的成功,该歌剧于1879 年在莫斯科首次上演,并于1884 年在圣彼得堡马林斯基剧院的皇家舞台上演出(沙俄皇帝亚历山大三世亲自下旨要求柴可夫斯基制作一个特别的演出版本)。

四、多重人文视阈下柴可夫斯基的文化身份异同性

从19 世纪初期开始,多元艺术主义理念普遍成为艺术界共识。柴可夫斯基童年时生活在偏远的乌拉尔地区,那里交通不便,经济发展缓慢,工业革命的号角还未吹,因此保留了大量淳朴的俄罗斯民间歌曲。他的母亲热爱音乐,经常给他唱起古老的歌谣,那发自心灵深处的民族旋律深刻地留在了他脑海中,他的父亲有一架古老的脚踏风琴,正是得益于儿时的艺术熏陶,柴可夫斯基的血液和灵魂里流淌着纯正的俄罗斯音乐风格,这些古老的音乐元素是他后来创作的源泉。作曲家曾经动情地说道:在自己的作品里,我是一个由我生活和活动的时代、国家固有的教养、环境、特性所形成的人。我从未背叛过自己。因为我是地地道道的俄罗斯人。我相信,我的时代一定会到来,当然,尽管那会是我早已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柴可夫斯基的预言已经变成事实,他的音乐丰富无比,凭一己之力将俄罗斯的音乐艺术推向辉煌璀璨的顶峰,也为人类艺术殿堂增添了永恒不朽的精品。

俄罗斯音乐评论家、莫斯科音乐学院理论系教授尼古拉·德米特里耶维奇·卡什金是当时音乐界为数不多坚定地支持、宣扬柴可夫斯基作品的音乐家。他对《叶甫根尼·奥涅金》的首演评价客观而全面。作曲家去世之后,评论家在回忆录中写道:在歌剧艺术领域,柴可夫斯基是俄罗斯“音乐之父”格林卡之后最伟大的传承者,他的歌剧深刻地描绘了俄罗斯悠久的历史、广袤的田野、淳朴的风情、亲切的民间韵味。他的歌剧,除了旋律、和声以及丰富的音乐表现技法之外,在这种艺术形式中创立了很多新的风格特征和独特的艺术理念,并将与格林卡的歌剧一道被世人尊重和膜拜,成为后世音乐家学习的典范。一百多年过去了,卡什金的评价成为原苏联文艺界维护柴可夫斯基声誉的“斗争武器”,他们呼吁现实主义作曲家回归到格林卡和柴可夫斯基的歌剧理念中来。

在柴可夫斯基的歌剧艺术作品中,《黑桃皇后》占有特殊的地位,也是作曲家唯一在国外创作的具有浓郁俄罗斯风格的歌剧。伴随着新的创作热潮,不仅在作曲家的艺术生涯里,而且在世界音乐文化中,这部歌剧都深受不同文化观众的喜爱。如果我们回顾柴可夫斯基最后的生命时光,就会发现柴可夫斯基去世时的住所正好在纳塔利娅·戈利奇娜的豪宅对面。这座豪宅是普希金名著《伯爵夫人》的原型。因此,戈利奇娜家所在的十字路口也是作曲家最后的住所,被称为“高峰十字路口”。

五、结语

柴可夫斯基的音乐是人类宝贵的文化财富,已经深深融入了我们的生活,生活中没有音乐是难以想象的,而没有柴可夫斯基的音乐更会缺少温情与浪漫。2023 年是伟大的作曲家柴可夫斯基逝世130周年,从第一批国家公派的三名优秀青年音乐家(李德伦、吴祖强、郭淑珍)开始,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为我国音乐学科的创建作出了重要贡献,无论历史如何变迁,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对我国留学生的关爱是全面的、无微不至的。学院安排最优秀的导师培养中国音乐人才,我国高等音乐教育在初始阶段也完全参照苏联模式,经过几代音乐家的艰辛探索,我国音乐事业在俄罗斯学派的援助下快速与国际接轨,培养出了一批年轻的音乐家,他们在国际舞台也拥有重要的影响力。纵观我国音乐教育发展脉络,真可谓“以苏为师,同源异流。和融共声,情动中俄”。

猜你喜欢
柴可夫斯基音乐家作曲家
采访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选拔赛
从默默无闻到遐迩闻名的音乐家
小小作曲家
青年作曲家危阳简介
姚铜(音乐家)
教育部批准我校设立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艺术学院
著名作曲家杨天解
作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