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建引领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构建逻辑与路径

2023-09-16 13:22李宁
理论导刊 2023年9期
关键词:党建引领

摘 要:面对日益激增的突发公共风险,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为乡村振兴提供了全新的战略支撑。然而,组织体系的紊乱化、利益结构的碎片化与价值取向的抵牾化抑制了农村突发公共风险的有效治理,迫切需要通过党组织建设引领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实践中,党组织能够以高度组织覆盖、统筹协调能力与价值引领能力增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组织韧性、利益韧性与价值韧性,强化应急状态下的农村韧性治理能力。为此,党组织应以组织力建设为重点,领导多元主体参与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构建,塑造坚实的组织根基。同时,党组织亦需要构筑标准化的韧性治理体系、加强农村社区韧性文化建设、创新农村韧性治理工具等,确保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构建成效。

关键词:党建引领;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组织韧性;利益韧性;价值韧性

中图分类号:D25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23)09-0024-07

一、问题提出与文献回顾

农村作为社会治理的基本单元与神经末梢,不仅是农民生产生活的物理空间场所,而且为农民提供日常公共服务。在城市化与现代化浪潮裹挟之下,曾经封闭化同质化的农村社会逐渐瓦解并走向流动与开放。在此背景下,空间布局、社会关系、人口结构与利益格局的深刻变革使得农村社区成为多维风险的集聚地,同时农村老龄化与人口外流导致农村社会日渐衰败,难以有效防范应对突发公共风险,严重抑制农村治理现代化目标的实现。即使同一地区的农村受到地缘差异的影响也存在严重的发展失衡问题,“一旦面向突发公共风险之时,资源薄弱的村庄往往就会更为脆弱”[1]。农村社会在内外风险俱在的背景下如何提升防范应对突发公共风险的治理韧性、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成为乡村振兴中的重要时代课题。

对此,学界作了相关研究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唐皇凤反思简约治理模式与复杂治理模式的利弊,力图在二者间寻求平衡,构建可控的韧性治理模式,助推新时代基层治理现代化[2]。王杰、曹兹纲基于治理“体系—能力”分析框架构建韧性乡村治理体系以期提升韧性乡村治理能力并以此推动韧性乡村建设[3]。王薇然、杜海峰基于城郊融合型村庄、集聚提升型村庄、特色保护型村庄和搬迁撤并型村庄考察风险冲击下不同村庄的韧性水平进行比较研究,指出村民韧性、基层组织韧性以及社会韧性的合力决定着村庄整体韧性水平[4]。张诚提出从结构韧性、社会韧性、技术韧性和制度韧性四个维度构建农村环境韧性治理模式[5]。综上所述,学界对农村韧性治理的研究形成了以应急管理为导向的体系化研究,对于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然而,既有研究并未对农村韧性治理能力与农村韧性治理模式得以形成的原因深入探讨。农村韧性治理场域中的社会组织、驻区单位、村集体与村民等呈现离散的弱联结状态,在抵御突发公共风险时难以形成与之匹配的自适应力与自恢复力。对此,必须强化党组织的领导,充分发挥其引领作用。党组织可通过层层覆盖的组织体系构建富有韧性的有机联结,领导多元主体实施协调一致的集体行动共同应对突发公共风险,这也是农村韧性治理能力与农村韧性治理模式得以形成的来源。基于此,本文从农村韧性治理实践出发,阐释党组织推动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行动逻辑,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构建路径,以期有助于推动农村社会适应从常态状态向应急状态的有效转换。

二、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内涵厘定与现实诉求

(一)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内涵

共同体作为古老且常新的话题具有深厚的理论渊源,其研究起点聚焦个体与社会之间关系的调适与整合。无论是城邦共同体思想、社会共同体思想抑或现代共同体思想,均体现出学者们对“共同体”的研究偏好。滕尼斯将共同体阐释为“一种基于社会联系或共同生活方式产生的关系亲密、守望相助、富有人情味的生活共同体,包括亲属(血缘共同体)、邻里(地缘共同体)以及友谊(精神共同体)等基本形式”[6]。共同体绝非简单的部分叠加形成,而是基于共同生活,以血缘、地缘与共同记忆为纽带构建的有机联合体。共同体的塑造以多元主体共生共在的联结形态为前提,呈现出“像家一样的温馨和相互依赖,可以在一个不确定的世界中寻找一种安全感”[7]。共同体理论嵌入农村基层治理场域中则是对农村基层治理体系的整体性架构,着重强调多元治理主体积极建构身份认同、情感认同与价值认同,共同制定治理規则,积极回应农村基层治理需求的共同目标,促使多元主体形成理念共融与利益共享的联合体。

社会转型时期,在生态环境危机、突发自然灾害等突发公共风险日益加剧的同时,农村基层治理在政治动员、社会力量参与、村庄自主性与政府资源投入方面存在诸多局限性。这些实践困境的内在实质是农村社会公共性的衰退,亟须以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中的公共性的复归促进农村基层治理的调整与变革。韧性概念最早应用于物理工程学领域,是指在受到外力作用后,物体能够恢复到原始状态。1973年霍林教授将韧性概念引入生态领域用以研究生态韧性,认为生态韧性是生态系统在遭受不同类型的冲击时能够保障原始稳定状态得到维持[8]。随后,西方学界将韧性概念的应用逐渐从生态领域拓展延伸至社会—生态领域,着重研究社会系统的韧性属性。社会系统的韧性属性是指社会系统在面对复杂的社会风险时能够有效抵御、处置与化解,在保持社会系统功能正常运转的同时使得自身得以迅速恢复、更新与发展。Walker将韧性界定为社会生态系统在面临压力与回应性条件时所激发出的变化与适应能力[9]。克里斯托弗认为韧性是社会生态系统在遭受外部风险的干扰与冲击后所具备的恢复自身功能的能力[10]。Philippe认为韧性是社会或个人在回应外生与内生震荡时所采取的调节过程,以保持自身功能得到有效恢复[11]。由此可知,韧性可以被界定为“社会生态系统能够有效适应新环境,进而得以抵御突发风险的影响,并获得自我恢复之能力”[9],这不仅表现在面临突发公共风险时,社会生态系统具有外部扰动缓解能力与原始状态恢复能力,而且反映出其所具备的应变、调适与创新能力。

突发公共风险在不断增长的同时更多的指向社会行动场域中的每一个社会个体,却逆向促成了应对突发公共风险的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在应对处置突发公共风险过程中,韧性治理理论能够确保农村社会在遭受外界突发社会风险扰动后迅速塑造出自我组织、自我修复与自我调适的能力,为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奠定坚实的理论支撑。作为全新的治理共同体形态,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是指农村社会为有效应对错综复杂的公共风险危机,多元治理主体以共建共治共享理念为价值引领,以集体行动为基础,借助价值重塑、组织重构与利益整合等方式全面提升抵御化解突发公共风险危机能力的新型治理共同体形态。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可确保无论在常态抑或紧急状态下都能够挖掘激活基层社会中的韧性资源,增强农村基层应对突发公共风险的韧性治理能力。

(二)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的现实诉求

在农村基层治理场域中,农村社会关系结构不仅影响农村治理方式,而且制约着农村韧性治理效能的提升。伴随着城市化、市场化与现代化进程的推进,农村居民生存发展风险、农村社会稳定风险、农村经济发展风险与农村生态环境风险等社会风险如影随形。与此同时,在城市化浪潮的裹挟下,曾经高度组织化的农村社会遭到解构,“个体原子化”与“治理碎片化”难题使得农村社会难以有效防范化解突发公共风险。个体原子化“不是指一般性的社会关系的疏离,而是指由于人类社会最重要的社会联结机制中间组织的解体或缺失而产生的个体孤独、无序互动状态和道德解组、人际疏离、社会失范的社会总体性危机”[12]。个体原子化特征的凸显使得村民的主观能动力难以被纳入突发公共风险治理体系中,农村社会的突发公共风险纾解能力与自我修复再生能力进一步弱化,加剧农村社会内部脆弱性风险。农村基层治理碎片化是指“相关要素在形态上具有大量的碎片,在地域和功能方面相互交叉重叠,导致各治理要素和治理环节都成为分散的‘孤岛,难以形成有机的治理整体”[13]。农村基层治理碎片化主要表现为农村基层组织各自为政、农村社会利益调整与利益分配失衡与多元主体间价值理念的相互抵牾导致利益矛盾频发,难以形成整体合力。

首先,农村治理组织体系的紊乱化。农村基层治理实践场域是多元治理主体的聚合,既包括以个体形式存在的村民,也包含以组织形式存在的基层政府组织、社会组织、农村基层自治组织与基层党组织等。农村基层治理实践中,各类治理主体各自为政,相互掣肘,造成农村组织体系结构的紊乱化,主要表现为基层政权组织与村级组织之间关系的紊乱化,基层政权组织与经济组织、社会组织之间关系的紊乱化,村党支部与村民委员会之间关系的紊乱化以及村“两委”与经济组织、社会组织之间关系的紊乱化[14]。农村治理组织体系的紊乱化不仅难以厘清基层治理权责,而且阻滯了乡村振兴战略的落地执行。其次,农村社会利益结构的碎片化。农村基层社会是多元利益共存与共在的场域,同时也内含着农村社会利益分化的一面。“利益分化主要是指由于社会结构性的变革而使具有相对独立利益的利益主体之间不断分化、组合,以及各利益主体因利益实现渠道和实现程度不同而引起利益差别的过程。作为一个社会范畴,利益关系反映了社会关系的实质。”[15]农村基层治理组织体系内部关系的紊乱化在引发农村利益结构分化的同时也加剧了农村基层治理冲突,农村治理共识遭到消解,抑制了农村共建共治共享格局的塑造。最后,农村基层治理价值取向的抵牾化。农村社会不仅是多元利益共在的场域,而且是多重制度共存的场域,在其中则内含着多维制度秩序。农村基层治理实践场域中每一制度秩序都蕴藏着特定的价值取向、利益需求与行动期待,错综复杂的价值取向与利益需求使得治理主体间引发价值抵牾、利益冲突与治理摩擦,从而削弱了农村基层治理的价值根基。同时,农村基层治理中的组织紊乱化、利益碎片化与价值抵牾化使得高度组织化的农村基层社会裂解为碎片化、对立化的“治理孤岛”,这不仅消解了农村基层治理的努力,而且严重抑制农村基层治理效能的提升,迟滞了乡村振兴的进程。为此,农村基层治理亟须“寻找价值之间的‘重叠共识,从而在基层社会治理的过程中推动价值再构、共识形成”[16]。

三、党建引领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的行动逻辑

农村基层治理中引入“韧性”概念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表明农村社会能够依托自身具备的韧性治理能力有效应对各类社会风险,确保社会生态系统在社会风险退却后迅速恢复原始状态。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更为强调农村社区面临突发公共风险时自我应变能力与自我调适能力以及突发公共风险退却后的自我修复能力与自我还原能力。然而,农村基层治理实践显示,农村治理组织体系的紊乱化、农村基层利益结构的碎片化与农村治理价值取向的抵牾化造成农村韧性治理效能无法有效发挥。为此,党组织应有意识地重塑社区成员间有机联结的动力机制,凝聚农村治理共识,提升农村韧性治理能力。

(一)以党的高度组织覆盖增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组织韧性

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需要以组织为支撑载体应对突发公共风险,塑造共建共治共享的协同合作组织体系,这也是组织韧性的核心要义。同时,广泛沟通机制也是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重要保障,促使农村社会有效防范化解不确定的突发公共风险。质言之,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在面向具有不确定性、扩散性与隐性特征的突发公共风险时,组织间通过协调目标策略为防范化解突发公共风险协同配置治理资源,确保农村社会系统平稳有序应对突发公共风险。就此而言,提升组织间的协作意愿,促进组织间的整体协同成为增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组织韧性的关键。农村韧性治理实践表明,党组织已成为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场域”的重要生成机制,促使组织间形成以党组织为核心的“纵向到底、横向到边”,且具有强力聚合功能的结构性组织体系,为组织间的民主协商、资源共享与协同合作打造组织联结通道,并在农村韧性治理场域中彰显“党的领导在场”的政治势能,以党的高度组织覆盖增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组织韧性。

一方面,依托党组织构建的纵横交错的组织网络为组织间的联动互动奠定组织联结基础。基层党组织的全面覆盖与党建联合体的构建是农村韧性治理场域中依托“党的领导在场”的政治优势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重要载体。2019年中共中央印发实施的《中国共产党农村基层组织工作条例》明确要求“党的农村基层组织应当加强对各类组织的统一领导”。据此,党组织遵循基层组织建设原则在纵向维度深入村民小组与党员家庭构建“农村社区党组织—村落党小组—党员示范户”的组织网络体系。在横向维度,基层党建充分覆盖市场组织、驻区单位与社会组织等不同类型组织,借助党的组织通道统筹协调各类组织,推动农村韧性治理集体行动[17]。依托党组织构建的纵横交错的组织网络是基层党组织体系的拓展与延伸,为各类组织间开展互动合作、协商对话与资源整合奠定组织联结基础,这也是增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组织韧性的“硬”要素。另一方面,农村韧性治理中的组织化建设不仅意味着简单的组织覆盖,更为重要的是激活各类组织参与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的内在驱动力。党组织主要通过召开突发公共风险应急处置党建工作联席会议将各类组织聚集在农村韧性治理党建工作联席平台。各类组织依托这一平台围绕农村韧性治理难题展开互动交流,并发挥党组织的统筹协调、资源共享与利益整合优势,加强以党组织为核心的韧性组织体系建设。与此同时,党组织、农村自治组织、辖区企事业单位、高等院校与社会组织等组织间以交叉任职的方式激活组织活力,运用组织资源[18],并在此基础上打造共商、共建、共治与共享的农村韧性治理格局。

(二)以党的统筹协调能力增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利益韧性

利益是引导多元主体参与农村韧性治理、实施集体行动的内在驱动力,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价值取向正是培厚公共利益,这为塑造利益韧性奠定了重要基础。然而,在农村韧性治理场域中则呈现多元化利益诉求间的内在张力,尤其是村民对高质量人居环境要求与遵循成本—收益逻辑的村集体之间的利益矛盾,致使农村基层治理陷入碎片化状态。农村社区利益碎片化难题使得基层韧性治理缺乏深厚的公共利益基础,进而使得农村韧性治理场域缺乏利益韧性。推动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利益韧性建设离不开党的统筹协调能力,为此要充分发挥党组织的枢纽型组织优势,在多元主体间构建利益联结通道。实践表明,党组织可以依托组织嵌入机制在农村韧性治理实践场域构筑“一核多元”的韧性组织体系,同时借助全过程人民民主方式群策群力,汇集民意,凝聚众益,以党的统筹协调能力增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利益韧性。

一方面,党组织引领下的协商式政策议程设置凝聚利益共识。党组织凭借纵横交错的组织体系深入农村韧性治理第一线,切身感受农村社区利益分化的现实窘境,并依托层层覆盖的党组织渠道将多元主体对农村韧性治理的舆论分化与行动走向及时准确传达给上级党组织,依托协商式政策议程设置聚合农村韧性治理协商议题,进而将其纳入党委政府的决策议程。党组织在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中,通过运用协商式政策议程设置模式聚合碎片化利益诉求,将其转化为韧性治理协商议题,增强多元主体的协商议题发起能力与利益诉求表达能力。在党组织的引领下,多元主体借助决策协商运行机制对偏离共识方向的利益诉求予以纠偏,确保更具效率的利益协商共识的达成,塑造利益联结。另一方面,党组织的统筹协调优势促进多元主体利益共融。面向突发公共风险时,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需要基层政府、市场力量、农村社会组织、村集体与村民等多元主体的协同参与,而多元主体间实现利益共融需要发挥党组织的统筹协调优势。“权威的存在是多元主体得到有效组织与整合的关键”[19]。党组织是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中心节点”,凭借其自身具备的政治权威构建党建工作联席会轮值体系,打通组织间边界壁垒,优化各方风险治理资源,以网络化关系结构引导多元主体参与“众意转化为众益”行动,塑造“党组织—基层政府—社会组织—村民”四维信任关系。此外,党组织可以将错综复杂的利益诉求借助纵向党组织通道输送至党政联席會议并转化为农村韧性治理公共政策,有效化解多元主体间的利益矛盾,促进多元主体间的利益共融,为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奠定坚实的利益联结基础。

(三)以党的价值引领能力增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价值韧性

推进农村韧性治理离不开多元主体的价值认同,这是塑造价值韧性的重要基础,同样也是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精神纽带。农村社区作为韧性治理的空间载体,是个人生活私域空间与集体生活公域空间有机统一与内在融合的集合呈现。然而,农村公域空间并未成功引导其成员实现从个体生活向集体生活的跨越。此时,基于个体生活私域空间构建的价值认知使得村民缺乏公共空间的依赖感与归属感,难以将农村社区视为生活共同体。在此背景下,村民无疑难以塑造共同生活空间主体意识并凝聚众心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共同应对处置突发公共风险。党组织恰恰可以凭借自身的价值引领能力培养村民对共同生活空间的认同感、依赖感与归属感,增强其应急处置突发公共风险的价值自觉,为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塑造价值韧性。

一方面,党组织发挥宣传教导优势培养村民参与构建韧性治理共同体的主体意识。党组织主要是在物理层面依托“社区展板、与社区服务结合、精英示范等机制”[20]设置防范处置农村社会风险治理的传播议题,发布农村韧性治理相关内容,强化村民对共同应对处置突发公共风险的主体参与认知。党组织在数字层面主要借助社区通与智慧社区等数字信息发布系统将防范处置突发公共风险与生态环境危机的典型案例及其实践经验向村民推送与发布,强化村民的风险危机意识,加深其对农村韧性治理的认知。党组织在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中需要扮演引导者、协助者与倾听者角色,弱化行政干预,凸显风险自治特征,拓展风险治理主体发展空间。另一方面,党组织通过社区活动交往加固农村社会风险治理的价值联结。党组织借助党群服务中心、党建共享空间与党建协商议事厅等公共治理空间引导村民参与突发公共风险传播议题的协商,使其直观感知突发公共风险应急处置与自身利益的紧密联系,增强村民参与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的主体自觉。党组织发挥党员精英与社区能人的示范带动作用引导村民认识到个人私益与社区公益之间的紧密联系,强化村民群体在共同防范处置突发公共风险时的粘合性与价值自觉[21],以此明确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的公益导向,为化解农村社会风险提供内生价值韧性资源。

四、党建引领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的实现路径

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能够充分保障农村社区在常态化状态与应急状态的切换中有效应对各类突发公共风险,提升农村突发公共风险防范化解能力,确保农村社会秩序在应急状态下的和谐稳定。党组织在常态化状态与应急状态的切换中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提升农村韧性治理能力,需要引导村民以应急状态下的主体意识与行动习惯参与突发公共风险的防范与化解。“进入应急状态下的社区成员,亦能够迅速实现角色认知与行动的双重转换,使之在常态下形成的韧性治理能力得以继续发挥效能。”[22]还要充分挖掘韧性资源,以组织力建设为抓手,为党组织引领多元主体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筑牢组织根基。此外,党组织要构筑标准化的韧性治理体系、加强农村社区韧性文化建设与创新农村韧性治理技术工具等全面提升农村韧性治理能力,确保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在应急状态下有效应对、处置突发公共风险。

(一)强化党组织的组织力建设,筑牢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组织根基

党组织可以凭借自身具有的统筹协调、组织管理与社会整合功能嵌入农村韧性治理场域,并对多元主体与治理资源进行动员、协调与整合,确保在应急状态下形成体系化与规模化的组织力量,筑牢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组织根基。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增强党组织政治功能与组织功能,坚持大抓基层的鲜明导向,抓党建促进乡村振兴,加强城市社区党建工作,推进以党建引领基层治理,持续整顿软弱涣散基层党组织,把基层党组织建设成为有效实现党的领导的坚强战斗堡垒。”[23]党组织在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中要以组织力建设为重要载体,充分发挥自身的组织力优势,强化对多元主体与治理资源的统筹、协调与整合,在党组织的领导下有效应对处置农村社会各类突发公共风险。

一方面,加强党组织内部组织力建設,厚植农村韧性治理组织基础。“党的力量来自组织,组织能使力量倍增”[24],党组织在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中亟须加强自身内部组织力建设,在面对各类突发公共风险时组织动员、协调整合党员力量,以组建党员模范先锋队发挥示范带动效应塑造党组织内部组织力与凝聚力,推进农村韧性治理。党组织要遵循“横向到边、纵向到底”的组织原则,构建纵横交错、层层覆盖的党的组织体系,并以此为基础健全完善以党组织为核心,社会组织、市场力量与驻区单位等多元主体协同参与的农村韧性治理组织体系,为有效处置突发公共风险、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打造坚实的组织运作体系。另一方面,党组织要强化对外组织力建设,依托自组织方式有效化解突发公共风险,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不仅需要发挥党组织领导核心作用,而且需要地方政府、社会组织、市场力量、农村基层自治组织与村民等多元主体力量参与其中。党组织要将多元主体力量紧密团结在自己周围,凭借自身的政治权威组织动员多元主体参与突发公共风险应对处置过程中。党组织尤其要充分挖掘激活自组织资源,引导村民通过自组织方式应对突发性风险,参与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构建。与此同时,党组织要通过组织力建设培育农村社区自组织,赋能村民通过自组织途径开展农村社会风险治理行动。这离不开党组织的政社对接功能与资源链接功能,从而为提升突发公共风险应急处置的组织力提供资源保障。概言之,党组织在应急状态下能够组织动员并引导村民通过自组织途径化解突发性风险,为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形塑上下联动的组织运作体系,筑牢突发公共风险防范化解的组织根基。

(二)加强党组织韧性治理能力建设,提升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效能

韧性治理能力是党组织在面对突发公共风险时所具有的防范化解能力与恢复还原能力,集中表现为党组织在面对突发公共风险时的适应力与恢复力。因此,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就是在从常态化状态向应急状态转换的过程中,必须确保党组织具有与之高度匹配的能够有效化解农村社会风险的韧性治理能力,以保障农村社会秩序的和谐稳定。因此,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就必须加强党组织的韧性治理能力建设,塑造农村韧性治理体制机制,提升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效能。

第一,构筑标准化的韧性治理体系,明晰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中的主体责任。制度化是维系组织存在并保障其持续稳定运转的重要因素,“只有通过制度化建设才能实现有规律的、稳定的和持久的聚合”[25]。因此,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需要构筑标准化与制度化的韧性治理体系,使其运转具有可遵循的制度规范,引导村民共同化解突发公共风险,提升韧性治理效能。在从常态化向应急状态转换中,村民需要明晰自身在共同应对突发公共风险中的主体责任,遵循“各司其职、各尽其责”的行动准则参与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一是党组织要将农村韧性治理体系纳入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标准化议程构建中,并作为应对处置突发公共风险的常态化内容予以推进;二是党组织要细化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内容,将其中与村民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事项提交至农村党建联席平台进行协商,促使村民在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中的角色认知与主体责任得以清晰厘定;三是党组织要在常态化状态下组织动员村民开展标准化、规范化与制度化的突发公共风险应急演练,帮助村民在农村韧性治理实践中明确自身责任定位,确保其在应急状态下实现角色认知、主体责任与行动逻辑的转换,以有效应对突发公共风险。

第二,加强农村社区韧性文化建设,培育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的公共精神。“社区成员的公共精神不仅构成韧性社区建设中凝聚力的重要来源”[26],也是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的价值支撑。为此,党组织在韧性治理实践场域中要加强以公共性为内核的农村韧性文化建设,引导村民确保在应急状态下具有共同应对突发公共风险的公共精神。一方面,党组织要充分挖掘激活农村社会中的社会资本,发挥社区能人、农村乡贤与积极分子的经济资本、文化资本与象征资本等资本优势,引导村民将对农村社区公共利益的价值偏好转化为参与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的自觉行动。另一方面,农村社区韧性文化需要引导农民内化于心,党组织要在常态化的风险应急处置活动议程中引导教育村民形成具有联结性的公共精神,不断筑牢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的韧性文化内核,促使村民在从常态化状态向应急状态转换中保持团结一致。

第三,创新农村韧性治理技术工具,提升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构建的精准化水平。在现代化进程中,农村社会风险的时空维度普遍化与致害后果不可逆性突显,“生产力在现代化进程中的指数式增长,使风险和潜在自我威胁的释放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27]。构建农村韧性治理共同体就要不断提升农村社会防范抵御突发公共风险的精准化水平,强化农村韧性治理效能。在数字化时代,以大数据、人工智能与物联网为代表的数字信息技术为创新农村韧性治理工具提供了技术支撑。农村社区可以借助数字信息技术硬件精准感知、呈现并捕捉农村社会风险点,进而借助有效的数据通道找到化解突发公共风险的数字技术策略。为此,在从常态化状态向应急状态转换中,为了进一步提升农村韧性治理能力,党组织要不断创新农村韧性治理技术工具,这不仅要从“硬性”层面科学合理布局韧性治理技术工具,而且要从“软性”层面提升村民对韧性治理技术工具的熟悉度与操作度,使其在突发风险应急状态下能够运用数字技术工具化解风险,增强农村社区的自反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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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雨蕙】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新时代农村重大社会风险及其治理能力提升研究”(21AZZ009);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乡村生态建设的治理机制及其建设效应研究”(2022SJYB1496)。

作者简介:李宁(1989—),男,河南商丘人,常熟理工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政治学在站博士后,研究方向:农村基层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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