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林深（外一首）

李 敢

银杏树已经落光叶子，谁来给我安慰？

日子阴暗昏沉，叶落在林中

路上堆积。一只公鸡在午后打鸣，急吼吼的

是犬吠

我又听到了一只灰麻雀

在银杏树枝上细碎低吟

昨天，我开着车去了异地，在西江河边

望着落日，见到了友人

兄弟，仍旧是兄弟，陌生的人继续陌生

我在手里握住一根枯枝

我的脚践踏着林中落叶

[洌]

1

一年之计，在于春雨的甘洌

一日之计，在于晨鸟的鸣啼

在于春风吹拂

在于晨雾浸润

2

天不见亮，老倌子就起了床

披一件老棉袄，立足在广玉兰田地

去秋移栽的广玉兰花树活着，叶片宽阔如许幽绿

老倌子浑身的辛劳得以慰藉

3

紫薇花树。生长慢缓，春深了一棵棵仍似枯干的柴枝样

桂子树繁盛，在月影中黑着，于晨光中舒张新生的枝叶

银杏树在休眠。它们的躯干挺拔，根系发达

深入大地的脉管，于清明时节萌生青绿叶片

4

老倌子养着一只牧羊犬。名唤大宝，生一双眼睛，清洌

日日守护在园林

大宝在春节，右后腿，被邻舍以热油烫伤，已经痊愈了

它俯卧在一棵广玉兰花树下，望一只蓝羽鸟在树枝鸣啼

5

蜡梅林中，老倌子手握锄头铲除顽固的牛筋草一整天了，出一身臭汗

梅枝青青，摇曳着夕光，俩老头运来俩三轮车的鸭子粪便，计费壹拾贰元

鸭子的粪便。肥效好但是太臭了，令人作呕

养鸭人有处理粪便的地方，老倌子所费不多便有了足够的花肥

6

老倌子的身体，日渐衰迈中，在心深处仍存留着年轻时的自我期许

他的襟怀有风吟，蚯蚓松活着树下泥土

有雀鸟喧喧

有唧唧虫鸣

有夜半犬吠和鸡啼

老倌子在胸口，珍存着过往的一小片阳光

站在自家屋顶上，老倌子望着黛青的远山

远山那么远，峰岭

积雪经年

闪荡着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