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带中国”政策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激励效应研究

王界哲 WANG Jie-zhe

（湖南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长沙 410006）

0 引言

我国“十四五”规划中明确提出：加快数字经济发展是打造高质量发展新引擎的现实需要。在中国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的新常态下，企业家精神已成为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提高人民福祉和促进全社会繁荣的重要驱动力[1]。2013年8 月17 日，国务院发布了“宽带中国”战略实施方案，意味着“宽带战略”从部门行动上升为国家战略。

数字经济背景下“宽带中国”政策的实施对企业家精神的影响在经济学意义层面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在目前有关“宽带中国”战略政策冲击效应的因果识别研究中，学者从宏观城市层面和中观企业层面关注到了“宽带中国”政策的试点实施对创新创业、产业升级的激励作用，分别侧重降低企业信息不对称程度[2]，提高城市信息化水平[3]，提升人才集聚水平[4]等方面探索了政策传导效应背后的客观因素机制。对于“企业家精神”这一微观层面主观要素，则主要作为解释变量或中介变量，强调了其在驱动企业战略转型[5]，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6]，提升区域经济韧性[7]等方面的重要地位。

本研究将“企业家创新精神”作为被解释变量，结合中国2009-2019 的城市面板数据，通过构建“宽带中国”战略试点城市与城市专利数量的计量模型，纳入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程度、政府数字化程度变量，通过遗传搜索匹配法进行稳健性检验，衡量和揭示“宽带中国”政策实施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激励作用及其影响机理，以期为我国在未来数字化建设的路途中提供理论参考。

1 理论假说

企业家是企业创新的领导者，企业家是否具有创新精神直接决定了其是否有充分的创新积极性，进而影响了整个企业进行创新的氛围和动力，关系到了所在企业的创新成果转化是否能够顺利进行，从而保持市场竞争中的优势地位，而企业家创新精神需要通过外部的政策激励与强化。

综合相关研究成果，本文从“宽带中国”政策对企业家精神激励的直接和间接效应入手，提出以下假说：

H0：“宽带中国”政策实施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激励有积极作用。

H1：“宽带中国”政策实施提高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程度，有利于激发企业家的创新精神，从而增加其创新活动和成果。

H2：“宽带中国”政策实施加快政府数字化建设，激发企业家的创新精神，从而增加其创新活动和成果。

2 研究设计与指标选取

2.1 模型设定

为考察“宽带中国”战略对某城市企业家精神中的创新精神的影响，本文将“宽带中国”战略的实施看作准自然实验，利用逐期双重差分模型研究战略实施前后试点和非试点城市的企业家创新精神的差异，模型设定如公式（1）所示。

其中，patentit表示t 年i 地区的专利申请数总和；didit表示i 地区在t 年是否被列入“宽带中国”战略试点城市受战略执行影响，其系数β 是本文重点关注的系数，衡量“宽带中国”战略的处理效应，若β 显著为正，说明“宽带中国”战略的实施能够促进试点城市企业家的创新精神，若符号为负，则说明“宽带中国”战略对企业家的创新精神有抑制作用；Control 是本文所使用的一系列控制变量，控制变量的选择与基准回归保持一致；λi和μt分别是城市和年份的固定效应，εit为随机误差项，服从独立同分布。

2.2 数据来源与变量选择

本文使用的样本为2009-2019 年255 个城市的面板数据，城市的研究数据主要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专利数据主要来自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数据库，数字化词频来自各地区政府工作报告，“宽带中国”战略试点的城市名单和试点时段由作者依据政府网站整理得到。

2.2.1 结果变量

本文认为，一个地区企业家的创新精神越强，会使得该地区企业研发更多的产品从而导致该地区专利申请数量增加，因此选用某地区的专利申请数总和（patent）作为衡量该地区创新精神强弱的指标。

2.2.2 解释变量

“宽带中国”试点战略变量（did）。同时剔除了部分地区、年份数据缺失的样本。

2.2.3 控制变量

本文使用某地区移动电话年末用户数（phouser）、国际互联网用户数（netuser）和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从业人员数（ITlabor）衡量该地区信息化网络水平和基础设施的建设程度；使用某地区科学支出（techpay）和教育支出（edupay）衡量地区政府对科技教育发展的重视程度；使用第二产业从业人员比重（Lsecper）、第三产业从业人员比重（Lthiper）、第二产业增加值占GDP 比重（secindgdp）和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 比重（thiindgdp）衡量地区产业结构情况；使用地方财政一般预算内收入取对数（locfin）衡量地区政府的财政实力。

2.2.4 机制变量

本文选取了某地区互联网接入用户数（internetuser）作为基础设施改善的机制变量；对于政府数字化程度的衡量，通过python 网络爬虫和文本分析，爬取并分析了政府工作报告中的数字化词频的比重，制作为政府数字化注意力（DIGper）。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 所示。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3 实证结果及分析

3.1 基准回归

基于前文的模型构建和变量选择，本部分探究“宽带中国”战略试点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影响，基准回归的结果如表2 所示，表2 的回归结果使用了城市层面的聚类标准误。其中第一列是不加入控制变量，不控制城市和年份的固定效应；第二列是加入控制变量但不控制城市和年份的固定效应；第三列是不加入控制变量但控制城市和年份的固定效应；第四列是加入控制变量并控制城市和年份的固定效应。各结果变量对政策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且都在1%的水平上保持显著。在加入了控制变量后，估计效应更加精准，结果变量对政策回归系数的显著性仍旧显著。对基准回归的第（4）列结果进行分析，patent 对政策变量did 的回归系数值为1321.9926，且在1%的水平上保持显著，这说明“宽带中国”试点战略的实施能够促进所在地区的专利申请数（patent）增加，授权数增加1322 件，而创新精神的指代变量为地区的专利申请数（patent），因此“宽带中国”试点战略的实施有助于促进所在地区的创新精神。假说H0 得证。

表2 基准回归结果（聚类）

3.2 平行趋势检验

使用双重差分法模型的一个重要前提是满足共同趋势假定，如果处理组的专利申请数变化情况与对照组存在随时间变化的不同趋势，那么试点前后处理组和对照组的差异，不一定是由试点政策本身所造成的，而可能是受到难以观测的异质性的影响。为验证平行趋势假设、厘清试点政策效果，本文对试点前后处理组和对照组的平行趋势进行检验，具体模型如下：

其中，变量year 是以试点实行当年为参照生成的相对年份政策变量，试点实行年份year=1，而试点年份之前year 标记为负值，分别为-6、-5、-4、-3、-2、-1；试点年份之后year 标记为正值，分别为1、2、3、4、5。图1 报告了平行趋势检验的结果，图示结果表明，处理组与对照组满足平行趋势假设。同时，本文还观测到政策实施后，“宽带中国”试点战略的政策效应转化为创新成果——即促进该地区专利申请数总和（patent）的增大具有一定时滞性：这一时滞性可以解释为，政策效应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激励具有时滞性以及创新精神转化为专利发明成果同样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孵化。

图1 平行趋势检验图

3.3 稳健性检验——采用基于遗传搜索算法的匹配方法

为了验证本文结果的稳健性，我们采取了基于遗传搜索算法的匹配方法（以下简称遗传匹配）对数据进行处理，从而对本文的主要结论进行交叉验证。与以往常用的马氏距离匹配方法和倾向性得分匹配方法相比，遗传匹配的主要优势是它通过使用自动化过程来搜索数据以获得最佳匹配，从而直接优化了协变量平衡。这避免了在匹配样本中检查协变量平衡并相应地重新指定倾向得分的手动过程。

根据这一思路，本文将前述变量did 作为处理变量，并选取了地区生产总值（万元）、第二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万元）等与城市特征相关的协变量进行2014-2019 的逐年1∶1 遗传匹配。在匹配之前，本文首先对匹配方法的可行性进行了检验，发现匹配后的样本中不存在处理组丢失的情况，符合共同支撑假定；同时每一年度的匹配后数据中，控制组与处理组之间的均值标准差都显著下降，即匹配后样本平衡性大幅上升，通过了平衡性检验。将逐年匹配后的数据进行合并后，本文控制样本年份进行线性回归，从而得到政策的平均处理效应（ATT）。具体模型如式（2）所示，遗传匹配结果如表3 所示。

表3 通过最小二乘法导出遗传匹配处理组平均效应（ATT）

从结果中可以看出，变量did 的系数为4225，在5%的水平下显著，说明政策对城市专利总数的净影响为4225件，从而再次证明了宽带中国政策对于企业家精神的正向激励作用。

3.4 机制检验

3.4.1 “宽带中国”战略对网络基础设施的完善

对“宽带中国”试点战略进行梳理，发现“宽带中国”的一大战略目标是对宽带网络等基础设施的普及、完善和升级。这一战略目标究竟有没有落到实处，需要通过计量分析来检验。本文使用该地区互联网接入用户数（internet user）作为基础设施建设情况的代理变量。表4 的估计结果表明，“宽带中国”试点战略的实施显著提高了互联网接入用户数。我们可以认为，“宽带中国”试点战略显著完善了试点城市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情况。假说H1 得证。

3.4.2 “宽带中国”战略对政府数字注意力的引导

“宽带中国”试点战略是国家战略，工信部也持续加大“宽带中国”战略的实施强度，战略的实施也为当地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为了探究“宽带中国”是否能提高试点政府的数字注意力，本文通过爬虫爬取了255 个城市在样本期内的政府工作报告，并通过文本分析提取了数字化词频，计算词频数占总文本的百分比得出用以衡量政府数字注意力（DIGper）的指标。表4 的估计结果表明，“宽带中国”试点战略的实施显著提升了试点城市政府的数字注意力。假说H2 得证。

4 研究结论

研究结果发现：“宽带中国”政策实施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激励有积极作用，能够显著增加战略实施地的专利申请数量，这一结论在经历平行趋势、遗传匹配等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仍然成立；同时，本文验证了“宽带中国”试点战略可以通过“提高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程度，激发企业家的创新精神”“加快政府数字化建设，激发企业家的创新精神”，以上两条机制路径发挥政策效应。本文的结论可以为国家的数字化建设和转型提供一定的科学支撑，为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提供一定的智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