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节风的证治

李满意　刘红艳　陈传榜　王颂歌　杨英　冯文杰　付建利　娄玉钤　张攀科　刘传慧

【摘 要】 收集研究历代医家论治历节风的经验，结合临床实践，总结出历节风的病因病机（虚、邪、瘀）和证治方案，辨证分为3候7型：正虚候（气血两虚证、脾肾阳虚证、肝肾阴虚证），邪实候（风寒湿阻证、湿热痹阻证、热毒阻络证），痰瘀候（痰瘀阻络证）。临床应用，取得良好的效果。

【关键词】 历节风；类风湿关节炎；特殊痹；风湿病（痹病）；虚邪瘀；证治；中医药

历节风是指四肢关节相继出现疼痛、肿胀、活动不利，甚则僵硬变形等为主要表现的风湿病［1-2］。历节风为特殊痹之一［3］，是风湿病的三级痹病［4-5］。日本丹波元简《杂病广要》曰：“历节是痹之类，既有专门。”历节风在临床中有着重要意义。“历节”一词最早见于《神农本草经》。汉代张仲景《金匮要略》最早把“历节”作为病名进行论述，后世医家论述历节多在此基础上发挥和完善。隋代巢元方《诸病源候论》首称本病为“历节风”，专设“历节风候”，说“历节疼痛不可忍”“久而不愈，令人骨节蹉跌为癫病”等。宋代窦材《扁鹊心书》在“痹病”篇论述白虎历节风，此后，白虎风和历节风多合在一起出现，称为“白虎历节风”。元代朱丹溪《丹溪心法》将白虎历节风称为痛风，其后明清医家多从其说。明代张介宾《景岳全书》说：“历节风痛，……或如虎之咬，故又有白虎历节之名。”清代张璐《张氏医通》用导痰汤加减治疗留饮所致四肢历节疼。叶天士将历节归属于痹病论治，并提出“久病入络”之说，倡用活血化瘀及虫类药物，搜剔宣通经络治疗本病。

西医学的类风湿关节炎、痛风性关节炎、风湿热、复发性风湿症、银屑病关节炎、大骨节病等可出现历节风表现［4］。

1 病因病机

历节风的病因有多种因素。多因正气不足，外邪入侵，痰浊瘀血痹阻而致；也有少部分患者未感受外邪而发病，即内生之邪，如脾虚易感湿、阳虚易感寒、阴虚易感热、血虚易感风，正虚受邪，内外相合，历节因之而作。

1.1 外邪入侵 久居严寒之地，或缺乏必要的防寒保暖措施，或饮酒当风，或汗出入水，或长期高温、潮湿环境作业，均可致风寒湿热（毒）等外邪入侵，气血凝滞而发病。如《金匮要略》曰：“历节疼，不可屈伸，此皆饮酒汗出当风所致。”《诸病源候论》曰：“历节风之状，短气，白汗出，历节疼痛不可忍，屈伸不得是也。由饮酒腠理开，汗出当风所致也。”宋代陈言《三因极一病证方论》曰：“肝肾虚，为风寒湿毒所中，流注腿膝，历节疼痛，如锥刀锻刺，不可名状。”严用和《严氏济生方》曰：“白虎历节，风毒攻注，骨髓疼痛。”明·戴思恭《证治要诀》曰：“伤湿而兼感风寒者，……状如历节风。”朱橚《普济方》曰：“历节风，……风寒湿之邪遍历关节，与血气搏而有斯疾也。”

1.2 脾胃虚弱 饮食失调，或素体脾弱，脾失健运，胃纳不佳，气血布流不畅，水谷之气不能达于四末，则四肢关节失养，肌肉失充，而致历节，出现四肢关节疼痛、肢体麻木、肌肉萎缩，甚则关节变形等症状；或中焦脾虚，健运失职，水湿内生，再感外湿，留于关节，发为历节；或过服温燥辛热之品，日久蕴热，痹阻筋脉关节，而致历节。如清代沈金鳌《杂病源流犀烛》曰：“服热药太过，胃中蕴热日深，筋脉不利，……痛历关节而为热痹也。”

1.3 气血亏虚 劳倦过度，或产后失血等，致气血亏虚，外邪入侵，而成历节；或气虚无力推动血行，血脉痹阻不通而为历节；或气虚血瘀，互为因果，加重病情，正虚邪恋，缠绵不已；气血虚则肌肉、筋骨失养，可致关节疼痛、屈伸不利、筋骨拘挛、肌肉麻木等症状；内风之存在又易引动外风入侵而加重历节病情。如《金匮要略》论历节曰：“少阴脉浮而弱，弱则血不足，浮则为风，风血相搏，即疼痛如掣。”《诸病源候论》曰：“历节风，……亦有血气虚，受风邪而得之者。”

1.4 肝肾亏虚 肝主筋，肾主骨，房劳过度，或年老肾亏，肝肾亏虚，筋骨失养，或又感外邪，而致关节疼痛，筋缩不伸，酸软无力，甚则关节肿大变形、强直等。如汉代华佗《中藏经》曰：“历节疼痛者，因醉犯房而得之，此其概也。”明代沈之问《解围元薮》也说历节风“皆由妄性肆欲，保养失节，感冒所致”。

1.5 阴阳失调 阴不制阳，则生内热；阳不制阴，则生内寒；历节也有化寒或化热，从虚或从实的不同转化。阳气虚衰或阴盛之体，寒从内生，则寒湿之邪易侵，感受风热之邪亦多从寒化而为寒湿痹；若阴精亏损，或阳旺之体，内有蕴热者，则热邪易侵，感受寒湿之邪亦多从热化而为湿热痹。

1.6 痰浊瘀血 脾虚生痰，或湿困于脾，聚而生痰；寒凝湿阻，或火热煎熬，或气虚，或气滞等，使血脉瘀阻，气血不通，瘀血乃成；痰饮与瘀血可互结为患，也可与外邪相合，痹阻经脉而致历节。如《金匮要略》曰：“四肢历节痛，脉沉者，有留饮。”宋代《圣济总录》曰：“历节风者，……血气凝涩，不得流通關节。”

综上所述，历节风病因有外邪侵袭、正气亏虚、痰饮瘀血等，但概括起来不外“虚邪瘀”三个方面［6］。其基本病机为经络气血不通，关节筋骨不荣。病位主要在四肢关节、筋骨，可累及肌肉和皮肤，涉及肝、脾（胃）、肾等脏腑。病性有虚证、实证。虚多以气血不足、肝脾肾虚为主，实多以风寒、湿热（毒）、痰饮、瘀血为主，临床上多相互兼夹。

2 诊断要点

本病多发于青壮年，女性多见；素有肝肾亏损、气血不足，或感受外邪病史；气候变化病情多加重。以四肢多关节疼痛，游走不定，遍历关节，疼痛剧烈，甚则痛如虎咬，或关节肿胀、重着、晨僵、麻木、畸形、屈伸不利、肌肉萎缩等为诊断要点。

3 辨证论治

本病辨证主要辨虚实、寒热和病邪：一般新病多实，病初多因外邪入侵，闭阻气血，以邪实为主；若反复发作，正气亏虚，邪气壅滞，湿聚成痰，血脉瘀阻，痰瘀互结，多为正虚邪实，为虚实夹杂之证；久病多虚，病久入深，气血亏耗，肝肾损伤，以正虚为主。寒偏盛者以四肢关节肿大、冷痛、触及不热，喜热畏寒，阴天加重，舌淡苔白腻、脉缓为特点；热偏盛者以四肢关节肿大、热痛、触及发热，舌红苔黄、脉数为特点。风邪轻扬，善行数变，痛无定处；寒邪凝滞，痛处固定，挛急痛剧，遇寒加重；湿邪黏滞，缠绵难愈，关节肿胀，重着酸楚；热邪炎上，易伤津液，关节红肿热痛，触及热感，汗出，身热口渴；痰瘀可见关节痛如针刺、麻木、肿胀、变形、僵硬，肌肤硬结、瘀斑，舌黯苔腻等。本病治疗原则为急则治标，缓则治本，或标本兼治。具体来讲，实证以祛风散寒、清热利湿、化瘀祛痰等祛邪通络为主；虚证以补气养血、滋补肝肾、温补脾肾为主；活血通络贯穿始终。本病按“虚邪瘀”辨证可分为3候7型。

3.1 邪实候

3.1.1 风寒湿阻证 四肢关节冷痛、重着，痛处不定；关节肿胀，屈伸不利，遇寒加重，得热则舒；舌质淡，苔薄白或白腻，脉浮紧或弦紧。以四肢关节冷痛、重着，痛处不定为本证辨证要点。

分析：本证多为风寒湿等外邪侵袭所致。风善行数变，故痛处不定；寒邪凝滞，故四肢关节冷痛；湿邪黏滞，阻遏气机，故见关节肿胀、重着；风寒湿互结，痹阻不通，故见四肢关节冷痛，屈伸不利；寒湿为阴邪，故遇寒及天气变化阴邪较盛時加重，得热则舒；舌淡苔薄白或白腻，脉浮紧或弦紧均为风寒湿阻之象。

治法：祛风散寒，除湿通络。

方药：蠲痹汤（《医学心悟》）加减。方中羌活祛上肢风湿，独活祛下肢风湿，两者共用，祛一身之风湿；桂枝、防风、白芷祛风散寒通络；豨莶草、海桐皮、防己、海风藤除湿通络；木香、川芎、当归理气活血；甘草调和诸药。全方共奏祛风散寒、除湿通络之功。若寒盛者，加制附子；湿盛者，加薏苡仁、苍术；上肢痛者，加姜黄、桔梗；下肢痛者，加川牛膝、千年健。

若寒偏盛，病历节不可屈伸，疼痛，宜乌头汤（《金匮要略》）；若风历节四肢疼痛如槌锻不可忍，宜防己汤（《备急千金要方》）；若风偏盛，历节诸风走痛，或如虫行，宜麝香丸（《普济本事方》）；若湿偏盛，历节肿满疼痛，宜茵芋丸（《鸡峰本事方》）。

3.1.2 湿热阻络证 四肢关节红肿热痛、重着；身热不扬，肢体困重，口渴不欲饮，烦闷不安；舌质红，苔黄腻；脉濡数，或滑数。以四肢关节红肿热痛、重着为本证辨证要点。

分析：本证多为湿热之邪侵袭；或素体阳盛，复感外邪；或过用温燥之品；或风寒湿邪入里化热所致。湿为阴邪黏滞重着，热为阳邪，湿热交阻，故见四肢关节红肿热痛、重着，肢体困重，步履艰难；湿热蕴蒸，故见身热不扬，烦闷不安，口渴不欲饮；舌红、苔黄腻、脉濡数或滑数皆为湿热阻络之象。

治法：清热化湿，宣痹通络。

方药：历节清饮（《娄多峰论治痹病精华》）加减。方用知母甘寒清热；土茯苓、萆薢、防己、晚蚕砂清热化湿；栀子、桑枝、青风藤、忍冬藤清热通络止痛；丹参、香附活血通络。全方共奏清热化湿、宣痹通络之功。若肿胀甚者，加木瓜、海桐皮。

临床可选用当归拈痛汤（《医学启源》）、四妙散（《丹溪心法》）加味。

3.1.3 热毒阻络证 四肢关节赤肿焮热，疼痛剧烈，壮热烦渴；关节屈伸不利，得凉则舒，肌肤红紫，斑疹、结节，面赤咽痛，甚则神昏谵语，溲赤便秘；舌质红或红绛，苔黄或黄腻；脉洪数，或弦数。

分析：本证多因感受热毒之邪，或风寒湿之邪侵入郁久化热化毒所致。热毒炽盛，壅滞血脉，故见四肢关节赤肿焮热，疼痛剧烈，屈伸不利，得凉则舒；热毒入营耗血，故见壮热烦渴，甚则神昏谵语；热毒瘀于肌肤，故见肌肤红紫、斑疹、结节；热毒上炎，故见面赤咽痛；热毒耗液伤津，则见溲赤便秘；舌红苔黄、脉滑数皆为热毒阻络之候。

治法：清热解毒，凉血宣痹。

方药：犀角汤（《备急千金要方》）加味。方中犀角（水牛角代替）、羚羊角清热解毒；前胡、黄芩清上焦之热；大黄清下焦之热；佐以栀子仁通泻三焦，导热下行，使热毒从下而去；射干、升麻清热解毒，利咽消肿；淡豆豉清热除烦，牡丹皮凉血散瘀；忍冬藤、白花蛇舌草清热凉血，通络宣痹。全方共奏清热解毒、凉血宣痹之功。若热甚者，加黄柏、连翘。

若痛处赤肿焮热，宜败毒散（《小儿药证直诀》）。

3.2 正虚候

3.2.1 气血两虚证 四肢关节酸痛无力，面色无华；心悸气短，头晕目眩，自汗，肢体麻木，活动后加剧，爪甲淡白，甚则关节变形，肌肉萎缩，筋惕肉瞤；舌质淡，苔薄，脉沉细弱。以四肢关节酸痛无力，面色无华为本证辨证要点。

分析：气血不足，筋骨关节失养，故见四肢关节酸痛，甚则变形，肌肉萎缩，筋惕肉瞤；气虚则见气短、无力、自汗；血虚则见面色无华，心悸、头晕目眩，爪甲淡白，肢体麻木，活动后加剧；舌淡苔薄、脉沉细弱皆为气血两虚之象。

治法：补益气血，宣痹通络。

方药：黄芪桂枝青藤汤（《娄多峰论治痹病精华》）加减。方中黄芪补气；当归、芍药养血和营，生姜、大枣调和营卫；青风藤、鸡血藤、桂枝宣痹通络；甘草调和诸药。全方具有益气养血、宣痹通络之功效。若头晕目眩者，加柴胡、升麻；肌肤麻木者，加丝瓜络；肌肉瘦削者，加山药；纳少者，加炒山楂、炒麦芽；不寐者，加炒酸枣仁、首乌藤。

若历节风日夜疼痛，宜黄芪汤；若历节风骨节疼痛，日夜不可忍，宜秦艽汤（《圣济总录》）。

3.2.2 脾肾阳虚证 四肢关节酸痛、凉痛，畏寒喜暖，便溏；关节肿胀，屈伸不利，手足不温，或面浮肢肿，小便清长；舌质淡或胖嫩，苔白滑，脉沉弦无力。以四肢关节酸痛、凉痛，畏寒喜暖，便溏为本证辨证要点。

分析：本证多为房劳过度、调摄不当，或痹病日久、阳气不足所致。脾肾阳虚，精气不足，筋骨失于温煦濡养，故见四肢关节酸痛、凉痛、肿胀，屈伸不利，畏寒喜暖，手足不温；肾阳亏虚，不能温化水湿，故见面浮肢肿，小便清长；脾阳虚则见便溏；舌体胖色淡、脉沉弦无力皆为脾肾阳虚之象。

治法：温补脾肾，通络止痛。

方药：理中丸（《伤寒论》）合右归丸（《景岳全书》）加减。方中干姜温中祛寒，扶阳抑阴；人参补脾益气，使气旺阳复；白术燥湿健脾；制附子、肉桂、鹿角胶温补肾阳；杜仲、菟丝子补肝肾、健腰膝；枸杞子、熟地黄、山药、山萸肉补脾养肝、滋阴益肾，以阴中求阳；当归补养精血，与丹参相伍活血通络；甘草补脾益气，调和诸药。诸药合用，具有温补脾肾、通络止痛之效。若上肢痛甚者，加羌活、姜黄；血瘀者，加全蝎、苏木、地龙、制乳香、制没药；湿盛者，加炒薏苡仁、茯苓；气虚者，加黄芪、党参。

若历节风四肢疼痛，筋脉不利，宜肉桂散；若历节风疼痛不可忍，肢节无力，宜桂心散（《太平圣惠方》）；若历节风疼痛，日夜不可忍，宜附子汤（《圣济总录》）；若历节痛如鎚锻，宜附子八珍汤（《妇人大全良方》）。

3.2.3 肝肾阴虚证 四肢关节烦痛，腰膝酸软，潮热盗汗；关节屈伸不利，甚则肿胀变形，肌肉萎缩，筋脉拘急，五心烦热，头晕耳鸣，男子遗精，女子经少；舌质红，少苔或无苔，脉细数或弦细数。以四肢关节烦痛，腰膝酸软，潮热盗汗为本证辨证要点。

分析：本证多为素体阴虚，感受外邪，或痹久阴亏所致。肝肾阴虚，精血不足，四肢关节失于濡养，或血虚致使血行不畅，故见四肢关节烦痛，筋脉拘急，屈伸不利，甚则肿胀变形，肌肉萎缩；腰为肾府，肾阴不足，则腰膝酸软，头晕耳鸣，男子遗精，女子经少；阴虚生内热，则见五心烦热，潮热盗汗；舌红苔少、脉细数均为肝肾阴虚之象。

治法：滋补肝肾，养阴通络。

方药：虎潜丸（《丹溪心法》）加减。方中黄柏、知母滋阴清热；熟地黄、龟胶、虎骨（狗骨代替）滋补肝肾，强壮筋骨；锁阳补肾阳，干姜温阳通络，两者合用以取阳中求阴之义；加玄参、山药养阴清热；忍冬藤、络石藤清热通络。全方共奏滋补肝肾、养阴通络之功。

3.3 痰瘀候 痰瘀阻络证：四肢关节刺痛、顽麻，固定不移，肌肤有硬结、瘀斑；面色黧黯，关节僵硬，屈伸不利，甚则变形；舌质紫黯或瘀斑，苔白腻，脉弦涩。以四肢关节刺痛、顽麻，固定不移，肌肤有硬结、瘀斑为本证辨证要点。

分析：痰浊、瘀血皆为有形之邪，留阻于经络关节肌肉，故见四肢关节刺痛、顽麻，固定不移；痰瘀阻滞，留于肌肤，则见肌肤有硬结、瘀斑，面色黧黯；痰瘀深入骨骱，故见关节僵硬，甚则变形，屈伸不利；舌质紫黯或有瘀斑、苔白腻，脉涩皆为痰瘀阻络之候。

治法：活血化瘀，祛痰通络。

方药：身痛逐瘀汤（《医林改错》）合二陈汤（《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加减。方中桃仁、红花、当归、川芎养血活血；制没药、川牛膝、五灵脂、土鳖虫、地龙活血化瘀，通络止痛；半夏、橘红燥湿化痰；茯苓健脾利湿以断生痰之源；香附理气化瘀；秦艽、羌活祛风湿，通经活络；续断补肾强腰；甘草调和诸药。全方共奏活血化瘀、祛痰通络之效。若年老体虚者，加杜仲、狗脊、熟地黄；久病气血亏损者，加黄芪；恶寒者，加桂枝、制附子；痛甚不解者，加穿山甲、制川乌、蜈蚣；局部有硬结者，加天南星、炒白芥子。

临床上尚可选用豁痰汤（《杂病源流犀烛》）合桃红饮（《类证治裁》）加减。若历节风，四肢疼痛不可忍者，宜萆薢散（《太平圣惠方》）。

历节风各证之间常相互转化，如热证经清热药物治疗或久治不愈，可转化为寒证；而寒证经大辛大热之剂治疗，可转化为热证。以邪实为主的证候，若久治不愈，或过用祛邪之剂而伤正气，可转化为虚证；反之，虚证经扶正培本治疗，使正气得复，抗邪有力，可转化为邪实证候。因此，临床上应仔细识症，准确辨证。

4 病案举例

患者，女，36岁，2019年5月1日初诊。以间断四肢关节肿痛3年，加重1周为主诉。患者3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双手小关节肿痛，未治疗，渐及双腕僵硬、肿痛，双肩、双膝、双踝偶有疼痛，阴雨天加重，至湖北某中医院诊断为类风湿关节炎，予口服自制药酒、药片治疗1年，效可，但月经不正常，遂停用。1周前双腕肿痛加重，双手诸指发紧发胀，经人介绍来诊。现症见：双腕肿痛，双手近指关节发紧发胀，双肩、双膝、双踝偶有疼痛，阴雨天关节疼痛加重，无怕风怕冷，纳眠可，二便调。双腕肿胀2级，压痛2级；双手近指关节肿胀1级，无压痛，余关节尚可。舌质红，舌苔薄黄，脉细数。实验室检查：红细胞沉降率16 mm·h-1，类风湿因子120.48 IU·mL-1，抗链球菌溶血素“O”85.41 IU·mL-1，抗环瓜氨酸肽抗体8.69 U·mL-1，C反应蛋白1.62 mg·L-1。X线片示双手诸指骨质疏松，双腕、双手部分近指关节间隙狭窄，右腕关节面侵蚀破坏融合，伴周围软组织肿胀。西医诊断：类风湿关节炎。中医诊断：历节风（湿热痹阻证）。治宜清热祛湿、活血止痛。中成药：热痹清片、着痹畅片各3～8片，每日3次，口服；痛痹宁片3～5片，每日3次，口服。西药：双氯芬酸钠缓释胶囊每次50 mg，每日1次，口服。中药外洗：伸筋草30 g、珍珠透骨草30 g、海桐皮30 g、五加皮30 g、大黄30 g、玄明粉30 g、苏木30 g、红花30 g。5剂，水煎3000 mL，3 d 1剂。

2019年8月14日二诊，患者关节疼痛有所缓解，但仍有疼痛，活动不利，脉弦细，舌淡红，苔黄腻。予以口服中药：茯苓20 g、白术30 g、桑枝30 g、络石藤30 g、肿节风30 g、醋延胡索20 g、当归20 g、丹参30 g、鸡血藤30 g、川楝子30 g、葛根20 g、桂枝9 g、香附15 g、甘草9 g。10剂，水煎服，每日1剂。中成药：热痹清片、着痹畅片、痛痹宁片继服。西药：来氟米特片每次10 mg，每日1次，口服。

上药服完症状明显减轻，只服中成药巩固治疗2个月后停药。2023年1月11日患者诉：关节肿痛消失，停药2年来病情一直很稳定，未复发。

按语：本案西医诊断为类风湿关节炎；中医诊断为历节风，属邪实候湿热痹阻证。患者患病初期出现双手小关节肿痛，后遍历双腕、双肩、双膝、双踝等多个关节，属于痹病之历节风范畴；双手近指关节发紧发胀，阴雨天关节疼痛加重，无怕风怕冷，舌红苔薄黄，属于邪实候湿热痹阻证。初诊单用中成药联合西药，配合中药外洗治疗，症状减轻，但仍疼痛，效不如意；二诊加服中药汤剂，方中茯苓、白术、桑枝、络石藤、肿节风清热利湿消肿，葛根清热解肌，以祛湿热之邪为主；丹参、醋延胡索、当归、鸡血藤活血化瘀；川楝子、香附理气止痛以助化瘀；当归配合桂枝、甘草扶正补虚，并防清热药性凉之弊。本方祛邪为主，兼祛瘀活血，不忘扶正防虚，虚邪瘀均顾，故配合中成药和西药治疗后症状明显改善。后即使西药和中成药先后停服，病情亦一直稳定，未再复发。

5 预防与护理

认识本病的顽固性、反复性及坚持长期治疗的重要性。劳逸适度，妥善调护，防止病邪入侵。积极配合治疗，树立信心。饮食宜清淡，勿偏嗜，营养均衡；寒湿较甚者忌食生冷寒凉食物；脾胃虚弱者少食生冷瓜果，忌食膏粱厚味。病情活动时宜卧床休息，可床上适当活动，保持关节功能；病情稳定后，可下床活动，逐步增加活动量。

6 结 语

历节风，又称历节、白虎历节风，属于“痹病”范畴，为特殊痹之一，以其疼痛遍历关节为特点。历节风病因较多，但概括起来不外“虚邪瘀”三个方面。其基本病机为经络气血不通，筋骨关节不荣。病位主要在四肢关节筋骨，可累及肌肉皮肤，与肝、脾（胃）、肾等脏腑关系密切。病性有虚有实，虚多以气血不足、肝脾肾亏虚为主，实多以风寒、湿热（毒）、痰浊、瘀血为主，但临床上多相互兼夹。历节风应根据“虚邪瘀”进行辨证论治。邪实者，以祛风散寒、清热、利湿通络等祛邪为主；正虚者，以补益气血、温补脾肾、滋补肝肾为主；痰瘀者，以祛瘀化痰通络为主。本病的发生多与正气亏虚，感受外邪和痰瘀痹阻等关系密切，因此，一要加强调摄预防，房室有节，保持正气充足；二要避免风寒湿热等邪气侵袭；三要勿生气，保持气血通畅，避免痰瘀等病理产物的形成。

参考文献

［1］ 李满意，娄玉钤.历节风的源流及历史文献复习（上）［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8，7（1）：58-61，71.

［2］ 李满意，娄玉钤.历节风的源流及历史文献复习（下）［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8，7（2）：65-68，76.

［3］ 娄玉钤，李满意.特殊痹的源流及临床意义［J］.风湿病與关节炎，2013，2（11）：4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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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娄玉钤.中医风湿病学［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0：285-2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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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4-25；修回日期：2023-0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