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笔青史 短锋相接
—— 李学辉新作《千古风流人物》赏析

文｜李晓辉

优秀的重大题材美术作品，多以其崇高的精神内涵和独特的美学形式打动人、影响人。近年来，国家十分重视重大题材美术创作。自2004 年起，文化和旅游部就已启动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并陆续涌现出《詹天佑修京张铁路》《启航——中共一大会议》《井冈山革命斗争》《七君子》《义勇军进行曲》《黄河大合唱——流亡·奋起·抗争》《太行烽火》《红军长征的将领们》《新中国诞生》等一批气势恢宏、震撼人心的作品，形成了波澜壮阔的艺术画卷。

[个人简介]

李学辉，1959 年生，山东惠民人。中国国家画院国展美术中心签约艺术家，中国孙子兵法研究会特聘画家，国家一级美术师。曾先后在北京、济南、青岛、泰安等地举办画展，出版《中国当代名家画集——李学辉》《李学辉国画作品选》等书画集。

中国的“历史画”，其发端可上溯至先秦时期。其功能，谢赫在《古画品录》里明确提及：“图绘者，莫不明劝诫，著升沉，千载寂寥，披图可鉴。”也正因此，张彦远将其提升至“与六籍同功”的高度。美术史上，此类作品如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等，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论绘画》中，阿尔贝蒂曾谈到历史画是最高贵的绘画类型：“画家最伟大的事业是历史画”“画家最伟大的事业是处理某种具有纪念碑意义的题材”。当今，“国家”“民族”“历史”等关键词串联起来的宏大叙事尤为重要。这种介于历史真实与审美构建之间的叙事性图像，不仅能让一个民族对抗遗忘，也能让大众在艺术中汲取精神力量。

《千古风流人物》（144cm×6000cm）长卷局部之三

李学辉的新作《千古风流人物》是一幅典型的“历史画”。在此之前，他已有丰富的历史画创作经验，曾创作过《苦旅·孔子与七十二门贤》的群像巨制，以30 米长卷的形式再现了2500年前孔子及72 门生“游学列国”“河畔论道”“回归故里”“著史春秋”的场景，将圣贤人物与经典的历史场景以艺术手法生动呈现。而《千古风流人物》无论在尺幅还是题材的历史跨度上，较之前又有巨大的突破——中华民族五千多年的灿烂文化与崛起之路，被描绘于60 米的长卷之中，再一次展现了他创作“历史画”的能力。

《千古风流人物》的创作历时六年，几易其稿，作者在查阅大量历史资料的同时，多次到历史事件发生地考察，并在多次征求文史专家及学者意见的同时，广泛征求艺术界同行的看法。大到人物形象，小到服饰背景，都力求在“艺术再现”与“历史还原”间找到契合点，在内容素材的选取上颇费心力。

把五千多年的浩瀚历史浓缩于60 米长卷并非易事。题目既是《千古风流人物》，构成画面主体的，必然是名垂青史的豪杰人物。如何将这些不同时代的代表性人物纳入画卷而不突兀，同时体现其形式的灵活，着实考验作者的美学功力——不禁让人想起东晋时期《竹林七贤与荣启期》模印砖画。砖画曾将八位名士绘于总长数米的墓砖墙上，以银杏、槐树、青松、垂柳、阔叶竹相隔，植物与人物的清高气质形成巧妙呼应。这种对称性的构图，是当时惯用的一种画面设计。那么，如今在长达60 米的画卷上，作者要布置的人物又何止八人？首先在构图上，就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我们可以看到，几经构思后，作者巧妙处理了整体与局部、情节与观念、真实与虚构等方面的关系，将不同时空的历史片段融合于整幅作品。在这个基础上，又从五个方向来丰满恢宏的青史风云：中国经典神话传说（如盘古开天地、女娲补天、后羿射日等），影响中华民族发展走向的重要历史大事件（如秦王扫六合、楚汉之争、甲午海战、辛亥革命等），塑造和传播中国文化性格的文化交流大事件（如老子出关、鉴真东渡、郑和下西洋等），在历史洪流中发挥重大作用的人物和群体（如岳母刺字、苏武牧羊等），心系家国、壮志抒怀的文人志士（如屈原投江、文天祥殉国、戊戌六君子等）。他以此为切入点，进行划分归类，通过合理的人物图像布局、情节塑造，表达了对历史的看法。通览整幅作品，李学辉通过一种内在的激情，以翰墨投笔青史，以短锋相接千古风流人物，气势撼人。

在忠实于历史事件本身的同时，李学辉又加入了对场景的艺术阐述。在情节设定上，《千古风流人物》并未落入历史画常见的“简单再现”“模式化重复”“连环画风”等问题中，而是用历史的叙述方式和文学式的审美，为观众构建出在真实和想象之间的美学范式。整幅作品既有对场景气氛的营造，同时也在大场景中设置了耐人寻味的情节及细节。而“秦始皇统一六国”“甲午海战”等重大历史节点，很难浓缩到某个具体的情节来表现，画家便选取历史转折中的代表性人物，通过人物气质、动作塑造、服饰变化，来揭示所绘人物的身份及所处的历史时期。同时，对于古代思想家、文学家、史学家的塑造，作者并未完全执着于人物形象的刻画，而是将其放在历史情境中，捕捉人物的精神气质，还原一个个生命瞬间，以此将人物和其故事生动呈现。

图像化展现中国精神，是通过艺术家各自艺术创作的手法与造型艺术语言来实现的，李学辉的《千古风流人物》提供了一个典型而生动的范本。希望这样的美术作品越来越丰富，共同构建起属于中国当代美术的长卷。

《千古风流人物》（144cm×6000cm）长卷局部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