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任创新视角下共同富裕内涵实现的行动框架研究
——以广州市永庆坊改造为例

李玉米

（广东培正学院 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830）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提出 “坚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坚定不移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道路”。共同富裕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的又一重大战略目标。共同富裕是党领导全国人民建设繁荣富强的社会主义中国的重大指引，也应是新时代中国创新工作的最新、最重要的目标。从负责任创新视角思考共同富裕的实现是现有创新理论面临的挑战之一，本文将探讨共同富裕和创新理论的实践路径。负责任创新因其强调伦理、环境、社会利益和可持续发展等，为研究共同富裕这一战略目标和实现这一目标的行动框架提供了新视角。“负责任创新”强调创新驱动进步，促进共同发展，使创新以更加恰当的方式发挥正向作用，在协调多方主体的利益的前提下，保障创新的整个流程实现“负责任”。因此，从负责任创新视角来正确认识和把握实现共同富裕的战略目标和实践途径研究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一、主要相关研究

回顾现有文献，尽管对共同富裕与负责任创新的综合研究成果较少，但学者已有的相关成果仍为本课题的研究提供了站在巨人肩膀上的部分视野，相关成果集中于以下几方面。

（一）共同富裕的内涵与目标研究

共同富裕的历史演进非常漫长，理论基础主要有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制度经济学以及经济社会学等。但现代意义共同富裕的推进实践始于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因而具有特定的内涵。刘培林等诠释了共同富裕的政治内涵，即“国强民共富的社会主义社会契约”，经济内涵即“人民共创共享日益丰富的物质财富和精神成果”，社会内涵指“中等收入阶层在数量上占主体的和谐而稳定的社会结构”，这些内涵包含多重美好愿景①。王若磊指出，需从中国共产党的初心使命、问题导向、文化传统、社会主义本质、新发展阶段把握共同富裕的目标，并尝试多角度解读共同富裕的政策意图②。近两年来，关于共同富裕的研究文献较多，主要成果集中在对共同富裕的定义和从各理论角度对共同富裕的目标进行总体或分层解读。

（二）负责任创新内涵与意义研究

德国学者海斯托姆（2003）首次提出了“负责任创新”的概念③。其后，欧盟委员会注意到了此概念，列入欧盟发展战略的重要内容，负责任创新逐渐成为创新和管理中的焦点之一。目前学术界对“负责任创新”概念及内涵并没有统一的认同观点。尚伯格认为，负责任创新是一个充满互动性并透明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社会行动者与科技创新等各方参与者共同参照，充分考虑创新过程以及创新产出的发展可持续性、伦理要求、社会满意度等④。刘战雄等指出，负责任创新是创新共同体以尊重和维护人权、 增进社会福祉为价值旨归，以积极承担全责任为方法特征的创新认识和创新实践，其兴起有着深刻的理论与实践必然性⑤。苏屹、王文静认为，中国对负责任创新的研究仍处于初始阶段，对于“负责任创新”这一理论概念缺少系统性研究，可以从微观、中观、宏观三个层面对负责任创新中的责任进一步界定⑥。已有的负责任创新内涵与意义的研究成果主要来自科技哲学的研究角度，从管理学科角度的研究成果近来涌现较多，研究的视野正在拓展中。

（三）负责任创新主体与价值主体研究

与熊彼特认为创新仅是企业家的职能的不同，赵庆等人认为，负责任创新主体是在经济体内实现“新的组合”的组织和人员，包括了政府、科研机构、高等院校、中介机构等组织，也包括普通创业者⑦。根据卡罗尔的观点，企业除了要满足股东、政府、消费者的基本期望，企业还应负担伦理责任和慈善责任⑧。这一主张间接地说明企业创新的价值主体不能只是企业，还应包含环境、社区等。虽然学者们对创新主体和价值主体的具体表达文字有差异，但几乎都认同负责任创新的价值不能只限于经济效益，而应考量伦理和社会效应，这为本文提供了启发。

（四）共同富裕与负责任创新的关系研究

明确将负责任创新与共同富裕进行综合研究的学者主要有清华大学陈劲教授和他的研究团队，他们从宏观层面上发表了相关研究的初步成果。梅亮和陈劲认为，负责任创新现有理论框架是来源于欧洲发展情境下的产物，适用于中国“普适性”的理论框架还未建立起来⑨。陈劲与吴欣桐认为，现有范式的创新模式下创新活动与社会需求之间的联系缺少内在驱动力，主要存在的问题有缺少资源分配的有效机制、缺少行为激励的可靠结构、社会需求与创新行为之间缺乏稳定的必然关系等。现有创新范式对企业“为什么”关注社会需求以及“如何”在回应社会需求的同时最大化企业利益、实现可持续发展等关键问题方面，都没有令人满意的答案⑩。陈劲认为，在共同富裕的战略背景下，企业创新的主导使命从经济使命转向政治、经济、社会、科技等多使命⑪。因此，目前对于共同富裕与创新的研究较多，从行业与企业角度开展的研究成果仍较少。

综上所述，目前通过负责任创新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行动机制是怎样发挥作用的，还没有深入的研究成果。本文的研究目的在于通过现有理论的指导，尝试性地运用负责任创新的行动框架分析永庆坊改造的相关各方在改造中的预测、反思、协商、反馈表现。同时，总结永庆坊改造成功体现的共同富裕的政治、经济、社会内涵，尝试性地展示通过负责任创新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理论框架。

二、研究方法与理论依据

（一）案例研究方法

自从实证研究范式流行以来，让管理有了明确的方法和范式，但渐渐地导致了管理研究偏离了实践性。案例研究法是最常用的定性研究方法，研究的问题可以是探索性或描述性也可能是解释性的，在样本有限时或者样本分散时或者进行有鲜明特性分析研究时以及进行因果机制分析时，案例研究具有独特的优势⑫。共同富裕是中国提出的伟大社会实践，在这种前无古人的实践中挖掘新材料、发现新问题、提出新观点，构建新观点时使用案例分析法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二）负责任创新的行动框架研究

施塔尔认为，负责任的行动框架包含三个维度，即主体、活动、规范⑬。欧文则提出了预测、反思、协商、反馈四个维度⑭。因欧文的观点包含了伦理与实践应用的因素，因此国内外学者使用更多的是欧文的分析模型⑮。预测，即分析潜在经济、社会和环境等方面的负面影响和后果，并尽可能探究各种有可能造成影响的途径。反思，即反思根本的目的、动机和潜在的影响。分析已知和未知的风险、问题和困境等。协商，则通过对话、参与辩论等方面进行集体审议，听取创新人员、政策制定部门、利益相关者等的意见，努力将问题、困境、目的及愿景公开化，并对创新的性质和路径做出选择，真正实现创新的综合意义。反馈，欧文认为四个维度中最重要的因素，反馈是一个动态的、重复的、包容的和开放的适应性学习过程。

三、案例分析

（一）背景

永庆坊位于恩宁路，恩宁路建于1931 年，历史上曾经是广州最繁华的核心城区。经过多年的发展，恩宁路形成了广州最完整和最长的骑楼街，承载着广州千年商都的历史记忆。这里汇聚了骑楼、西关大屋、粤剧行会组织八和会馆、李小龙祖居、詹天佑故居、麻石板铺等老广州符号。但因为建筑年久失修，永庆坊变得破败与落后，恩宁路也成为广州危房、旧房最集中的区域之一。根据广州市政府的部署，2007 年《恩宁路地段旧城改造规划》出台，恩宁路的渐进式改造开始。在2012 年《广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草案》公示期间，恩宁路78 位居民向规划局递交了关于旧改的建议，这些建议让政府听到了居民对旧改的真实想法和关切点，这对政府旧改的决策产生了实质性影响。2016 年10 月，永庆坊第一期由万科公司完成并在当年交付使用。2018 年，永庆坊二期改造启动。2018 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参观永庆坊时指出，城市规划和建设要高度重视历史文化保护，不急功近利，不大拆大建。

（二）负责任创新视角下永庆坊改造的行动框架

1.预测。对永庆坊的改造，各方需要全面考虑，在国家政策的指引下，同时要处理好居民社区与商业活化、遗留文物与城市改造更新之间的关系。对于土生土长的老西关人来说，改造成果既要保存他们心中的乡土文化和传统风俗，让他们心中那股“乡愁”有处可归。同时，他们也希望改造后的永庆坊生活和商业能充满生机，所以利益攸关的本土居民对改造的心情既有期待又很复杂。永庆坊改造中的预测目的在于政府、企业、居民发现和探索被忽视的和不曾被讨论的问题和后果，为下一步行动提供具体的反思依据。政府需要预测改造方案对居民、改造企业、社会的影响；而企业层面也要预测评估改造行为带来的企业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居民和商铺业主则会预测改造对自己的物质和精神财富的影响。

2.反思

（1）政府层面的反思。政府层面的反思集中在对规划的优化、 居民的利益与公众参与渠道的开放、改造主体市场化的选择等方面。

对规划优化的反思。广州相关政府部门对恩宁路的旧改用心良苦，做过多重尝试，在政策的指导下不断调整恩宁路的改造规划，于多种方案中择优。2006 年11 月，“恩宁路连片危破房改造项目”正式启动，当时的指导思想是将规划范围内的建筑全部拆除，再进行“原地回造式改造”。这种以大拆大建为主的更新改造方案破坏了恩宁路原有的历史肌理与传统风貌，这一方案受到市民、学者及非政府组织的强烈反对。2007 年，政府将恩宁路列为旧城改造的试点项目，发布拆迁公告后，但因没有公布规划方案，也引发了恩宁路居民的强烈反对。于是，在政府指导下，相关方完成了《荔湾区恩宁路地段现状建筑历史价值调查》，全面摸查了片区内所有建筑，最终确定了可保留建筑，制定了《恩宁路地段旧城改造规划》，决定保留全部骑楼街，其他的建筑继续动迁。

对居民利益和公众参与渠道开放的反思。2008年，恩宁路居民因不满意政府的拆迁方案，以违反《物权法》为由要求全国人大介入，全国人大进行调查后，认为拆迁方案还有需改善的地方⑯。2006—2008 年政府对恩宁路的拆迁工作完全由政府主导，但政府工作方案与居民的诉求有差距，当时政府对历史文化保护的认识还不到位，改造还是以经济平衡作为设计的出发点，不时招致居民反对。居民作为被拆迁方，对当地的建筑和风貌有比较重的乡愁和记忆情结。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居民也没有顺畅的渠道与政府沟通，只能采取一些极端的方式反抗，既影响了拆迁工作的进程，也由于媒体的报道，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政府的外在形象。政府部门认识到沟通不畅带来的困境，随后在永庆坊的改造中，建立了良好的沟通协调机制。

对改造模式和改造主体市场化选择的反思。2010 年初，广州市“三旧改造”办公室成立，对荔湾一些比较有名的建筑物进行了修复，这证明了对具有历史价值的建筑物进行修复是可行的，而且还可以缓和舆情。2011 年，广州市规划委员会通过《恩宁路旧城更新规划》并制定了《恩宁路地块的控制性详细规划导则》，确立了保护片区历史建筑，决定对片区剩余建筑基本予以保留并在已拆建筑片区建设传统街区。但由于政府主导的改造模式，资金的困局无法让恩宁路居民全部动迁，改造一度陷于停滞状态。2015 年广州设立城市更新局，2016 年1 月《广州市城市更新办法》实施，明确了城市更新改造过程中对于土地与建筑的利用和处置方式。城市更新和改造包括“全面改造”和“微改造”两种方式。永庆坊被列为“微改造”第一个试点项目，改造工作重启。为了提高土地使用效率，政府部门将永庆片区大部分居住用地置换为商业用地和公共服务配套设施用地。2016 年，荔湾区政府通过公开招标，运用“BOT”改造（建设-经营-转让）模式，引入专业的改造主体广州万科公司。万科公司成为恩宁路永庆坊片区的开发运营市场主体，政府给予万科公司15年经营权，期满后万科公司需将经营权归还政府。

(2)万科公司的反思。万科公司作为永庆坊的改造和运营的主体，自上承载着政府、居民（业主）和社会以及企业自身的期望。反思的内容主要包括对旧城改造模式的反思和对企业社会责任的反思。

对旧城改造模式的反思。在万科接手改造前的永庆坊，危楼林立，43 栋征而未拆的房屋中有30 栋为“严重损坏”，有的已经倒塌。万科决定摒弃以往老城发展中使用的“推倒重建”模式，而是在“微改造”的指导思想下，保持建筑外轮廓不变的前提下进行建筑立面更新，骑楼的木框玻璃窗刷上了新漆，街巷被铺成了平整的麻石路，密密麻麻的电线、网线全部从可见变成地下线，牌楼上的雕花彩塑也被重新上色，古建筑被赋予新颜，周边的古树名木也被挂牌定点保护，实现了永庆坊社区旧貌换新颜。同时，万科公司还引入众创办公、创意产业，为永庆坊注入勃勃生机，丰富了居民和游客的物质和精神生活。

对企业社会责任的反思。企业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组织，企业经济责任最直接的体现是盈利，目的是保护股东和债权人的权益，企业的经济责任是社会责任的基础。根据卡罗尔的观点，除了经济责任，企业还应承担法律责任、伦理责任和慈善责任。对万科公司而言，更多的是企业社会责任的担当。万科公司对永庆坊的微改造首期投资约8000 万元； 在2018年永庆坊二期改造招标中，万科公司再度中标，二期的改造面积比一期大很多，需投入的资金数十亿。永庆坊一期的完成和二期开发权的顺利获取，与万科公司自身的“城市运营商” 的战略转型思路非常契合，万科对旧城“微改造”的改造逐渐有了一定的经验，能够和谐处理各方利益，为当地居民努力留下生活的记忆，体现了企业的社会责任感。

3.协商。永庆坊前期的改造过程中常招致居民和外界的反对，缘由就是居民表达意见的渠道不广，民意表达不畅。而政府主导的前期改造也是出于经济目的，对居民的乡愁情结关注不够。为了让更多利益相关者参与永庆坊的改造，营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新格局，由永庆坊所在的街道办作为协调中心，荔湾区城市更新局和荔湾区国土规划局一起参与，同时邀请荔湾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社区规划师、 中大和华南理工大学的规划专家、居民代表、商户代表、媒体代表等25 人共同成立“恩宁路历史文化街区共同缔造委员会”，其中居民和商户代表14 位，超过总人数过一半。“恩宁路历史文化街区共同缔造委员会” 在发挥沟通和协调、促成各方共同行动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委员会组织各相关方参与议事，探讨最佳改造方案；委员会也是居民、 业主和运营方矛盾纠纷调解中心；委员会又是信息收集中心，梳理各方意见为改造指挥部的决策提供参考； 委员会又是对外宣传中心，对外展示改造政策和程度以及改造后的效果。

4.反馈。改造后的永庆坊保留了岭南建筑的风格，雕花大梁、玻璃屏风、麻石路等要素得到保留。原来已离开永庆坊另择他处居住的居民也慢慢回来居住，永庆坊有了人气和生活的烟火气，居民们对周围环境赞赏有加，万科公司引入的文旅商业、创新产业，带来了新的人气。

2016 年以后，媒体对永庆坊的报道口径不再聚焦于改造对居民的负面影响，而是用图片和文字清晰地反映一期改造完成后的成就。2018 年10 月，习近平总书记到广州市视察，第一站就是视察荔湾区西关历史文化街区永庆坊，并对城市规划建设做出了指示。2020 年8 月22 日，广州西关永庆坊正式挂牌成为国家4A 级旅游景区。官方在2021 年曾预测二期建成后永庆坊的年度人流量将达到500 万人次，而实际上2021 年永庆坊客流量达到了750 万人次，2022 年超过880 万人次。媒体口风的转变和到访人数逐年的增加表明各界对永庆坊改造成果的认可。

正是因为相关主体用扎实行动铸就良好口碑，永庆坊入选 “中国改革2021 年度地方全面深化改革典型案例” 名单；2022 年1 月文化和旅游部发布首批国家级旅游休闲街区公示名单，永庆坊就因历史底色和人文本色而入选。永庆坊项目经历了从危旧房改造到历史建筑保护利用不同定位的变化，是见证广州历史文化保护传承与旧城发展模式转变的经典案例，这些都是对永庆坊改造的积极反馈。

四、负责任创新视角下永庆坊改造实现共同富裕的内涵分析

永庆坊的成功改造体现了负责任创新视角下中国共同富裕的政治、经济、社会内涵的实现。

（一）政治内涵上彰显了中国共产党的奋斗初心和共同富裕的法治保障

共同富裕的政治内涵强调国强民共富，强调发展成果共享，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人民的政治初心和承诺。永庆坊的改造成功正是因为广州市各级政府坚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广州各级政府从2006 年至今16 年的坚持，多次优化改造方案，从以经济目标为中心转变到以居民生活为中心的改造出发点，坚持为人民群众办实事，改善民生，这是践行国强民共富的社会主义社会契约的最朴素表现。永庆坊的改造模式已成为多方共赢的旧城改造典范，在推动共同富裕的道路上形成了很强的示范作用。

在通往共同富裕的道路上，国家战略是纲领，法治是强大的保障力量。早在2016 年，国家发展改革委等四部门印发的《绿色发展指标体系》中就设置了资源利用、环境治理、环境质量、生态保护、增长质量、绿色生活和公众满意度程度等指标。2019年中国政府明确提出，对标全面建成小康社会，需要加强污染防治和生态建设，大力推动绿色发展，这项任务事关中国人民的基本生活环境和状况。政府在永庆坊改造过程中，坚持立法先行，发挥科学规划的引领和推动作用，不断根据城市治理发展的趋势对规划规则和改造方案进行优化。在改造中，以规划、办法、导则为依据进行，坚持了以永庆坊居民的根本利益为改造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守住了共同富裕的底线标准。

2.经济内涵上体现了共同富裕包括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共创共享。透过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哲学观，共同富裕视域下的物质财富含有住有所居、环境宜居的内容；精神财富则包含享有政治权利和自由、财产权、环境权以及能够依法参与公共治理的权利，有实实在在的获得感和幸福感、尊严感等。万科公司对永庆坊的一二期改造投入11 亿元左右，彻底改变了永庆坊的破败局面，利用改旧修旧，让永庆坊的建筑既保留原来的建筑风格，又实现了外立面焕然一新，缩小了老城与新建居住区的环境差别，还给了居民舒适宜居的居所，开辟了游客惬意休闲的好去处，为社会提供了良好的物质环境。

从永庆坊改造之初，永庆坊居民通过各种渠道表达民意，虽然起初的有些做法比较激进，但引起了政府反思，从而导致民意表达渠道的开放。在由居民代表和业主代表超半数的“恩宁路历史文化街区共同缔造委员会”成立后，委员会就成了民意的传达者、改造的监督者、政策的宣传者、矛盾的协调者。居民推动着永庆坊改造，享受着环境改善、乡愁和历史记忆仍在的惬意生活。大量文旅产业进驻，活化了大量非物质遗产，丰富了居民和游客的精神生活，居民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永庆坊改造后带来的获得感、幸福感、尊严感。

3.社会内涵上体现了企业“先富带后富”，实现社会和谐、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作用。共同富裕的社会内涵强调，从国家层面衡量中等收入阶层在数量上占主体的地位。目前国内学术界对于中等收入者的概念界定未形成统一观点，对中等收入者的划分标准也莫衷一是。但不论标准如何，重要的是经济持续向上，GDP 特别是人均GDP 的不断增长。永庆坊改造后环境得到极大改善，政府也引入了相关了公共服务：如停车场、路演中心、电影院、绿地等。居民的房屋增值明显，部分居民还能享有租金收益。政府号召周边没有列入改造范围的业主对建筑进行宜居主旨的自我改造，推动美好生活共同缔造新模式，建立和谐稳定的社区环境，为国家长治久安做出力所能及的努力。

作为共同富裕推动力量之一的企业，既是经济主体，又是纳税主体，也是公益主体，其行为亦能为实现社会和谐稳定、 国家繁荣富强贡献一定的力量。企业必须完善自身经营，才能保障回馈社会的实力，实现经济目标和社会责任的良性循环。永庆坊改造前需要政府投入改造资金，而引入万科后，利用市场力量进行改造，减轻了政府的财政压力。同时，万科公司拥有15 年的营运权，通过商铺出租和周边服务也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资金回收，虽然限于保密协议的存在，笔者无法获取万科公司在永庆坊运营中的相关商业数据，但是通过万科主动参与永庆坊的二期改造招标并中标间接可推断万科对收回投资并实现一定的盈利有信心。

永庆坊改造让残旧小区脱胎换骨，是广州通过新模式做好城市更新“精”和“细”的示范案例，这里实现了老派的历史建筑、老民居、老商铺和新派的星巴克、创业营地等元素的和谐共处。永庆坊被视为万科旧改的经典，不断地被媒体宣传，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房企，如越秀地产、碧桂园、时代、珠江投资、 星河投股主动加入广州市的城市旧改队伍中。这些企业为城市治理和城市更新贡献、利用专业优势为国家的共同富裕战略贡献力所能及的力量。

五、结论与思考

负责任创新强调创新对利益相关者的福祉，突破了原来只局限于关注创新主体的经济利益思考的框架。在负责任创新相关参与主体的预测、反思、协调、反馈行动框架下，广州市永庆坊的成功改造实现了共同富裕的内涵，政治内涵上彰显了中国共产党的奋斗初心和共同富裕的法治保障；经济内涵上体现了共同富裕包括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共创共享；社会内涵上体现了企业“先富带后富”实现社会和谐、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作用。永庆坊的改造成功，是政府、企业、社会的三赢，行动框架为负责任创新实现共同富裕目标提供了优秀的范式，为中国城市更新改造或者实施民生项目提供了有益的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