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嘉善县作家协会、浙江省嘉善县陶庄镇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一个又一个人发现了它们
我们发现了一只又一只
波动的水里,它们
那么轻地漂着
我们无法像星体一样
将光传递过去
灰色的它们,正与水面上的天光
层层相交
在杭嘉湖平原
这张考试卷上
我刚做完了
婚姻的单项选择题
汾湖大堤,这长长的划线
我揣摩填空题的
标准答案:生活、命运
或者是纯粹的个体生命
如皮划艇,朝着落日方向
奋勇前行,像月季
于月光和渔火的双重回眸下
绽放出所有的心悸
我掏出手机,给亲爱的
微信了一句:那个走过长长湖堤的男子
留下了长长的叹息
一座桥,将宋朝的韵味
留在了倒影里
水波荡漾,水流清澈
和岸边的柳树枝丫
构造成了婀娜多姿
岁月悠悠
陶文干的出现
让净池漾热闹了起来
热闹成了南庄北庄的亭台楼阁
热闹成了古镇陶庄
而一座桥的记忆
浓缩了几百年岁月更替
八字桥的样子依旧
柳溪河的流水如故
剩下的就是风化模糊的龙首石雕
和难以辨认的楹联刻字
初秋的一个午后
独自一人走上已经荒芜的桥顶
石阶上的野草和石缝里钻出来的小树
开始泛黄,开始落叶
随风而飘飘然的枯叶
在水面静留着,无声无息
白鹭,水鸟,树上斑驳的影子
以及飞翔的柳絮
在我们身旁掠过
它们把我们这样陌生的客人
当成自己人
这片还未被污染的净地
这片杂花生树
自然生长的桃花源
让我们这等俗人
寻得一份野趣,那是
久而未得的清净
游走期间
不觉时光流逝,夕阳洒在
湖面上的琥珀之光
映照在我们的眼底
一阵风吹来,叶子作响
某些事物,正变得
更加透彻明亮
云在水底匆匆走过
柳亚子先生的子陵滩,已被
轩岚诺台风刮到了天边
那批去西塞山作客的白鹭
归来时发现
昨日的穿湖堤已经历了两个世纪
四百年前的袁黄挟着《了凡四训》
去向不明。会不会在
寻找嘉善水利陈列馆时迷路了
梅花道人的《渔父图》一展开
飞出水上运动中心的赛艇
阵阵浪花拍打着千家万户的荧屏
在云台禅寺飘落的钟声里
我分不清跳出水面的鱼
哪条是吴国的,哪条是越国的
一大片水
一大片不可解
填满更低之处
让一切看上去更为完整
秋天锈蚀的荷叶
对岸房子构成的地平线
网纹状水面和蓝白色天空
悬停的平衡。仿佛被一支画笔
左右着
不可知的审视
增减的妙处
如果不是风
它们会变得不可动摇
从一支斜倚在瓶口
半绿的莲蓬里
能瞥见荷花红的溃败
蜻蜓仍在挥动的翅膀
我们在堤上走着
被风吹着,像是它们的余影
水天一色,波光粼粼
芦苇抽穗扬花
此去经年,我等待时间的归属
听白鹭戏水的声音
我不再囿于这样的沉寂
一叶孤舟泛起的
水花,将吴越争霸的刀光
剑影浮现——
胥滩古渡,不曾消失的在场
苍老的银杏守着河滩
风起时,它的
波澜,苍茫,辽阔,都在
我怀里
夜晚从汾湖的上游
流下来,经过一丛丛芦苇。
湖水越走越远,
将我置身在苍茫之外。
湖水于我如鱼虾,
渔火闪闪。
我知道,月光
会让卑微的事物变得生动。
我湖边的身影,也渐渐
变得清晰。
俯身,再俯身
如小时候贴着铁轨听火车从远方驶来
耳朵的深处划过水鸟的翅膀
我曾认为潮声是单调的
它们不过后浪推前浪
一起载着白天或黑夜
淘尽天下英雄
一滴水就是一个生命
哗啦啦的潮声就是一群人的声音
如果风暴有导火索
那就是天空的闪电
潮声也会响到天上?
我听到了雷声和雨声的合唱
摧枯拉朽,大地在呻吟
俯身,再俯身
谁能沉静如水?谁能
滔滔如水?
钢铁是这里的细胞
每一根血脉
将冰冷的生命体缀联
龙腾虎跃,每一块铁制鳞片
都在呐喊
基因里固有的倔强
伴随风吟
黑白的墙面
是最好的画板
肖像在黑白的世界里
舞动,魅笑,升华
院子里的废弃轮胎
在拜日,顺便研宄一下天文学
静谧与美丽,就像流水
走进了这个世界
将色彩凝固,只用黑白表达
我就再也走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