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抚州市资溪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拧干最后一把雨水
出尘的夏季已在江面
有一道、没一道地
画着圈儿
一遍遍抹去时间的棱角
潮涨的事物
渐次放平了下来
树木露了出来
江岸露了出来
上下班的车流,将道路
分岔着,并轨着
一切发生过,又
从未发生过
就好像雨忘了我的轮廓
但见宁静,还种植在对面
你的眉目之间
一个人孤独地走在回家路上
热闹是别人的
我一口水都没有
围观了几只鸟打架
从树上滚到地上
一只鸟被两只鸟压在地上
还有一只鸟站在边上
不时过去踢一脚
路人停下来观看
这一片喧嚣与寂静
挺会打架的鸟
路边的水杉
稀稀朗朗掉下一片树叶
写着母亲的名字
常有鸟影落入紧闭的眼眸
在岁月里修行的椅子,轰然坍塌在夜色中
散落的骨架填补了落叶的寂寞
溅起的尘土,在大地的胸口开始失温
心头隐隐作痛。悬崖边的柳树捡拾
朝霞遗忘的温馨
连绵起伏的山脊如同一座座孤岛
禁锢着我的目光
干瘪的果实挂在枝头悬悬欲坠
秋天的呻吟越来越苍老
河流穿过我的身体,向古老的方向缓慢移动
在屋子的背后,侧阴光里的瘦栗树
永远被阳光
和鸟声,所轻薄。
三月啊,那些不甘心的长叶子,又黄
又在低处的枝上
不愿坠落,仿佛等待春风的吹拂
在一阵狂野的
风中,像日历一样,脆脆地
被撕去。
银色的水珠,让我看到了春天己跃上枝头
轻摇的叶子如铃,相互
触碰,依偎,一份未了結的往事
下处的犬吠已失,那个曾
经年提了猪食的老人
也走失了。两株叉向墙外,而指向我的枣树
总是任意地把果子扔到棚子上,
像天山沟谷中的野苹果。
我也看不到那一只老猫,会老妖一样
跃上墙,朝我看。
田间禾稻在夕阳落下前被收割,晚雁挥翅。
镰刀在他们手里的方向始终冲着禾根。
抚拢,铰断,
一茬紧一茬。
断尾的凫音与季节同时跌撞,掉落田埂上。
他们的脚印齐刷刷踩过。
丰收和荒凉,
只在运来运往间。
割禾是久远而又新近的事例。
对于不能保有的,我向来只是观望。
我的富情太盛,难以得到成全。
此处被割留的禾根,
是我的转圜之地。
时间的沙漏,铺陈在天地间
没有海水的海底世界
旷日持久的砂岩对话
风是时间的呼声,驾辇而过
如结绳记事
起舞的细沙,有时如飞龙冲天
有时安静如画
而我,像一尾逃逸的鱼
亿万年之后,重回故里
打探海枯石烂的消息
一座冰山,藏在
他的瞳孔里,也躲在
海底融化
我能看见的一角
是唯一的与阳光共舞者
他不在意,我却最想保留
这些宛若碎镜片的东西
父辈与他的距离,也是他与我
一种若即若离。偶尔
我们近了些,在树下乘凉
共听树上的蝉鸣
偶尔远了,他不说话
自认为这是一种消遣——
路过的眼神时常比天上星昂贵
他摇起蒲扇却没抓稳
风早己抚摸了每个人的脸
每个人捡起蒲扇的动作
要么无风,要么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