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媒介视阈下的数字化“生存”

2023-12-25 20:10刘骐铭成都东软学院数字艺术与设计学院四川成都610000
关键词:生存隐喻媒介

刘骐铭(成都东软学院 数字艺术与设计学院,四川 成都 610000)

黄 晨(四川大学艺术学院,四川 成都 610207)

随着20 世纪80 年代以来,数字化技术的不断更迭与发展,人们不断尝试探索在新的维度中人所存在的可能性与意义,如果说早期的探索还只停留在对技术手段与实践创新的阶段,随着21 世纪网络技术的迅猛发展,人所处的生存范围已经打破了肉身空间界限,向着数字维度延展,生活、工作、学习与数字化密不可分,这样的时代变革对人在数字化“生存”维度中所提出的自我反思则成了所要面对的前所未有的挑战。

一、后人类主义下的数字化“生存”

随着网络速度的不断提升与虚拟仿真技术的不断更迭,人类在技术的不断推动之下,人们的意识与认知可以从实际的物质世界中脱离出来,不再受到身体与物质之间的关联约束,而进入到一种数字化的生存和活动空间。这样突破物化的限制,使人便捷地进入到另一种虚幻的信息空间中,人与数据,人与信息之间的关系在另一种空间中得到了耦合生存。人类在面对这样数字化的数据生活中,需要身体与意识增加更多的对于更多维度空间的“生存”能力,后人类时代则被定义为人身体在数字虚拟空间中心的身体存在形式,人类生存的意义与价值则变得与身体和知觉感知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这样的后人类数字化生存方式,打破了传统意义上的一切人类的差别化存在,但另一方面又为人类带来了重新定位自我生存新航标的困惑。

有国外学者指出,“后人类”已经成为一种新物质主义的存在,例如,代表人物美国学者凯瑟琳·海勒(Katherine Hayles)指出:“在后人类看来,身体性存在与计算机仿真之间、人机关系结构与生物组织之间、机器人科技与人类目标之间,并没有本质的不同或者绝对的界限。”[1]在数字化生存的时代中,人们一直在强调人与人,人与非空间,人与技术之间的关系。但不管怎么说,人作为一个主体,不管是在哪一种层面上的生存方式,都要考虑到人的情感和自身的生理诉求。在虚拟数字化的生活方式中,代替人所存在的各种数据信息,不仅仅是一种量化的数据存在方式,更是一种具有可被感知的符号化的存在。在虚拟世界中,所有与人有关的数据和信息,都会变成人在现实世界中的一种投射,而不是复刻或再现,在这个虚拟的数字世界中,人也能像在现实世界中那样,创造出有实际意义和价值的信息产品。

因此在这样后人类时代下的数字化“生存”,虚拟世界中的一切映射信息,将会被从物化的身体中逐渐地剥离出来,身体作为感知媒介将会使人类的生存方式在多种维度中变得重叠与统一。

二、被剥离身体的数字化复现与重构

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Nicholas Negroponte)提出数字化生存时代,[2]数字媒介的多样性使我们的感官认知受到了影响,但是,如果我们能够从实践的角度来探索数字技术、社会和身体之间的联系,就能够找到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从卡尔·马克思(Karl Heinrich Marx)的理论联系实践到西奥多·夏兹金(Theodore Shazkin)的《当代理论的实践转向》,实践论一直被认为是一种有效的思维方式,它既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人类的社会生活,又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把握和控制社会的发展和变化。[3]乔治·莱考夫( George Lakoff)、马克·约翰逊(Mark Johnson)和马克·特纳(Mark Turner)在具身认知层面上,提倡跨学科和多模态的研究,他们对“具身认知”(Embodied)、“嵌入认知”(Embedded)、“生成认知”(Enactive)、“延展认知”(Extended)、“概念隐喻”(Conceptual Metaphor)等认知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4]自古以来,人类的活动一直建立在自身身体的基础上,而技术媒介和抽象媒介技术则以中介的形式出现,与我们的身体形成了一种技术关联,使得被剥离的实体得以数字化复现和重构,从而表现出两个不同的特征。

一方面,在人类的真实世界中的各种存在形式,不断被技术数据化,原本的身体存在“结构”就不得不被技术与信息所解构。无论是通过大数据的区块链接,还是虚拟可视化的复现,对于人类的个体存在而言,真实世界中所具有的符号元素将会剥离出来,以不同的形态方式和技术手段深度地植入到虚拟的数字化世界当中,并且重新构建出另一个与真实高度一致并集合所有信息存在的虚拟身体。在数字化的生存空间中,虚拟身体不仅与真实世界的身体高度一致,而且可以被完全分离,从而形成一个新的、更加理性的主体,使得人们能够感受到更加紧密的内部联系,因为当人们从物质的角度转移到数字空间的重构环境,就不再需要拥有物质的存在,而是能够拥有自由的思考和行动,从而获得更多的自我意识和自我发展机会。将人类的物理具象性感知转移到一个抽象的数据空间,使得数字化的空间不仅可以反映出真实世界,还可以重塑我们的认知。

另一方面,实体中被剥离出来的信息不仅仅是理性的数据,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认为“媒介是人肢体的延伸”,[5]这样通过数字化重构,“身体”不仅仅是一个单一的数据关联性存在,而是一种新的拟像信息,它将人类的视觉、情感和文化感知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具有活力的、与现实身体共存的整体。技术的发展使得数字化文本不仅具有具身性的知觉存在,而且还可以被复现和重构,正如莫里斯·梅洛·庞蒂(Maurice Merleau-Ponty)的观点,身体已经不再是一个纯粹生理意义上的存在,而已经与整个环境形成一个新的整体。

1.数字化重构的秩序性

在莱考夫看来,人类的思考是一种复杂的过程,它源自于个体的感知、认知、情感和行为,这些因素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形成一个复杂的、有机的动力系统。早前,现象学思想家如胡塞尔(Edmund Gustav Albrecht Husserl)、马丁·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梅洛·庞蒂已经对逻辑思维进行了“悬置”与“还原”,认为哲学、诗歌和逻辑思考之间的深层次联系,使得它们能够更好地协同工作。当代认知科学家瓦雷拉 (F.Varela)认为,从包括视觉、听觉、触觉等所有身体知觉、身体的运动以及身体所处的环境等许多种因素在人类认知过程中都有重要作用。[6]人的视觉、听觉、触觉、运动和周围的环境,都会影响人们的思考,随着“结构”被技术和信息数字化所改变,它所蕴藏的身体认知秩序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从而使得我们能够更好地感受到自然界的美妙。

这种身体认知秩序可以被视为一种规律,它反映了社会的秩序性、稳定性以及个体的自主权。一种观念认为它不仅仅是由人类的行动所构建的,也可以由社会的共同努力所创造出来。另一种观念认为,它不仅仅是一种客观的结果,更是一种深层次的思考过程。视觉认知被公认为是人类身体感官的基础,其作用不可忽略,它不仅影响着我们的思维,而且还能够激发我们的情绪和行动。对前一种观念,德国当代阐释学家汉斯·格奥尔格·伽达默尔(Hans-Georg Gadamer)“期待视野”理论回应得比较好,他认为所有艺术史的阐释都有着一个与“此时此刻”密切相关的前人所累积的“前见”,它制约着人们的观察视角与话语基调。对于后一种观念,我们从西方20 世纪艺术史视觉现代性反思来看,西方传统模式化观看方式存在着一种“主体沉睡”的离身观看式的局限与弊端。突出表现为保罗·维利里奥(Paul Virilio)所谓的技术义肢对真实眼睛的置换,他认为观察者的身体被理性技术隐匿了,即活生生的观看器官——“眼睛”被镜头所替换,成为理性观念作用下的无意识产物,造成了“无目光的观看”。[7]同时,西方传统暗箱观看方式存在着时间性的板结状态,造成了视觉认知在时间上的无意识,表征为瞬间性成像原则促使作为观看主体的生命绵延过程在透视学空间当中彻底消失,吉尔·德勒兹(Gilles Louis Réné Deleuze)所谓的“时间交织” 无处寻踪。无论是以个人价值为先导的观念,还是以集体价值观为基础的规范,视觉认知作为一种重要的身体感官,都可以在社会实践中得到体现,尤其是在数字化时代,视觉认知也正在不断地被技术数据化。法国视觉文化批评家雷吉斯·德布雷(Régis Debray)提出“视像时代”一词来描述当代文化的身体基本属性,将当下定义为“眼见即实”的时代,他归纳了视觉法则与秩序的方程式:可见=现实=真相。[8]同时,还有如知觉意向性、视觉格式塔完型等视觉秩序,都存在着价值秩序的规约。视觉认知秩序的构建,不管是个体间交互所达成的共识性规范,还是一种社会价值理念的规约所塑造的无意识体现,两者都发生在实践领域。从实践角度出发,视觉认知不应仅仅局限于一种预先定义的模式,而应当成为一种可以通过实际行动得到的结果。与预先建构的形式形成对比,实际行动的结果可以更好地反映出社会实践的本质。尽管秩序并非完全独立于实践,但它仍然是一种重要的社会现象,从古至今,我们的视觉活动一直受到秩序的约束。如果把这种秩序放入实际的交流过程,那么视觉认知便不再仅仅局限于感官上的体验,而是一种充满活力、多维度、多模态的可变的秩序结构。秩序被当作一种建构性的活动,真正进入到实践领域。这样,虚拟身体在数字化的生存空间中才能实现既与真实世界的身体高度一致又可以被完全剥离出来,从而形成一个新的重构主体。

2.数字化复现与重构的身体交互感知

数字化虚拟环境中人身体感官构成的综合感知部分,为数字化重构的秩序性提供了重要的感官影响机制引导。关于权利对身体的规约,从杰里米·边沁(Jeremy Bentham)的圆形监狱理论,到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的全景监狱理论,都是强调权力结构对身体的规训。而这种权力结构的背后是基于实践领域的。回眸历史,也可以寻觅到这样一条关于身体认知的线索,从亚里士多德(Aristotle)、乔治·贝克莱(George Berkeley)到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 Kant),从李格尔(Alois Riegl)、海因里希·沃尔夫林(Heinrich Wolfflin)到亨利·福西永(Henri Focillon),关于视觉、触知、听觉等身体感知贯穿在他们的思与言中。这些维度都能够为我们提供不一样的理解视角,这些理论探究本身都是属于实践维度,发生的领域也都在实践领域。在数字化的重构维度中,身体本身在另一种空间中被重新构成并且形成新的拟像信息,重构成为一个与现实身体共同存在的具有活力性的“身体”,身体已经不再是一个纯粹生理意义上的存在,而已经与整个环境形成一个新的整体。身体性意指与环境本身的互动。身体性作为一种整体性观念,这与梅洛·庞蒂所说的整体性的身体不谋而合。

实践理论中的身体则是发生在实践领域,对身体性理解应该存在着以下几点维度。第一,数字化身体的产生源于实践,因此它的本质是一种实践;第二,数字化身体是一种整体性观念;第三,它是通过实践交互而形成的。在数字化时代中,同样存在人类共有的具身认知,不管是眼见即实,还是视觉格式塔完形的秩序,这些共有的认知观念在数字化时代不断解构和重构我们的身体。因此,我们需要重新审视数字化背景下的身体形态与行为方式。数字化时代的身体媒介视阈下,人们通过各种数字媒介来感知世界。这种媒介对人的身心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例如,社交媒体上的虚拟形象让人们对自己的外貌有着更高的期望值;游戏玩家沉浸于游戏中而忽略了现实生活等。同时值得注意的是,数字化背景下的个体意识也在不断地被塑造和改变。随着技术的发展,人们对自己的身份认同也发生了变化。例如,一些人会选择使用虚拟身份来表达自己,或者在网上建立一个虚拟社区来与其他人交流互动。通过将身体感知后置于实践交互,人们对实践的参与和传播,构建出一种群体共享的价值意义,身体的个体价值和身体的整体性观念便由此显现。

因此,数字社会中的人类活动,再次通过实践塑造了身体,使得身体在后人类主义层面呈现出复合性身体的面貌。无论是传统意义的生理层面身体,还是文化意义层面的身体,甚至是技术层面的身体,在当下数字媒介的现实语境下,都使得我们要反思对身体性的理解。并且,值得强调的是实践的活力对结构性和系统性的超越。对身体性的理解不应该是类型化的、单一化的,相反,身体的整体性观念向复合性观念的跃迁更加反映出实践对身体认知的超越。

三、真实空间与虚拟数字化中的身体媒介

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探索身体媒介的本质,他们把人、物、环境、信息以及其他相互作用的一切整合起来,以此来深入探索身体媒介的本质。在这个充满科技的虚拟环境里,他们正努力搭建出一座连接真实空间与数字化的桥梁,以期获取更深层次的认识。随着科技的发展,我们可以将肉体无法感知的情绪、知觉等信息转换为虚拟的体验,从而使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和体验他人的情感,以及自我的社会身份认同。这种新的感官体验方式,不仅可以丰富人们的生活经验,也可以为未来的数字化生活提供更好的解决方案。然而,随着数字化技术的发展,人们对于数字化生活的期望也越来越高。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思考如何更好地利用数字化技术来满足人类的需求。

1.虚拟数字可视化维度的身体感知

在居伊·德波(Guy Debord)符号景观社会中,任何一种客体对象都可以被予以视觉形式的显现。一方面,数字化生存空间是对真实世界的一种复现,使人们更加快速有效地与真实世界在视觉中得到统一,以仿真作为媒介方式将技术变成中性手段,强化人在虚拟世界中的感知意识,帮助人们快速地突破空间错位的限制。特别是当下形形色色的智能移动终端设备都增加了对人们的身体、行为记录量化、跟踪的采集分析模块。如智能手机、智能手表及其他可穿戴设备,它们实时采集人的身体状态、行为习惯、分析身体潜在需求。通过利用虚拟数字技术,人们可以迅速获取有关自身的信息,从而提升自身的数字感知能力,并且拓展了人际关系、内容与形式、交流与服务之间的联系,从而极大地提升了个体的自我意识和环境意识。随着人类的智慧不断提升,基于人类认知系统的理性技术参数也得到了极大的拓展,从而在数字空间中构建出一个更加逼真的虚拟世界。

另一方面,利用技术媒介将现实环境中的身体冗余状态转换为虚拟空间中的身体,使其具有更强的媒介转换能力,从而使数字化技术与人类感知融合得更加迅速。虚拟数字可视化不仅满足了人们对生理和心理上的需求,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多种技术手段来增强人们的身体感知体验。尼古拉斯·米尔佐夫(Nicholas Mirzoeff)、让·鲍德里亚(Jean Baudrillard)认为当代社会人们通过图片、影像等符号化方式交往,特别是在社交网络中的那种虚拟的交往身份是可以与人们现实世界中的身份相分离的。而随着数字空间的不断拓展,它和现实世界的边界更加模糊,因而当下人们在数字空间的交往已经与现实世界身份逐渐弥合,数字的交往其本质就是实体的交往。反之,人的实体交往也被加速虚拟化了,数字空间的人的交往身份不再是悬浮的符号,而是对现实世界的个体的映射。

作为人重要的知觉构成部分,在虚拟数字空间中可视化可以重新引导人的认知形式与秩序,形成与理性化的数字数据信息沟通的感官桥梁,并且通过不同的可视化风格及表现顺序,使个体与数据之间形成共识性认知,从而不再是纯粹意义上的生理感官存在而是赋予了与理性数据构成的身体作为媒介的认知属性。在福柯的全景敞视理论中,身体所处的结构存在是被环境所塑造的,在不同的维度都可以对身体本身进行解析和重构理解。而当人置身于一个虚拟的数字化空间中时,被加工的可视化的世界将会引导人们通过自身特有的理解方式构建出新的时空感受。只有具有视觉性的视域构造,才能快速地让人在新的维度中得到知觉感受。而真实世界与数字空间认知,所携带的意义通过可视化维度的表现,快速地融入人的生理感受与意义感知,从而使视觉意向性快入具有身体感知的共性。因此,我们可以从多个角度来分析和重新诠释这种影响。当我们置身于一个虚拟的数字化空间时,这种可视化的世界将会激发我们用独特的视角去探索,从而获得一种全新的时空感知。

2.数字化身体的文化隐喻性

文化隐喻的映射,以人们日常生活中的环境和物品为起点,探索它们背后潜藏的深刻价值和意义,以此来构建出一种独特的思维反省方式。这种方式,更多地取决于我们对现实世界的认知,我们对它们的理解,以及我们如何将日常之物赋予文化内涵。在虚拟可视化的空间维度中,人们所感知的文本随着技术的介入,其文化的隐喻性的感知随之而发生变化。人们在特定的空间环境中,重新度量和评估数字化维度下的具身性,将人类的经验和文化认知机制放在了数字化空间的维度中,尽可能地去满足人类认知的基本规律,从简单到复杂,从易到难,从具象到抽象的认知限制,这样更具有理性化的认知秩序,让人们更加快速地对文化的隐喻性得到认知。一方面对于虚拟构建环境文化构建具有认知性,另一方面在虚拟数字化环境中,文化的隐喻性在数字化的身体体验中重新被识别和提取出来,这是对信息数据接受者的新的文化接收方式。这种新形式的文化接收方式,不仅改变了人们获取知识的方式,也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来观察世界。在这个过程中,身体媒介作为一种特殊的媒介载体,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通过身体媒介的介入,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数字化“生存”。

人类的身体不仅仅是一个文化的抽象概念,而且还受到各种文化模式的约束。通过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的观察,以及对不同文化背景的理解,我们得以创造出许多不同的隐喻。莱考夫认为人类心智认知的进程本质是诗性的“隐喻”而非逻辑化的“推理”。他与约翰逊合著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不仅明确提出“日常生活中隐喻无所不在”的命题,而且还坚持认为我们的思维概念系统本身也“是以隐喻为基础的”。[9]隐喻之所以能以语言形式表达出来,正是由于人的认知系统中存在隐喻,隐喻与身体经验密切相关。人类认知的概念体系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身体对物理环境、文化环境的认知建构。“身体”是一个具有文化结构的多层次概念,它可以跨越文化,甚至是历史文化中的不同事物。[10]不同的文化模型会采用不同的方式来解释心智和身体的功能。一方面,文化模型能够塑造人们的信仰、行为方式以及他们对世界和自身经历的讨论方式。[11]同时,隐喻可以构建文化模型,并赋予其文化性和认知性。人的肉身在虚拟空间中对于文化的认知也会得到更多的回归,当人们在虚拟空间中习惯于与虚拟数据沟通的同时,文化的隐喻性认知与身体之间的关系也变得错综复杂,技术、文化与人之间相互渗透,在虚拟空间中隐喻的普遍性与文化的特异性得到了融合。在虚拟世界中人得到的体验形式,随着空间中文化环境的不同而具有了不同的隐喻内涵,但与真实空间中所产生的文化意义具有辩证统一的关系。而文化的隐喻性则通过数字虚拟技术进入到数字化空间构成当中。科技的发展让虚拟世界的身体所携带的文化意义正在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摆脱传统的生理和心理限制。这种文化的象征意义正在以更加丰富的形式呈现,而且,大量的文化信息的编码和重组促使这种象征意义也将融到人们的认知活动之中,让数字化的身体感受变得更加生机勃勃。

3.数字化生存的身体焦虑

人类在数字化虚拟空间中,试图努力不断地去获取并生产具有价值的信息产物,但在整个过程中阻碍不断。数字化生存下的焦虑引发了众多个体的情感共鸣或共情,它作为一种身体媒介打破社会圈层的层层壁垒被广泛使用。人们的焦虑感来自四面八方,且各种焦虑相互缠绕、渗透,使得焦虑感越发严重。然而,这些焦虑并不完全是“真实的焦虑”,而更接近于一种“神经症焦虑”。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神经症焦虑”中包含“一种普遍的忧虑,一种所谓‘浮动着的焦虑’,这种状态可称为期待的恐惧或焦虑性期望”。[12]这种期待的恐惧或焦虑性期望具有一种社会文化的前置属性,它时时刻刻受到各种外部环境的刺激和影响,表征于我们的数字空间和真实世界。焦虑成为当今人们个体“存在”的一部分。[13]情感存在于个体的心智,由于个体生活在社会中,因此个体情感伴随个体进入数字的社会和真实的社会,形成一种“社会事实”,深深地“嵌套在社会背景中”。[14]不同的社会环境会孕育特定的情感,并形成不同的传播途径。在数字化生存状态下,个体的焦虑与评价机制相关。在数字空间所谓的大众娱乐或大众审美话语的挟裹下,个体为避免成为他者眼中的边缘,个体想方设法地进入大众话语圈,在自我驱动下不停地自我施压,以致在这种所谓的自我实现中逐步走向异化。因为在这个自我焦虑的状态下,个体很难在社会特别是虚拟数字化的空间中找到自身存在的真实意义,必定会产生一种无力感和无助感,并由此催生出身体作为感知媒介所产生的认知焦虑。焦虑感之所以能在当今社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力,主要是因为它在传播中成了一种普遍的情感表征。在数字化生存中,我们每个人都会下意识参照真实世界,而且一般会选择真实世界的大众标准作为成功典范。这种真实世界在数字空间的投射比较,使得数字化生存的焦虑感在数字交往中弥漫。大众传播的媒介机制进一步推动了这种情感的跨圈层扩散。传播技术放大了潜藏话语背后的焦虑感的能见度与流动性。“任何一种引起普遍兴趣,甚至被广泛接受的话语修辞方式,都最终指向时代背后的生活景观、情绪共鸣、文化心理和精神症候。”[15]

从信息数字虚拟空间到实体空间的融合方式的探索,到人类转变空间存在空间中的信息形式的生存方式,不仅要考虑到的是技术所带来的局限性,还要面对人们与数字生活转化过程中的博弈所带来的挫败,以及人从真实空间中转化到虚拟数字化中的情感变化。人们对于占有资源的情感体验,在真实空间中无法得到满足与延续的同时面对数字化的生存空间,又具有焦虑感。人们把习惯的生存参照物放到了虚拟世界空间中,重新对数据信息进行解读的过程,让人类无法快速准确地找到参照物并且对虚拟数据的不信任,使得人们在虚拟世界与真实世界共存的生存方式中感到了焦虑,而这种焦虑的认知意识快速地扩散至了整个数字化与真实空间的具身性感知当中。因此克服这样的焦虑性将成为人类未来对数字化生存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

结语

人类所面对的数字化生存,是前所未有的对人类生存形态的挑战。在这样的生存维度中,身体的感知体验又成为如何生存的重要依据和发展基础,我们有必要反思后人类主义下的数字化“生存”状态。一是从数字化重构的秩序性、数字化复现与重构的身体交互感知角度,分析被剥离身体的数字化复现与重构。二是在梳理真实空间与虚拟数字化中的身体媒介研究过程中,值得注意虚拟数字可视化维度的身体感知、数字化身体的文化隐喻、数字化生存的身体焦虑这三个问题。对于身体媒介的感知不仅是从理性的数据交换方式,也不仅仅是从视觉可视化的维度复现,是通过一种新的生存方式的情感体验和生存方式的意义角度来重新定义与认知,这将有助于我们在信息洪流中重新自我认知,在多个维度当中重新自我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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