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统一大市场视角下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门槛效应研究

王小兵 刘芙蓉

摘 要：本文以2009—2020年中国31个省份的高技术产业相关数据为样本，利用固定效应模型和门槛回归模型，从建设统一大市场视角探讨了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研究发现：第一，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整体上促进作用显著；第二，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存在市场一体化水平的单重门槛；第三，根据区域异質性检验可知，在中部和西部地区，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促进作用更强，而在东部地区较小。基于此，本文针对促进高科技产业发展的问题提出相关建议，以供参考。

关键词：统一大市场；高技术产业；高技术产业集聚；出口技术复杂度；门槛效应

本文索引：王小兵，刘芙蓉.<变量 2>[J].中国商论，2024（01）：-020.

中图分类号：F27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4）01（a）--05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迅速发展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经济结构较为落后，亟待优化。高新技术产业是促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力军，然而高技术产业目前技术附加值不高，努力提高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是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实现经济结构优化升级的重要途径。

2021年，“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加快构建国内统一大市场”。全国统一大市场能够推动经济发展，促使产业集聚形成，而产业集聚又能推动经济发展。不仅如此，高技术产业集聚还在促进高技术产业出口升级方面非常关键，可以实现资源优化配置、促进区域经济发展、有效提高产业竞争力。基于我国积极建设统一大市场的背景，研究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对促进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具有现实意义。

关于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学者的研究存在不同意见。韩峰、阳立高（2020）研究发现，特定产业集聚可促进企业加大研发支出，有助于产品出口结构升级。卢飞等（2018）认为，贸易开放与产业集聚的交互作用导致集聚溢出效应被弱化，不利于贸易发展。邵朝对、苏丹妮（2019）认为，同质性出口企业过度集聚会阻碍产品出口。余珊、樊秀峰（2022）以高技术产业集聚度为门槛变量，认为高技术产业创新与出口技术复杂度存在非线性门槛效应。

综上可知，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方向尚不明确，且鲜有文献从建设统一大市场的角度进行研究，因此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作用尚需深入探究。

1 理论分析及研究假设

根据Krugman（1980）的新经济地理学，当市场一体化处于合理区间时，可以有效促进产业集聚。一方面，市场一体化水平提升能够降低市场壁垒、促进要素流通，从而推动同一区域的产业专业化分工，促进产业集聚；另一方面，市场一体化水平的提升能助推企业之间的良性竞争，促使企业加大创新投入力度，提升研发水平，从而推动产品升级。

高新技术产业依托高科技成果的产品转化，当大量的同类高技术企业集聚到某一特定地区时，会产生知识和技术溢出，从而推进研发进度，降低生产、交易和运营成本。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可能存在正向和负向作用。一方面，高技术产业集聚通过本地市场效应、价格指数效应、市场拥挤效应及高技术产业集聚溢出效应形成集聚中心，推动出口产品技术升级；另一方面，同质性出口企业过度集聚会导致出口企业产生“去本地化效应”，阻碍企业的产品出口。

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在构建统一大市场的进程中，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呈现非线性特征。适当的高技术产业集聚可能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高，但过度集聚可能带来相反结果。

2 变量选取和模型设定

2.1 模型设定

2.1.1 普通面板模型

式（1）中，为i地区第t年的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为i地区第t年的高技术产业集聚；为控制变量，包括创新水平（INN）、政府干预程度（GOV）、研发投入（RD）、经济发展水平（DEV）、交通基础设施水平（INFRA）、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额（FDI）；表示时间固定效应；为随机干扰项。

结合理论分析，本文猜测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可能存在非线性关系，因此将高技术产业集聚的二次项纳入模型，如下：

2.1.2 面板门槛模型

本文借鉴Hansen（1999）提出的门槛模型，探究高技术产业集聚与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的非线性关系，模型如下：

式（3）中，为门槛变量，即市场一体化指数，借以衡量统一大市场的建设水平；为门槛值，当门槛变量满足条件时取1，否则取0。

2.2 变量选择与数据说明

2.2.1 被解释变量

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PRODY），本文借鉴Haus mann等（2007）、韩慧霞等（2022）的指标构建法，对全国各省份高技术产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进行测度。

首先，测度细分行业的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

式（4）中，代表t年高技术产业细分行业m的整体出口技术复杂度；代表t年e国的人均GDP；代表e国t年高技术产业细分行业m的出口额。

其次，计算国家高技术产业细分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

式（5）中，代表国年高技术细分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

最后，计算国家整体的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

式（6）中，代表e国t年m高技术产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

最终通过海关数据库的各省份出口商品数据和Hausmann（2007）测算方法计算出各省份的五个高技术行业及整体高技术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水平。

2.2.2 核心解释变量

高技术产业集聚（AGG），本文参考吴燕与谢童伟（2020）的做法，利用区位熵法衡量高技术产业集聚。

2.2.3 门槛变量

市场一体化指数（INTEG），根据盛斌和毛其淋（2011）的做法，本文采用价格指数法测算中国31个省份的市场一体化指数，由价格比对数的一阶差分取绝对值得到。

2.2.4 控制变量

创新水平（INN）采用国内专利申请授权数（件）取对数来衡量；政府干预程度（GOV）采用财政支出/GDP来衡量；研发投入（INV）采用高技术产业研发经费内部支出来衡量；经济发展水平（DEV）采用国内GDP/人均地区GDP来衡量；交通基础设施水平（INFRA）采用人均道路面积来衡量；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额（FDI）采用各省金融机构人民币贷款余额/GDP来衡量。

所有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本文研究对象为全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样本期间为2009—2020年。资料来源于《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商务部、联合国统计署商品贸易数据库。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基准回归结果

本文使用固定效应模型检验高技术产业集聚与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的关系，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表2第（1）列中未加入控制变量，高技术产业集聚一次项的回归系数为正，二次项的系数为负，且都高度显著，意味着高技术产业集聚有助于提高出口技术复杂度，但超过一定水平后存在抑制作用。表2第（3）列中加入控制变量，高技术产业集聚一次项和二次项的回归系数都很稳健。此外，本文稳健起见，仍在表2第（2）列和第（4）列中回归了高技术产业集聚的滞后一期，结果符合第（1）列和第（3）列的一般结论。另外，各控制变量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均为显著。

3.2 门槛模型估计

本文以市场一体化指数作为门槛变量，对高技术产业集聚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门槛作用进行检验。表3先对门槛数量进行判断，通过结果看出，单门槛检验拒绝原假设，得到门槛值，但双门槛检验通过了只有一个门槛值的原假设。基于此，本文指出高技术产业集聚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存在一个门槛值，所以实证分析选择单门槛模型。

表4进一步报告了单门槛模型下的门槛回归结果。由表4可知，以门槛值为标准，当市场一体化指数低于门槛值时，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回归系数为0.098；当市场一体化指数高于门槛值时，回归系数为0.332，两处的系数值差异显著。概括而言，随着统一大市场的建设达到一定水平后，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促进作用会有更加显著的提升。

3.3 异质性分析

由于各区域发展现状不同，高技术产业集聚的影响存在区域异质性。对东、中、西部样本分组回归，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研究结果表明，对于东部地区，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促进作用显著，同时实际利用研发投入和交通基础设施水平影响显著；中部地区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促进作用最显著，同时创新水平和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额影响显著；西部地区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有显著的提升作用，且交通基础设施水平、政府干预程度和研发投入显著促进了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高。

3.4 稳健性检验

由于计量模型可能存在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互为因果关系导致的内生性问题，鉴于此，本文选取高技术产业集聚的一阶滞后项作为工具变量，进行2SLS 估计，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工具变量的回归系数与基准回归系数方向一致，且在1%水平上显著，结果较为稳健。

4 结语

4.1 分析结论

本文通过研究得到以下结论：

本文根据中国2009—2020年31个省份高技术产业相关数据，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和门槛回归模型分析了建设统一大市场进程中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作用效应。研究发现，第一，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整体上促进作用显著。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为倒“U”型关系，产业集聚在初期会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提高，但过度集中反而导致复杂度下降。

第二，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存在市场一体化水平的单重门槛。当市场一体化水平低于3.8898时，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存在提升作用，当市场一体化水平超过3.8898时，这种促进作用更强。

第三，根据区域异质性检验可知，在中部和西部地区，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促进作用更强，而在东部地区较小。东部地区应保持优势持续提升研发投入，西部地区着力提升交通基础设施水平、政府干预程度和研发投入；中部和西部地区借鉴东部地区集聚模式，促进高技术产业集群产生规模效应，并着力提升外商直接投资水平。综合考虑地区实际产业现状和资源差异，加大政府制度支持力度，因地制宜地推动高技术产业出口升级。

4.2 政策建议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为促进高技术产业出口升级发展，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重视建设统一大市场带来的大国效应，不断加快市场一体化改革进程，以广阔的国内市场为依托，增强高技术产品出口竞争力。发挥政府与市场各自的调节作用，推动高技术产业升级发展，促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二，继续加大高新技术研发投入。鼓励企业提升科技创新水平，并通过高技术产业集聚的技术溢出效应全面推动高技术产业集聚发展，推动高技术产业出口产品升级。

第三，結合当地实际，采取差异化的产业政策。东部应充分发挥已有优势，不断推动高技术产业技术水平升级；中西部地区应牢牢把握好产业转移的机遇，合理调整产业布局；加大对西部地区基础设施的建设力度，结合自身资源优势和产业基础，培育具有相对优势的高技术产业。

第四，发挥东部地区高技术产业集聚的技术溢出效应。西部地区的技术水平与东部技术先进地区差距较大，可以更好地推进产业技术溢出效应。政府通过扶持高技术产业技术水平较低地区的发展，有效促进高技术产业整体更好地发展和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升级。

参考文献

Hausmann R， Hwang J， Rodrik D. What You Export Matters[J]. Journal of Economic Growth，2007， 12（1）： 1-25.

Krugman P R. Scale Economies， Product Differentiation， and the Pattern of Trade[J].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980， 70（5）： 950-959.

龚新蜀，韩俊杰，邱善运，等. 产业集聚模式、知识溢出及其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的异质性[J]. 产经评论，2019，10（5）：5-16.

韩峰，阳立高.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如何影响制造业结构升级：一个集聚经济与熊彼特内生增长理论的综合框架[J].管理世界，2020（2）： 72-94.

余姗，樊秀峰. 高技术产业集聚、创新与制造业高水平“走出去”：基于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视角[J]. 技术经济与管理研究，2022（2）：110-115.

卢飞，刘明辉，孙元元.贸易开放、产业地理与绿色发展：集聚与产业异质性视角[J].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18（9）： 34-47.

邵朝对，苏丹妮.产业集聚与企业出口国内附加值： GVC升级的本地化路径[J].管理世界，2019（8）： 9-29.

吴燕，谢童伟. 长江经济带高等教育发展对高新技术产业集聚的影响分析[J]. 宏观经济研究，2020（3）：145-152.

韩慧霞，金泽虎，李静. 贸易政策不确定性与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 理论机制与经验验证[J]. 经济问题探索，2022（5）： 169-190.

盛斌，毛其淋. 贸易开放、国内市场一体化与中国省际经济增长： 1985～2008年[J]. 世界经济， 2011（11）： 44-66.

雷娜，刘妍. 国内市场一体化对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的门槛效应研究[J]. 现代经济探讨，2019（12）：66-75.

潘康，何楓，刘荣. 高技术产业集聚促进出口产品升级了吗：基于技术创新和对外开放的视角[J]. 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38（2）：2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