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凡高画同题（二首）

刘炜

星辰是诗人们逝去的灵魂

——凡高

风褪去它的衣衫

湖水起了皱褶的蓝色布袋

没有装过金币

只裝比金子更亮的星星

只要是晴天

诗人们都会如约而至

来这里清洗灵魂

忏悔是两块木板的

一横一竖。蓝色溢出来

星星的血液

你会听到夏夜的蛙鸣

每颗星星都在鼓动

自己的腮帮子

诗人们如约而至

我们看不到，我们只看到星星

和它们打起的蓝色蝴蝶结

星夜就是这样

我们抬头与自己的灵魂对话

从不涉及秘密

凡高说：某种程度上

我就是一朵向日葵

那其余四朵呢

从未炽烈燃烧过的我

断定那五朵向日葵

其实，是一朵向日葵

它们的表情，它们的愤怒

和不甘，多么相像

在苏北平原，五月被海风

夭折的向日葵

在六月的断颈处

爆出了幽灵般燃烧的火焰

五朵向日葵

更有可能都是凡高自己

它们一朵，追问着另一朵

最后，疑问成了谜

某种程度上，我还不清楚

我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画外的第六朵

向日葵，就像是最先落到

上苍脚边的火花

一边忏悔，一边冷却

五朵向日葵，如果凡高

真的只是其中一朵

那另外的四朵是谁？

她热爱的女人

三个已知的，一个未知的

他们为什么争红了脸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日子

和五朵向日葵

离1890年7月

已经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