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第一会”释放新信号

解雪薇

2024年，中国将如何拼经济？在2月18日這一龙年首个工作日，全国多个省市召开“新春第一会”或发布重要文件，围绕拼经济按下新年的启动键。

广东、江苏等多个省份都在“新春第一会”上对新质生产力的工作进行了部署；上海、河北、辽宁、吉林等聚焦优化营商环境；山东侧重招商引资；福建、安徽紧盯民营企业发展；湖南则号召开展解放思想大讨论活动。

清华大学中国发展规划研究院常务副院长董煜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新春第一会”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后两个月左右召开，各地已深入学习会议精神，并结合本地实际进行了调研和准备。因此，“新春第一会”不仅有动员性质，也是在新年开启之际，释放新的行动信号。

稳中求进、以进促稳

去年，广东多个地市“一把手”在“新春第一会”现场立军令状、报GDP增速目标的举动格外引人注目。今年也不例外，21位市委书记集体亮相并当场表态，亮出新一年的目标。

在广东省GDP增速目标设立为5％的前提下，广东各个地市立下了至少5％的GDP增速目标，珠海、中山等地的增速目标在6％及以上。“广东和全国一样，在稳中求进中健步向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黄坤明在会上表示。

去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坚持“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先立后破”。董煜分析认为，相较2023年的拼经济，今年各地所做的并非简单稳增长，而是采取更加积极的姿态带动整体经济的发展和氛围的活跃，把加大经济进取的力度作为一个根本的取向。

2023年GDP首次跃上8万亿的浙江，将今年的GDP增速目标调高至5.5％左右，浙江省委书记易炼红在“新春第一会”上明确表示，要以“开局就要奔跑、起步就要跃进”的精气神，直面复杂形势、迎难而进。

在该省省会、刚刚迈入GDP“2万亿城市俱乐部”的杭州，“市委、市政府作出奋进‘深化改革、强基固本主题年的部署，是落实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先立后破要求的主动作为。”浙江省委副书记、杭州市委书记刘捷在该市“新春第一会”上表示。

此前，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院长黄汉权对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精神解读指出，“进”首先是积极，要迈出更大的步伐，但是积极又不能过头，应适度加力。

中山大学岭南学院经济学系教授林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相较广东去年增速4.8％的GDP，今年5％的目标是“稳中求进”，并且不仅仅以数字论英雄。

林江认为，2023年，广东“新三样”的异军突起，使得广东的产业结构得到了显著改善和优化。去年4.8％的增速可能没有非常亮眼，“但经济质量上去了，这正是‘进的体现，也真正符合高质量发展的目标”。

林江以制造业转型为例进一步解释说，传统制造业的升级是“稳”，而“进”则是寻求新型产业链、挖掘战略性新兴产业或新增长点，两者同等重要。当下全国各地都在向新质生产力发力，把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发展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路径之一，实际上也体现了“以进促稳”。

发展新质生产力

新质生产力是多地“新春第一会”的热词。

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新时代推动东北全面振兴座谈会上首次提出了“新质生产力”这个概念。2023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次重提新质生产力，强调要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创新，特别是以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发展新质生产力。

多地的“新春第一会”都聚焦这一新概念。在广东的“新春第一会”上，黄坤明说，新质生产力欣欣向荣，实现产业科技互促双强前景无限，广东必须加快以科技创新驱动生产力向新的质态跃升，用科技改造现有生产力、催生新质生产力。

江苏省委书记信长星则提出，要统筹做好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两篇大文章，在产业创新方面，既要关注产业的未来，又要布局未来的产业，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

在江苏省内，省会南京喊出“努力使新质生产力成为最强城市IP”，新晋GDP万亿之城常州也表示，锻造新质生产力是常州万亿之城再出发势所必行、志在必得的重要战略机遇。

董煜分析认为，新质生产力既是我国经济发展的趋势性现象，也是生产力实现新跃迁的目标。在2024年经济工作的九大重点任务中，以科技创新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排在首位。而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建设要靠新质生产力的引领，在一些领域开辟新赛道以实现颠覆性的创新。

事实上，不仅在“新春第一会”上，在近期密集召开的地方两会上，各地纷纷锚定培育新兴产业、未来产业，聚焦以科技创新引领经济发展，促进形成新质生产力，培育强劲新动能。

北京市提出，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实施制造业重点产业链高质量发展行动，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黑龙江省则计划前瞻布局深空、深海、深地等未来产业，培育形成新质生产力。

这其中，科技创新无疑是新质生产力的题眼。黄坤明在广东“新春第一会”上直言，“科技浪潮滚滚而来，拥抱新的‘科学的春天时不我待”。他进一步指出，“抓住了机遇，我们就能实现换道超车、后发崛起；错失了机遇，我们的差距可能被进一步拉大，又将在不利的位势徘徊”。

江苏将“新春第一会”的主题直接明确为“打造具有全球影响力的产业科技创新中心工作推进会”。省委书记信长星说，以此为主题召开“新春第一会”，既是为了在全省上下更好树立抓落实的导向，也是为了更好聚焦科技第一生产力、人才第一资源、创新第一动力。

隔壁的经济大省浙江的“新春第一会”则着眼于发展新质生产力、实现科技创新所必须的资源——人才。省委书记易炼红说，要以“大人才观”广开育才、引才、聚才、识才、用才、护才之路，树牢人才是第一资源、怎么重视都不为过的观念。

优化营商环境

值得注意的是，民营企业、民营企业家在多地“新春第一会”中受到特别关注，站上了“C位”。

在福建省的“新春第一会”上，有至少18名企业家代表发言。省委书记周祖翼说，加快实施新时代民营经济强省战略，推动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取得新突破。在安徽，100家优秀民营企业、100位优秀民营企业家被现场通报表扬。而在广东，科技、教育、企业等代表也成为“新春第一会”座上宾。

董煜认为，各地把民营企业、民营企业家请进会场，给予他们高规格的待遇，实际上表明了各地对民营经济的支持氛围正在更好地形成。他进一步提出，中央已经明确要求，把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当作自己人。各地的动作是对此的积极响应。

发展经济，优化营商环境是绕不过去的一环，也是多地“新春第一会”的关键词、高频词。

2月18日，《上海市坚持对标改革持续打造国际一流营商环境行动方案》“出炉”，这是上海自2018年起发布的第七份关于优化营商环境的行动方案。

当天，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陈吉宁在大会上指出，通过营商环境持续优化，吸引和集聚海内外一流企业，向世界释放改革开放和高质量发展的积极信号，充分激发企业内生动力、内在潜力，持续营造“敢干、敢闯、敢投”的浓厚氛围。

辽宁、吉林和河北的“新春第一会”主题也都与优化营商环境有关。经济增速十年来首次超过全国总体水平的辽宁，在龙年首个工作日召开了“优化营商环境打赢攻坚之战动员大会”，省委书记郝鹏表示，辽宁全面振兴其时已至、其势已成、其兴可待，必须打好优化营商环境这个关键仗，把优化营商环境作为推动振兴发展的“撒手锏”。

吉林的“新春第一会”也是相似的主题，而且这是吉林连续第四年召开这一主题的大会。河北省委书记倪岳峰则在“新春第一会”上表示，当前是推动河北高质量发展的最好时机，“优化营商环境，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要把这项工作持之以恒地抓下去、抓出实效。

另外，还有数省在龙年首个工作日提出了解放思想。比如，湖南省委发出《关于在全省开展解放思想大讨论活动的通知》。湖南省委决定，从现在开始，集中一段时间，在全省开展解放思想大讨论活动。

《通知》提出，湖南改革开放40多年的发展历程表明，什么时候解放思想、敢闯敢试、大胆创新，发展就又好又快；什么时候思想保守、畏首畏尾、墨守成规，发展就迟滞缓慢。“通过开展大讨论活动，推动解放思想、敢闯敢试、大胆创新，才能进一步引领湖南发展动能之变、结构之变，闯出高质量发展新路子。”

辽宁也强调，必须用好超常规举措这个制胜招法，冲破思想观念的藩篱，融化体制机制的坚冰，破除行为模式的守旧，以思想大解放促进辽宁大发展，形成更多破局办法和制度创新成果，营造大胆闯、大胆试、大胆干的环境氛围。

黑龙江则提出，2024年是“工作落实年”，要锤炼“扎扎实实、踏踏实实、求真务实”优良作风，要推動广大干部持续解放思想。

董煜分析认为，思想、理念都是行动的先导，当前影响经济发展的堵点，除了一些有形的壁垒，也存在一些思想上无形的壁垒，比如对经济工作不必要的顾虑和担忧，“强调解放思想，是统一认识，让广大干部放下包袱，聚精会神地抓经济”。

而接下来，“重中之重是如何落实”，董煜说，要把“新春第一会”的干劲持之以恒地贯彻到全年的经济工作当中去，把这些信号在全年每一个时间节点上不断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