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思念

2024-05-01 09:02丁小丽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24年3期
关键词:络腮胡沙枣大白兔

丁小丽

从记事起,老院子的那棵沙枣树下是我最开心的去处。

爷爷躺在树下的藤椅上,微闭着眼睛,嘴里叼着一杆长长的烟斗,听着老秦腔,享受那份得天独厚的惬意。这时,我就会折下一枝沙枣枝,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背后,用叶子轻轻蹭他的脖子和脸上的络腮胡。他故作不知,我得寸进尺,用沙枣枝捅他的胳肢窝,不料被爷爷一把逮住,用他的络腮胡扎我的脸,那钢针一般的胡子,刺得我稚嫩的脸蛋一阵阵生疼,我喊叫着落荒而逃。惹得他哈哈大笑,我们爷孙俩在树下闹腾,惊起了树上栖息的麻雀,它们一哄而起,飞得老高老高。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爷爷望着它们说:“看看,都是你个调皮蛋,闹得麻雀都不得安生。”爷爷虽然嘴里嗔怪着,却一脸的疼爱,从衣兜里拿出一块大白兔奶糖向我示意。我心领神会,偷笑着跑过去,坐在爷爷腿上,嚼着“大白兔”,得意地向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叔炫耀。小叔远远地站在窑门口,一脸委屈和不满。爷爷总会瞪着眼珠对他说:“不要惹娃,不然你试试!”我还不失时机地在爷爷怀里吐舌头,扮鬼脸:“小叔,糖可甜了!想不想吃?”气得小叔直咬牙。

爷爷经常要到三里之外的沟里挑水,我逮着机会就跟着他。走不了多远,就开始耍赖,要爷爷背。爷爷总会弓下身子,肩上挑着水,背上驮着我。记得一次被村庄的三奶奶看见了,就数落爷爷:“咋能由着娃娃性子,长大不吃人才怪!”爷爷一脸不屑:“根正,长不出歪枝!”挑水路上,我被爷爷逗得前俯后仰,他却一路摇晃,一路高歌。水桶里跳跃着我童年快乐的影子,弯弯小路上留下我幸福的腳印。

爷爷当了三十年的村支书,他舍小家,顾大家,“文革”时期,上山下乡,起早摸黑,带领社员把六个生产队的农业生产搞得如火如荼,村民生活得到有效保障。大家都夸爷爷是一个为民干实事的人物。后来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爷爷仍然当支书,他把村子治理得井井有条,大伙儿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全县乡镇书记、村支书纷纷前来参观学习。爷爷的工作也得到上级肯定和表扬。家里可就苦了奶奶,上有两个老人,下有七个儿女,吃喝穿戴都是她一人操持。干部来村上检查工作,爷爷带他们回家吃饭,奶奶的手擀臊子面也因干部们的口口相传而出了名。有一次,奶奶给县长做饭时,将孩子生在了灶台下,这个孩子就是我的二爹,爷爷遂取名为“福生”。

“我十四岁就嫁给你支书爷,原本指望享福,可受了一辈子苦!”奶奶说,“你爷忙得很,见个面还要看缘分!”村里的田爷生了十一个孩子,有一年恰遇天灾,田爷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半夜去偷村里的玉米,被巡逻的民兵抓了个正着,他们吵嚷着要把田爷交给乡政府处理。爷爷得知情况后,当即拦了下来,承诺由他负责处理。爷爷口头上批评了田爷的错误做法,私下却把家里半袋子黑面背给田爷度荒。为此,奶奶大闹一场,因为这半袋子黑面,奶奶搭配着杂粮,可以维持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

爷爷常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做事要给后辈儿孙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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