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发掘电影新人导演,扶持亚洲电影新生力量为宗旨,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新单元今年迎来20岁生日,岩井俊二、易烊千玺等与“亚新”结缘的电影人深情送上祝福。摄影师出身的导演张罗平就是在这一场影像与梦想绵延20年的盛宴上涌现的电影新力量。6年前,长片处女作《向阳的日子》提名最佳摄影,6年后,新作《栖身塔》问鼎最佳摄影,并同获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提名。《栖身塔》以一场大火为起点,通过女性和妻子双重视角,逐步呈现女主梁艳对友情、爱情、婚姻与责任的重新审视,找到生活下去的勇气。其中,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游走、韵味十足的长镜头成为映后影迷们津津乐道的焦点。导演张罗平此次目标明确,“拍出表象之下的故事,让摄影一直在故事里流淌。”
用诗意影像探寻“我心归处”
CS:《栖身塔》的创作契机以及片名的寓意是怎样的?
张罗平:拍完长片处女作《向阳的日子》感觉能量被掏空,我有点抑郁,并开始寻找我心归处。我意识到现实社会中,很多人都没有归属感。普遍人会把婚姻或家庭当成自己的归属地,这只是外在和传统认知。当时我就想创作一部电影叫《栖息地》,探究一个人内心的栖息地到底在哪里?后来改名《栖身塔》,因为身体放在塔里面,而塔会绑架、裹挟人的灵魂,代表一种精神困境。
CS:为什么会选择从女性视角切入这个故事?
张罗平:我觉得中国男人内心安放之处其实好找,今天安放在这里,明天到那里,有钱或事业成功也可安放,当没有永久安放处时,他会自然而然选择暂时安放。女性不同,女性一辈子都在寻找稳定的归属感,到底在谁身上?在婚姻中吗?女性一旦进入家庭有孩子后,往往容易受传统观念束缚,如果在社会上找不到自我价值体现,很可能失去自我。在这个话题上女性的痛感比男性更明显,所以我选择女性视角来探寻。
CS:《栖身塔》有很多现实和虚构结合的影像设置,是为了让观众更容易代入女主的心路历程吗?
张罗平:相对来说是的,你可以想象抑郁的人看不到现实,她看到的世界现实与梦幻分不清。影片开头她为什么感觉老公没死?我希望通过影像传递给观众,在她老公出事之前,他们的婚姻就有问题。可能她在带孩子的过程中抑郁了,生活于她而言是片段式的,时而现实时而梦幻,因为她本身是抽离的。即便大家看到同样的东西,但映射在每个人内心里的又不一样。
CS:就影像风格而言,《栖身塔》的氛围感很突出,幕后都做了哪些努力?
张罗平:我是摄影师出身,天然要用画面营造气氛、营造世界,让观众能沉浸其中。那段时间我沉浸在一种低沉、压抑的情绪当中,听的音乐、绘制的画、拍摄的照片都如此,我也希望影片把这种情绪呈现出来。虽然影片氛围的营造归根结底是用视听语言完成的,但创作剧本时,这部电影的影像氛围已经在我脑海构建,似乎在潜意识里,那个画面存在。我能感觉到它不是靠技术营造,而是靠意念一步步得以强化、完整释放出来。
入围就是赚到
CS:您之前做摄影师的经历,为这部电影的创作带来了哪些帮助?
张罗平:以前做摄影师时,我的控场能力不错,这给了我一定信心。因为拍电影,让整个剧组跟你配合,需要导演较强的控场能力。导演审美也要在线,而多年摄影经验也培养了我的审美。导演的选择要非常坚定,因为导演是各部门工作的交汇点。一旦选择不坚定,整部电影可能垮掉。演员有时不理解自己很有张力的表演为什么导演不满意,是因为导演要把所有的表演调整到统一的频率上以符合影片整体气质。
CS:今年是亚新奖20周年,您的作品已两次入围亚新奖,它对您的意义是什么?
张罗平:当我得知《栖身塔》入围亚新奖时,我觉得赚到了,它是鼓舞的力量,用入围来鼓舞我再去拍电影。拍完《栖身塔》感觉这可能是我最后一部电影,无论遇到多少困难,我都必须把它做完。创作者有时很奇怪,当没有力量时,认为我的电影生涯结束了,但稍微回一点力,像打鸡血一样,马上还可以再战。亚新奖就是赋予我再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