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不败而“败”的战争

新　草

醉翁之意不在酒

1873年11月，法国驻西贡总督杜白蕾派安邺率军进犯河内，攻陷河内邻近的四省。1881年7月，法国国会通过了侵略越南的二百五十万法郎军费案。1882年3月，法国派舰队司令李维业率军北犯，5月，侵占河内。1883年3月，又侵入南定，直逼保胜。这时，前法国总理茹费理第二次组阁，将侵越军费增加到五百五十万法郎，并增派一千八百兵力和十二艘军舰，增援侵越法军，扩大侵越战争。

法国政府为什么对越南如此大动干戈呢?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早在1787年，法国天主教大主教百多录就在其呈给法王路易十六的奏议中说:在越南建立殖民地，“将使我们获得那个人们不认识的国家(指中国)的富源”。法驻海防领事土尔克更是赤裸裸地叫嚣:“法国必须占领北圻(越南地名)，……因为它是一个理想的军事基地。由于有了这个军事基地，一旦欧洲各强国企图瓜分中国时，我们将是最先在中国腹地的人。”

为了达到侵略中国的目的，1866年至1868年，在越南的法国殖民者组织了一个探查团，从西贡出发，深入中国境内，寻找炮舰的航道。因发现湄公河上游的澜沧江不宜于通航，便打算利用越南北部的红河作为进犯中国的通道。

使敌“心胆俱裂”的黑旗军

为了取得红河的制航权，1873年11月，法国侵略者出兵攻袭河内及附近地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河内城郊遭到越南军民和应邀参战的中国黑旗军的有力抗击。在激战中，法国侵略者损兵折将，一败涂地，统帅安邺也一命呜呼，见了上帝。

中国的黑旗军，是刘永福率领的，它原是太平天国革命时期广西天地会的一支起义军。太平天国运动失败后，被迫离乡背井，转移到邻国越南。河内战役后，刘永福被越南国王任命为三宣副提督，他率军扼守红河上游，成为法国侵略者通过红河入侵中国不可逾越的屏障。

1882年5月，法军舰队司令李维业指挥侵略军侵占河内。黑旗军立即驰援河内，配合越南军民，将河内的法军整整包围了一年多。1883年5月，法军准备出击围城的黑旗军。越南人民得知侵略军将要倾巢出动，立即给黑旗军送去情报。法军出城二里，抵达纸桥时，预先埋伏在那里的黑旗军，突然出击，打得法军大乱。法军舰队司令李维业当场毙命。此后，黑旗军又在河内以西的怀德和丹凤接连打败法军。从此，法国侵略军一听到黑旗军的名字，便“心胆俱裂，不敢回首一视”。

清政府被迫宣战

法国侵略军急于要占领越南北部的意图，清朝政府是看得很清楚的。1881年至1882年，清朝政府一方面派出军队进驻广西、云南等边境地区，一方面通过外交途径向法国政府提出抗议。但是，在法国帝国主义的恫吓下，以慈禧太后为首的清朝当权派竟下令中国军队撤军。

1884年5月，法国侵略军突然向中越边境的清朝军队发起进攻。清军奋起还击，法军被迫后撤。事后，挑衅者却威逼清政府“赔偿”损失。7月中旬，法国舰队公然开进了福建的马尾港。8月16日，是光绪皇帝的“万寿节”，法国舰队装模作样地悬旗庆祝。23日，法国舰队发起突然袭击，击沉了马尾港内的全部中国船只，毁坏了马尾港内的全部设施。

法国侵略军的罪行，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无比愤慨。1884年8月26日，清朝政府在人民的强烈要求和主战派舆论的压力下，被迫暂时改变政策，起用主战派，对法宣战。

镇南关大捷茹费理倒台

中法战争开始后，由于黑旗军横截在从北越通往我国云南省的道路上，法国侵略军只得把主要的进攻方向放在广西方面。广西巡抚潘鼎新却采取不抵抗政策，仓皇逃进镇南关(今友谊关)，法军乘虚而入，并向龙州推进。

在这危急的时刻，爱国将领冯子材率粤军赶到广西前线。

为了阻止法军的进攻，冯子材率领全军将士，在镇南关内十里处，凭险筑起了一道三里多长的长墙工事。

1885年3月，法国侵略军头子尼格里，率领一万多侵略军，疯狂地向中国军队阵地发起进攻，并扬言“广西的门户已不再存在了”，气焰十分嚣张。中国军民针锋相对，提出“用法国人的头颅，重建我们的门户”的战斗口号。3月22日，冯子材率兵主动出击，一举打乱了法军的作战部署。次日，法军又发起了新的攻势，有的将领由于怯敌而开始动摇，企图带兵后退。冯子材厉声说:“我老矣!誓与此墙共存亡!君年轻富，请自行，勿乱军心也!”在冯子材爱国精神的鼓舞下，士气大振，再败法军。24日，法军集中兵力，猛攻长墙工事。冯子材下令死守:“退逃者斩!”官兵皆拼死作战。当法军逼近长墙的紧急关头，冯子材手持长矛，大吼一声，跃身出墙，率领他的两个儿子，首先冲入敌阵。全军将士群情激昂，随之呼啸而出。经过激烈的肉搏，终于击退法军。25日，中国军队全线出击，法军狼狈逃窜，冯子材率军收复镇南关；接着又一鼓作气，追出关外二十余里。这一仗，法国侵略者丢下了一千多具尸体，尼格里本人也身受重伤。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镇南关大捷。

镇南关大捷后，中国军队乘胜前进，帮助越南人民收复失地，连克文渊州和谅山。消息传到巴黎，立刻导致了茹费理内阁的倒台。

中国不败而败法国不胜而胜

在这大好形势下，中国本来可以取得抗法战争的最后胜利。可是，昏庸的清朝政府和卖国贼李鸿章等却采取求和的错误政策，说什么“刻下若能和，中国极体面，稍让也合算”。英、美、俄等国为了各自的利益，也打着“调停”的幌子，向清政府施加压力。4月4日，清政府请英国人金登干作为中国方面的代表，与法国签订了《巴黎停战协定》。清政府以胜求和的作法，连法国政府都感到吃惊。4月7日，清政府下达了停战撤军的命令。

停战命令到达前线，激起了广大军民的无比愤慨。冯子材代表前线军民电告张之洞:“去岁上谕‘议和者诛，请上折诛议和之人，士气可奋，法可除，后患可免。”张之洞也曾三次电奏，请暂缓撤兵，并电责李鸿章。但清政府“严旨不准”，强令撤军。面对这种可耻的卖国行径，前线将士“举军拔剑斫地，恨恨连声”。

6月9日，清政府委派卖国贼李鸿章和法国驻华公使巴德诺在天津签订了《中法和约》。和约主要内容有:中国承认法国在越南的殖民统治；中国同意在云南、广西两省的中越边界地区，指定两处为通商地点，并降低法国从云南、广西进出口货物的税率；日后中国修筑铁路，应和法国人“商办”等等。这个条约，使法国人在战败的情况下，仍然达到了发动这场侵略战争的全部目的。

中法战争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却是以一种可悲的形式——“中国不败而败，法国不胜而胜”的结局宣告结束的。

(插图:吕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