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后一位五姨太

2004-04-07 18:31
东西南北 2004年1期
关键词:姨太刘家王家

水 一

链接:2003年10月26日,在杨都大邑安仁镇一座叫作猪市坝的低矮民居里,四川大地主刘文彩的第五房姨太太、92岁的王玉清撒手人寰。活着时,她每天早、晚都要烧两炷香,那是她“想‘老头子!在给‘老头子烧香。”没看到这一幕的人,很难想象,一个古稀女性,此时,眼中流露出的竟是丝丝柔情和些许羞涩。如今,伊人已逝,她已经成为永远的五姨太,悲剧式的女人。

相亲——娘家人攀亲也成大地主

1911年,王玉清出生在大邑蔡场万延村一户农民家庭。王家五口人,有三亩多地,并在蔡场街上开着一个糖果铺子。王家人勤于劳作,省吃简用,日子也算富足。而王玉清自幼聪慧,读过两年私塾,还学得一手闺中“红线”,颇讨人喜欢。

王玉清有个表哥在刘文彩家谋事。1936年,当他听说51岁的刘文彩打算再次纳妾后,即主动“关心”,把王玉清向刘文彩透了底。表哥三番五次到王家做媒,王玉清的父母认为女儿嫁到刘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都万分同意。但王玉清考虑刘文彩的岁数太大,且是去做小的,所以内心并不乐意,但无奈“父命难违”。

王家同意结亲的消息传到刘家,刘文彩欢喜之余生怕王玉清有残疾,遂提出借“老广寺”庙会同王“相识”。1937年农历二月,刘、王在共赴庙会的路上“相亲”了。王玉清见刘文彩高个,身着绫罗长衫,一副绅士模样。刘文彩细打量王玉清,果然是花容月貌,顿生好感。二人在互相问候后,即匆匆作别。之后,刘很快择定了佳期。

与刘家攀亲后,王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刘文彩特为王家买地百亩,建了千余平方米的中式瓦房。此后,王家一跃成为蔡场响当当的大地主。

娶亲——刘文彩最宠的就是小五

1937年农历四月二十四,刘、王两家大喜的日子。这天早晨,51岁的刘文彩的接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直奔蔡场万延村,用一乘青纱小轿抬走了芳龄25,如花似玉的王玉清。

老夫少妻,婚后刘文彩对王玉清十分宠爱,凡王玉清提出的要求,刘总是全力满足,那时的王玉清可说是珠光宝气、绫罗绸缎,一切应有尽有。每当刘出远门或到镇上“公益协进社”“办公”时,总要叫王玉清同行。逢刘斥资200万美元捐赠修建的文彩中学开学或毕业典礼,“校董”刘文彩身后站着的也总是玉面粉彩、身穿红色旗袍外套裘皮大衣、脚蹬高跟皮鞋、披金挂玉的王玉清。遇重要社交,刘必携王玉清同时出现在“同庆茶楼”一道品茗。为解决王玉清晕车的毛病,刘在1946年花费2000多法币,专为她购进一辆美式吉普。这一切虽说不上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却在王玉清心里留下了最美好的回忆。

“文革”中盛传“刘文彩生活糜烂,小老婆王玉清吃鸭子不吃肉,专吃鸭蹼”。王玉清对此只淡淡一笑道:“我出身贫穷,过惯了穷人的日子。见别人吃完鸭肉,剩下好多爪子,我觉得丢了可惜,就捡来吃了。其实,哪个放掉肉不吃,专爱吃爪子啊﹖!”

而被人问及“你觉得解放前你跟刘文彩生活的13年,是否幸福﹖”时,经过解放后历次政治运动“洗礼”的王玉清仍然显出“顽固不化”:“咋个不幸福嘛,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虫生活牎笔谷嗣飨愿械剿对从前那段“好日子”的怀念和憧憬。

在刘家,最难缠的还是那几房姨太太的关系了。刘文彩有过五房姨太太,大太太吕氏早在上世纪20年代病故,没有后代。二太太杨仲华系大邑三岔场人,为刘家生有四儿三女,在刘家可谓“劳苦功高”,地位显赫,说话算数,居“正房”位置。三姨太林君如、四姨太梁惠琳是表姐妹,四川宜宾人,是一对饱淫城市之风尘的妖冶妇人。三人间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水火不容。

出身低微的“村姑”王玉清处在险恶复杂的环境中,既要遭刘氏族人排挤,又要受前三房姨太太的欺凌。好在她生性机敏乖巧、精明能干,且与世无争、一心“相夫”,颇得刘文彩宠爱,在刘家的地位日益牢固。

自立——第二次婚姻和晚年生活

1948年初,刘文彩两度吐血,被诊断为肺结核。刘病后,王玉清对他悉心照料,无微不至。1949年3月,随着人民解放的隆隆炮声,刘文彩的肺结核病趋于严重。“‘老头子病重后,好多次躺在床上,流着泪跟我说,‘我死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牎每次他说完这话,我们都抱在一起,眼泪跟着流。”当年9月,63岁的刘文彩病死在成都。

刘死后,成都即告解放。此时的王玉清在成都一处叫“慈惠堂”的地方住了下来,靠打布鞋、做咸菜、卖臭豆腐为生。1955年,王玉清与一位叫姜文山的“辛亥老人”、解放后的省参议室参事结了婚。1963年姜老命归黄泉,王玉清结束了自己的第二次婚姻。

上世纪60年代,“四清”开始后,王玉清作为漏网大地主被揪回原籍蔡场公社,安置在一简陋的“知青房”里。作为刘文彩的姨太太,此间、特别是“文革”中遭批斗自是家常便饭。生活上,王玉清按时出工,还以拾鸡屎、牛粪等累计工分,每到年终结算时,她都因投工投肥较多,而有一些进账。每逢农闲,她还会靠年轻时所学的“红线”手艺,给乡亲绣花、做鞋,挣点小钱来改善自己的生活。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王玉清的年纪也大了,村社便把她当作“五保户”来看待,她享受到了“每年6斤菜油、400斤口粮、400元钱”的待遇。后来,王又落户安仁镇,先后住过原乡政府办公院和后来的猪市坝原布鞋社旧址。

去世——“五姨太”已经永远成为历史

王玉清是一个有着超常的生存能力和生存智慧,且生性开朗、乐观的老人。几十年政治斗争的风风雨雨使她清楚地知道对每一位来访者怎么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1987年,应一日本访华团体的请求,她出现在刘氏公馆,回答了日本客人的许多提问。据说,她的回话都十分得体。也在那次,她有机会再次走进她阔别近40年的“五姨太房”。当时她曾走到那张漂亮的“龙凤床”前,躬身掀开床上的褥垫,仔细端详,久久摩挲着。可以想见,那一刻,这位当年的“五姨太”内心升腾起怎样的复杂思绪。

在市场经济的形势下,当地的一些企业找上门来,请她“出山”,为本企业的产品做广告,她会适时地同厂家们就自己的“出场费”讨价还价。当有记者提出为她拍照时,她又会乐呵呵地通过保姆向记者索要“拍照费”。

今年初,92岁的王玉清在闲逛时,摔了一跤,之后,就起不了床了。春节后的一阵,曾又能下床走动一下,但后来就彻底不行了。王死后,安仁镇政府给她办理了全部后事,并把她的骨灰运回了蔡场娘家安葬。

刘文彩五姨太王玉清走了。—个女人,作为“五姨太”,她的命运是可悲的;一个女人,当她成为精神上的“五姨太”时,更演绎出历史的悲剧。毕竟,王玉清已经成为过去,成为一个历史性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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