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返航：经济制衡缺位下的公共事件

王　学

西方学者在对一些公共事件进行研究时发现，利益驱动往往是引发公共危机事件的根源，倘若某种利益驱动力得不到应有的制约，就有可能促使人们为实现自己的利益诉求铤而走险，进而引发公共危机事件。对照之下不难发现，东航集体返航事件就是利益制衡机制缺位的结果。

飞行员要求提高待遇可以通过各种方式争取，但绝不应该以牺牲乘客利益，违背职业道德来达到目的。这种做法是为国际同行所不耻的。飞行员之所以敢这样做，主要源于对其进行制衡的机制因飞行员供不应求而失去作用。

航空公司处理这次集体返航的表现，同样暴露出利益制衡机制缺位的问题。

集体返航事件发生后，东航一开始没有讲明实情，推托是天气原因。直到4月7日才正式承认“存在明显的人为因素”。航空公司负责人在《告全体员工书》中坦承，“公司的诚信度受到了空前的挑战，员工的职业操守受到质疑。”

集体返航事件说明，轻微的经济补偿无法达到制裁效果，也因此失去利益制衡作用。集体返航事件是一次严重的公共危机事件，而航空公司给出的补偿标准仅仅是取消航班的400元，延误8小时以内的200元，这种补偿标准显然过低了。因为从机会成本来看，延误8小时意味着乘客可以换乘火车等交通工具，火车票与机票之间的价差，就成为乘客损失的机会成本。如果补偿标准过低，航空公司就没有守时的动力。

我们不妨看看国外的补偿标准。2005年2月，欧盟颁布的法规规定，对于旅程1500公里以内的旅客，航班延误2小时，乘客便有权获得航空公司提供的免费食物和饮料、免费打两次电话、免费发两封电子邮件或传真。此外，延误2小时以内，航空公司需赔偿199欧元，2小时以上赔偿250欧元。4月9日，银行间外汇市场欧元兑人民币汇率的中间价为1 欧元兑人民币10.9995元。通过折算不难看出，我国航班延误赔偿的标准与欧盟规定的标准相差了十几倍。

经济制裁力度的疲弱，同样是滋生诚信问题的根源。4月8日，中国消费者协会新闻发言人武高汉表示，由于在此次事件中，航空公司先是给出“天气原因”的解释，后又声称“存在明显的人为因素”，再加上民航局调查组的结论，有理由认为该航空公司违反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涉嫌欺诈消费者。乘客作为消费者有权要求赔偿实际损失，并增加赔偿客票价格一倍的惩罚性违约金。

因为不诚信，航空公司最多赔偿客票价格一倍的惩罚性违约金——这已经是我国法律规定的最高赔偿标准。而西方国家对不诚信行为的制裁力度是非常大的。此次东航集体返航事件的前几天，英国伦敦希思罗机场专供英国航空公司使用的5号航站楼处于混乱状态，当天有54个进出港的英航航班被取消。由于英航在前两天没有根据欧盟法规向误机旅客提供正确的补偿信息，英航面临着巨额罚款，标准是向每位受影响旅客赔偿5000英镑。没有提供正确补偿信息即不诚信行为所遭受的处罚，比航班延误本身的处罚更重。

东航集体返航事件是一个警示，倘若不尽快建立起具有很强针对性的利益制衡机制，类似公共危机事件还有可能重演。（摘自2008年4月10日《上海证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