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告诉我珍惜

崔　卫

从楼下面发出的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让人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修地铁这么大动静?难道是走廊里谁搬运东西?搬东西不至于这么大动静吧，紧接着房子的整体有节奏地摇晃，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那一两秒钟的时间，让我急速思考但怎么也反應不上来那直接而简单的两个字：地震，即使有的同事已经喊出来“地震啦!”，但是我下意识根本不能接受这是事实，站在那里想是谁在恶作剧。直到看着头顶装饰顶棚的盖板噼里啪啦落在地上砸得粉碎，我才本能地躲在桌子底下，看着旁边一人多高的铁皮柜子前后摇摆，我心中的一丝恐惧像闪电一样问：今天就这样玩完在这了?楼房不停地晃动加上周围出现的东西摔落声、惊恐的喊叫声、奔跑声让我一下子接受了这个梦魇般的现实，但我有个错觉：好像只有成都，只有我所在的办公楼，只有我脚下的这一小块土地在震。当我看到屋里的人几乎跑光了，我也急忙顺着人流从7楼平安冲到一楼。

所有的车辆都停在马路上，旁边忙碌的工地上所有人员和机器没了声音，所有的电话都成了忙音……现在想起来，那一幕简直就是好莱坞的科幻大片，我便成了其中的主人公，到处找有线电话联系在亲戚家的儿子和在上班的妻子。近一个小时联系未果，我驱车赶到亲戚楼下，抬头看着那十几层的住宅楼安然无恙，虽然家里没人，但我的心里已踏实了5成。我在楼下等了近3个小时，儿子回来了，他用稚嫩的童声告诉我：姨婆带他去外面玩，自己在车里面睡着了，突然有人在使劲推车，摇摇晃晃的，他就醒了……

带孩子回家的路上，车辆特别拥挤，好像以往过节所有的车都在街道上一样，平时20分钟的车程，今天用了90分钟。机动车道边和中间的隔离带都站满或坐满了人，不断的余震让许多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充满不解和惶恐，都不敢待在家里。外面的大小餐馆都卖空或关门了，我也像大多数人一样索性回家煮了两包方便面端到楼下一家人围着吃，看着饿坏了的孩子，我心里庆幸：这幸亏不是发生了战争。回家洗了把脸，本还想大着胆子在家里睡，但是突然一阵余震让家里的木制推拉门哗啦啦急促作响，我便像弹簧般冲起来带了几件衣物抱起孩子，拉着老婆直奔下楼。

晚上成都所有的广播电台和电视都围绕着地震的话题。并不时提醒广大市民注意安全，并公告中小学、幼儿园全部放假，加上街道上此起彼伏的救护车、警车发出的警报声，给夜宿街道边、广场上的人们的心里增添了几分淡淡的不安。

重灾区死亡和失踪的人员数字不断攀升。从天灾发生的那一刻起，我们省慈善总会便开始了夜以继日的抗灾救灾奋战：10几部电话24小时不断：核准物资、接受捐款、报告灾情、发放物资，到处都是忙碌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一天下来嗓子就开始变哑变疼，看着那些前来捐款的老头老太太还有那些开着高档轿车前来搬运东西的志愿者，我从心底一阵阵涌出感动的热流。幼儿园放假，孩子没有人带，我只有把他带到单位，我们在底楼大厅现场办公，由于人太多加上余震，我怕孩子走丢，便找了一个角落让他待着别乱走，一忙就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吃午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孩子了，心里猛的一紧，狂奔过去一看，平时调皮好动的他还老老实实地在那坐着，扑闪着大眼睛盯着前来捐赠的人群，那一刻，我真想对儿子说：爸爸谢谢你支持!同样又忙到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我老婆下班了，说准备穿城过来接孩子回家，我想人多车多又一折腾肯定还是一两个小时，我跟孩子说：“你今天表现特别好，很乖!爸爸知道你今天累了，没怎么吃东西，再等一会我就带你回家。”天热加上累，我越发不想吃东西，等到九点左右，我想先把孩子送回家再返回单位加班，不能再等了，孩子还小，饿坏肚子了就麻烦了，等我准备把他送回家时，发现他已经躺在凳子上睡着了，我突然没法控制自己，鼻子酸酸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孩子一大早送到亲戚家，答应他晚上再接他回家，其实我开始的一阵子晚上都在上班，没法接他，心想晚上他困了自然就睡了．可是等到晚上近11点钟他还打电话来催我接他回家睡觉，后来我用了近10分钟的时间在电话里给他讲我不能接他的理由，并承认我食言了，下不为例，小家伙终于答应在亲戚家睡，这是孩子第一次没有父母在身边，给我的感觉是他长大了。

有一天晚上，我躺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突然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惊醒了，值班人员相互转告通知：当晚有较强余震!短短的几分钟之后，所有的电话又成了忙音，收音机里面也在不断对市民进行公告，要求避震。我拿出了部队上紧急集合的速度把熟睡的孩子背上，拉着老婆冲到楼下，楼下停放的几十辆私家车只剩下几辆，街道边、马路上到处是人群和拥挤得没法移动的车流……那一夜成都可以说是万人空舍。在外面搭帐篷住，看着已经被闹醒没有睡意的孩子问东问西，眼前的一幕一下子把我拉到了几十年前自己小的时候：那时唐山大地震，我们家乡也在避震，我爸爸用玉米秆搭成简易的棚子，我们一家人就住在里面，那时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地震，作为孩子反倒感觉到很有意思很好玩……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我的孩子在我身边，我们共同经历着地震，生活是多么酷似，几十年就是那么一瞬间……

后来我还听说地震的时候，有一家女主人正在洗澡，没来得及穿衣服就全裸着身子冲下了楼，现在想来这其实很正常，地震也在告诉我们应该学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