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してもらう”与中文翻译的语法比较

2010-01-24 09:52陈文君
浙江外国语学院学报 2010年6期
关键词:恩惠接受者主语

陈文君

(浙江外国语学院欧亚语言文化学院,浙江杭州310012)

“してもらう”是日语授受补助动词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所谓授受就是授予和接受的意思,日语中,“してあげる”与“してくれる”是以授予者为主语的表示授予恩惠的表达方式,而“してもらう”是以接受者为主语的表示接受恩惠的表达方式[1]。在日语中,授予补助动词和接受补助动词同时被高频率地使用着。但中文是以授予动词为中心的语言,因此,对于中国人来说,使用接受补助动词“してもらう”就成了难点。而在日译中时,根据中文的表达习惯,“してもらう”的翻译也就出现了多种形式。本文对搜索所得的数据进行分析,从语法角度比较补助动词“してもらう”与中文翻译。

本文从北京日本学研究中心研发的中日对译语料库(第一版)[2]中搜索出了413例“してもらう”的例句,并从其译本中搜索出相应的对译句,并进行了以下分析。

表1 有无对译词的“してもらう”句

一、“してもらう”与无对译词的中文表达

在分析日语授受助动词的日中对译时,经常会提到“给”这个单词,在中文中,“给”是授予动词,很多情况下与日语的“してあげる”“してくれる”形成对译关系[3]109,而分析“してもらう”的中文翻译时,很多时候会把其等同于中文的“请”“让”,但是在整理语料的过程中发现,除了这两个单词外还有“要”“叫”“托”“找”等等。因此,可以说日语中“してもらう”没有完全对等意义的中文单词,所以翻译时是否有对译词,没有对译词的句子是否保留着“してもらう”的某些特征,就成了值得探讨和研究的课题。

奥津·徐(1982)[4]92、奥津(1984)[5]、水野(1994)[3]110-111在对比分析“してもらう”与中文翻译时往往忽略无对译词的句子,但从上面的统计中可以得出,无对译词的“してもらう”的中文译句占了一半多。因此本文的研究将与上述研究不同,在比较分析“してもらう”与中文翻译时,不仅关注有对译词的句子,同样也不会忽略无对译词的“してもらう”句子与中文翻译。

两种语言在对译的过程中,之所以能对译,是因为其存在共同点,通过该共同点,单词与单词之间,句子与句子之间对译才有了可能。当然,在没有对译词的“してもらう”中文翻译中,我们也需考察这些句子是否仍保留了“してもらう”的某些特征。

(1)梶はその時、洋服のチヨツキや上着のポケツトを手さぐりして、朝届けてもらった乗車券を探していたが。(此时,梶正在西服马夹和上衣袋里掏来掏去,寻找早上送来的车票。)(《あした来る人》)

(2)去年の暮に、八千代が原因不明の熱を出した時大阪の実家から回してもらった十八歳の女中である。(理嘉今年十八岁,是八千代因不明原因发烧的时候从大阪娘家借来的女佣。)(《あした来る人》)

在分析例(1)和例(2)之前,先来看山田(2000)的一张图表[6]87。

表2 词汇意义上内含方向性的动词

例(1)没有对译词,但是“してもらう”有表示方向性的特征,而“届ける”翻译成中文是“送去、送来”,没有明确送的方向,而在“届ける+てもらう”时,明确了“送”的方向,即动作方向由外指向里,为“送来”,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该对译句仍保留着“してもらう”的方向性特征。

例(2)与例(1)相同,“してもらう”明确了“回す”的方向,因此在对译句中,用“借来”的“来”字,“来”的方向是由外向里,而“してもらう”的行为方向也是向心的,因此该句也保留了“してもらう”的方向性特征。

(3)出すからには、藤川学術奨励資金とでもいう名で出したい。それにはそれにふさわしい研究であってもらいたいです。(既然要出钱,我便想以藤川学术奖励资金一类的名义出。这就希望你的研究内容能够与之相符。)(《あした来る人》)

例(3)对译句中的“希望”一词,似乎是“たい”的对译词,但是再深入追究,我们就可以发现,“してもらう”有一个很典型的特征,即表示“请求(依頼)”,通过主语即说话者的积极行动而使自己成为该动作的受益者[7]。再来看例(3)的对译句,“希望”也能理解成“请求”,只不过语气比“请求”较委婉,所以可以说,该对译句保留着“してもらう”的请求特征。

(4)もしかしたら受け入れてもらえるのではと、期待に胸をふくらませ、ダイヤルを回す。(如果这所学校真的能接收我,那该多么好啊!我的父母满怀希望拨通了这所公立学校的电话。)(《五体不満足》)

例(4)中的“してもらえる”用的是“してもらう”的可能态,而可能态一个重要特征是主语的非意志性[8]108,因此,例(4)中的说话人在非意志的情况下受到“ニ格”的恩惠。而中文中的接收本身带有单纯受恩惠特征,所以,例(4)的中文译句保留了“してもらう”的恩惠性。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如果在对译句中保留需要翻译单词的某一重要特征,无对译词的中文翻译也就成了可能。而当一种语言翻译成另一种语言,在翻译对象语中找不到对译的单词时,保留部分特征的翻译是经常出现的。

二、“してもらう”与有对译词的中文表达

接下来对有对译词的句子进行进一步分析。以下分析的句子不包括惯用用法的翻译,例如吃、喝、来(杯酒)等。

在分析有对译词的译句之前,需要先明确一个概念,何谓主语身份是否变更。日语的“してもらう”的主语是动作的接受者,也即是说在“AはBに何かをしてもらう”这个句式中A是动作的接受者,但是在“A请B做某事”这个句式中,A是有意识地促进了B完成了后面的动作,也就是说,A是动作的指使者或者主动争取者。因此,主语身份是否变更是指,译句中主语仍然是动作的接受者或者成了动作的主动争取者。“してもらう”的主语是动作的接受者,而中文是以授予动词为中心的语言,因此在对译中的主语以及主语身份是否变更是个需要关注的地方。

表3 “してもらう”主语、主语身份是否变更统计表

在“してもらう”翻译成“受、由、得到”时,在中日文中接受者都是主语。

可以分析出该对译句都以“对译动词+名词”的形式存在。

(5)子どもが、ある日、なにかをきっかけ、として突然期待に沿えなくなったと自覚すると、もうかわいがってもらえないと信じ込み、爆発してしまうのです。(孩子假如某天,由于某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无法满足大人的期待时,就会误认为从今以后再也得不到母亲的疼爱,从而使长期受抑制的心理爆发出来。)(《ひとりっ子の上手な育て方》)

搜索出的主语、主语身份不变的句子中,都与例(5)相同,对译后的“してもらう”前的动词变成名词功能,与补助动词格式相对应的中文中的兼语结构不再出现,而是出现动宾结构,并且“ニ格”变成了名词性修饰短语,但其保留着“してもらう”的恩惠性。

再来看主语不变、主语身份变换的对译。前面一直强调过中文是以授予动词为中心的语言,因此,在中文中,主语一般以动作的实施者出现,当然这一点从表3统计的有对译词的句数上的区别也能判断出该特征。

此时的“してもらう”的对译句都是兼语结构句。奥·徐(1982)对该兼语句与“してもらう”句的结构进行了以下分析[4]93-96。

我请他弹了钢琴。

我请他他弹了钢琴。

私は彼にピアノを弾いてもらった。

私は彼に彼がピアノを弾くてもらった

从生成文法[9]上分析了该句式存在共同点,说明了两者之所以存在互译可能的原因。但是我们在看到共同点的同时,也不能忽略其存在不同的地方。

(6)とうとう痛みにたえられなくなって、歯医者に抜いてもらう。(终于在忍受不住时,请牙医①给拔掉。)(《金閣寺》)

例(6)中,“抜く”的动作实施者是牙医,而主语是该动作的接受者,但是中文情况却与此不同。虽然“抜く”的动作实施者仍然是牙医,但是此时的“请”使主语不再只是动作的接受者,主语成了争取者,也是“请”动作的实施者。在中文中,“请”字含有要求并且有一定程度的使役性,并且还有恩惠含义,所以在中日对译中,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是与“してもらう”意义最接近的中文对译词,这一点也论证了为什么对译词中“请”的出现频率会最高。

(7)沢山同じような話がありましてね。もう少し早いとよかったんですが。一まあ、ほかに当ってもらいましょう。(同样的事情提得太多了。您要是早来一步倒还可以考虑。……反正,请到别处看看吧。)(《あした来る人》)

在“してもらう”与“请”字的对译句中,如例(7)这种请求句占了很大的比重。例(7)中在“してもらう”后加上了“ましょう”,说话者也参与了该动作,并且赋予了听话者拒绝的权利,而这种请求句在中文中一般以“请”字句出现。所以,在“してもらう”请求句的翻译中,“请”字与“してもらう”无论是在语感还是在恩惠性上都是完全对应的。

(8)重松はそれと察したので、せんだって鰌を貰った礼を云い、お萩を丼にあけてもらって、あとは余計な話をせずに帰って来た。(重松察觉到这一点,所以只对前几天送来泥鳅表示了谢意,请他把胡枝子倒进大碗里,没有多说话就回家来了。)(《あした来る人》)

例(8)中,“お萩を丼にあける”的实施者是潜在的“他”,而重松便是该动作的接受者。但是中文情况却与此不同。虽然“把胡枝子倒进大碗”的实施者同样是“他”,但是此时重松成了争取者,甚至可以说命令者。虽然奥津·徐(1982)[4]97-99、益冈(2001)[10]、山田(2001)[8]104-105都提到了“してもらう”在语法意义上有主动、积极争取的含义,但是在有些句子里我们无从判断是否具有主动、积极争取的含义,甚至在有些句子中根本不存在主语意志的参与,如例(9)中,根据山田(2001)的观点,“してもらう”用可能态是表示单纯受影响,没有主语的意志参与[6]108。虽然例(9)的对译句中保留了恩惠性,但是却增加了谦逊使役。

(9)少しぐらい欠点があっても、貴女のところなら我慢しますがね、それにミシンのあることは有難い、いろいろ手伝ってもらえる。(如果是您那里,即使有点缺欠也可以将就。再说,有缝纫机也很难得,这个那个的正好能请您帮帮忙。)(《あした来る人》)

但是对译句中的“让”却与此不同。“让”句在结构上与“してもらう”句相同的同时,语法意义上却另外含有主动通过某种手段,取得对象实施某种行为。在中文“让”字句的日文翻译中,更多的是倾向于用“させる”。因此,“让”比“请”的使役性更强,“请”可以说是谦逊使役句,而“让”确是完完全全的使役句。

(10)先生、ボクはみんなにノートを回して寄せ書きを書いてもらっています。(老师,我想让同学们每人画一幅画,然后把笔记本送给乙武。)(《五体不満足》)

所以在此点上,所有“してもらう”的例子的共性只能是接受者,但是在“请、要、让”等对译词的句子中,主语明确表明有意志参与,从该动词的意义上可以看出主语是动作的争取者,是“请、要、让”等动作的实施者。

接下来再来看主语变换、主语身份不变的对译情况。

(11)別段、困りゃあしません。そりゃあ、どっちかと言えば、行先きははっきりしてもらったに越したことはありませんがね。(也没什么为难。当然啰,比较起来,还是给我个明确目标再好不过。)(《あした来る人》)

如例(11),在对译中,变换语序,说话者仍保持着动作接受者的身份,但从主语变成了宾语。该种表达方式更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但是在真正的对译过程中,变换语序的例子却只占了少数,包括没有对译词的变换语序的句子,总共才13例,所以只能说是一种对译的可能情况,而不是趋势。

三、总结

因为本文篇幅有限,因此只能针对部分分析结果进行总结。分析表明,很多情况下,“してもらう”句翻译成中文后,中文译句是没有与“してもらう”相对应的对译词的,但是,对译句仍然保留着“してもらう”的某些特征。而在有对译词的翻译句中,主语以及主语身份保持不变的译句占据了极少的比例,而其他对译词虽然保留着“してもらう”的某些特征,但是在语法意义上与“してもらう”仍存在不同点。从以上分析可以得出,“してもらう”与其中文对译句只在部分特征上保持了一致,并没有达到所有意义的统一。因此,从日中对译的角度分析“してもらう”,能对两国语言习惯差异大的语法点提供一个全新的分析视角。

注释:

①语料库中搜索出的原译文为:终于在忍受不住时,请医生给拔掉。为了保持日语原句与译文的一致,在本论文中把“医生”改成“牙医”。

[1] 杨诎人,吴大纲,庞黔林.现代日语语法[M].广州: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5:308.

[2] 徐一平,曹大峰,等.中日对译语料库(第一版)[DB/CD].北京:北京日本学研究中心,2003.[2010-09-18].

[3] 水野かほる.日本語授受表現に対する中国語話者の認識[J].名古屋大学人文科学研究,1994:23.

[4] 奥津敬一郎,徐昌華.「~てもらう」とそれに対応する中国語表現―「請」を中心に―[J].日本語教育,1982.

[5] 奥津敬一郎.授受動詞文の構造[C]//金田一春彦.金田一春彦博士古希記念論文集:第二巻言語学編.東京:三省堂,1984:81-85.

[6] 山田敏弘.日本語におけるベ礻ファクティブの記述的研究:第2回方向性と動詞の分類[J].日本語学,2000(11).

[7] 山田敏弘.日本語におけるベ礻ファクティブの記述的研究:第11回依頼表現[J].日本語学,2001(9):105.

[8] 山田敏弘.日本語におけるベ礻ファクティブの記述的研究:第7回テモラウ受益文の使役的性質と受身の性質[J].日本語学,2001(5).

[9] 町田健.生成文法がわかる本[M].東京:研究社出版,2000:53-81.

[10] 益岡隆志.日本語における授受動詞と恩恵性[J].言語,200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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