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感恩学》笔记

2010-05-14 13:37孙焕英
杂文选刊 2010年11期
关键词:上山下乡东方红学派

孙焕英

感恩,原本是人的心理活动。不过,它一旦上升到社会意识形态层面,就成了一门学问。《感恩学》博大精深,很是值得人们学习研究。

《感恩学》也有中西之分。在西方,感恩节,一年中就那么一天;在中国,没有感恩节。既然没有规定哪一天是感恩节,那么,也就可以天天过感恩节,这就是辩证法。中国历史上,长时间是封建社会。帝王勤政天天临朝,自然,大臣们也得天天上朝。临朝上朝,金銮殿内天天有山呼万岁,谢主隆恩。你看,这不是天天过感恩节么?到了新中国的“文革”期间,感恩更邪乎。前者天天感恩只是大臣们的事情,而后者天天感恩则成了全民的事情。

当代中国的感恩热在“文革”,而萌动很早。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天早晨的开始曲就是《东方红》,提醒人们要天天感恩;北京电报大楼每次报时前也先奏响《东方红》,提醒人们要时时感恩。

《国际歌》说没有“救世主”;《东方红》说真有“大救星”,后者唱了前者的反调。这种感恩,有点儿悖。

《感恩学》,有诸多现代学派。

有一个学派,姑且称作“错右派”吧。有一种人,被错划为“右派”受了磨难,后来平反了。本来,这种人应该带头拨乱反正“反右扩大化”的问题。但他们不!他们发明了一种理论:反右是“娘打孩子”。娘打孩子,当然是娘为了孩子好,孩子当然应该感恩。为此,他们现身说法,到处宣扬这种理论、这种逻辑,不仅自己对“反右扩大化”感恩,还要劝导全民对“反右扩大化”感恩。

这个学派,有点儿谬。

还有一个学派是“上山派”。“文革”中“上山下乡”的指导理论是一句话:“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这种理论,难圆其说——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知识青年留在城里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比“上山下乡”接受农民阶级的再教育不是更有必要么?“上山下乡”的实践,更证明了自身的危害性:延误教育扼杀知识,是拿国家的前途开玩笑!然而,“上山派”却对“上山下乡”感恩不尽,高喊“青春无悔”,甚至带着子女到原来“上山下乡”的地方去,让后代也不要忘记感恩“上山下乡”。

这个学派,有点儿滑——既然你们对“上山下乡”那么感恩,你们当初为什么还要削尖了脑袋钻营返城之路呢?

又有一个学派,为“国家主义学派”,把具体的救世主换成了概念的国家。一个孩子,运动会上得了世界冠军,说了声感谢父母,马上遭到上司的批判:“应该首先感谢国家!”省府不种高粱,市府不采煤铁,国家哪里来的钱培养冠军?冠军为国家争了光,提高了国家的国际地位,国家和冠军究竟谁该感谢谁?

《感恩学》的“国家主义学派”,有点儿伪。

《感恩学》中还有诸多古典学派。

有个学派可曰“壹臣派”。伴君如伴虎,皇帝一不高兴,抓个大臣,“赐死!”而被赐死的大臣,在接到圣旨和鸩酒之后,还要领旨谢恩,来一通最后的山呼万岁。这真是感恩死、死感恩。

这个学派,有点儿贱。

虽然在《感恩学》上有那么多的邪门歪道,但是,并不是说人类不需要感恩。感恩是一种觉醒。问题是:感谁的恩?怎样感恩?

人要想成为高尚的人,要向白求恩学习;而人要想成为独立的人,则应该学习《感恩学》。学习《感恩学》历史脉络,学习《感恩学》学派属性,以史为镜,以人为镜,以免成为鼻子上穿缰绳或舌头上戴嚼子的立行动物。

插图 / 感恩之心 / 杰西·埃文斯

猜你喜欢
上山下乡东方红学派
“东方红英雄”家族面面观
具有创新价值的伯明翰学派文化阐释
上山下乡
互联网时代的“上山下乡”
重“流派”、弃“宗派”与讲“学派”
盛景网联“上山下乡”
论朱智贤学派:儿童心理学理论与实验的创新
演绎“红色经典”:三大革命音乐舞蹈史诗及其和平回归
跛足的羔羊
上山下乡 激情燃烧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