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词人的元宵情结探析

2010-08-15 00:49李娟霞
关键词:韶华词作首词

李娟霞

(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甘肃成县742500)

宋代词人的元宵情结探析

李娟霞

(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甘肃成县742500)

元宵节寄托了老百姓多少平安团圆的愿望,更让多少宋代文人感慨赞叹,即便时光流逝那份美丽却变成永恒。选取几篇脍炙人口的宋人元宵词作进行分析,关注的重心在词所表现的作者的情感怀报,体味凝结在词中的元宵情结。

宋词;元宵情结;对比反衬

元夕,是每年第一个月满之夜,俗称元宵节,也称上元节、灯节,自古为中国重要节日。满月象征着团圆、美满。庆贺元夕,寄托了百姓祈告平安团圆的美好愿望。朱元璋建国后,为渲染太平盛世,把元宵节增加到五天,普天欢庆,通宵达旦。柳永《迎新春》词:“庆嘉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燃绛树。鳌山耸,喧天箫鼓。”记录的就是当时盛况。与中秋节,春节等节日一样,元宵节也成为了历代文人抒发情感的主题之一。在宋词的意境里,元宵节更像一种背景和衬托,在热闹欢庆的节日氛围中,主人公在或壮志难酬,或忧国伤时,或感叹韶华易逝的情绪里出场。于是才有了这些情深意切的元宵词作,使中国词的美学意蕴更为深厚,令人品味不尽,体会不完。

一、壮志难酬的不平之意

宋人的上元词作不计其数,然而艺术成就最高的当推辛弃疾的《青玉案》。无论从构思炼句还是思想境界上看,它都堪称杰作。

撇开这首词的艺术表现手段不谈,全心体味词中真意,牵动读者心弦的不是那元宵夜的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也不是观灯女子的盛装艳服,笑语欢快的喧闹景象,而是“灯火阑珊处”的“那人”,一位忧愁孤独、自甘寂寞者,才是作品的主角,才是作者的情感寄托所在。

联系作者的人生经历,这首词大约作于被罢职闲居期间。平生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诩的“隆中诸葛”辛弃疾,无奈历史错位,“雕弓挂壁无用”,“长剑铗,欲生苔”(《水调歌头》),无奈报国无门,请缨无路,只得“笔作剑锋长”。在《鹧鸪天》中辛弃疾明确标明了这种创作主张:“人无同处面如心,不妨旧事从头记,要写行藏入笑林。”他把词当作抒怀言志的“陶写之具”,用词来表现自我的行藏出处和精神世界。置身热闹之外的“那人”形象里,显然有作者自身的影子,或者可以说就是作者人格的化身。尽管仕途坎坷,壮志难酬,辛弃疾仍然坚持理想,关心国事,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恰如“那人”不逐众流,自甘清冷,孤高淡泊。众人皆醉我独醒,这种个体生存状态是高贵的,更是孤独的。

梁启超在《艺蘅馆词选》中评论说:“自怜幽独,伤心人自有怀抱。”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伤心和牢愁,不似“身世酒杯中,万事皆空”般旷达,不如“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般悲愤,却比那种慷慨激昂,豪放不羁更加真实真切,发人深思。元宵之夜,通晓歌舞,丝毫不能减少深沉的怨愤,却也衬托出作者清高淡漠的人格魅力。

二、忧国伤时的爱国之情

《永遇乐》是李清照晚年避难江南时的作品。当时南宋统治阶级荒淫逸乐,致使江山易主,半壁息存。国破家亡,逃难之中丈夫去世。李清照孤身一人流落异乡,饱受乱离之苦。这种处境和元宵的节日气氛格格不入,纵有良辰美景,也无心游玩。

清王夫之在其《姜斋诗话》中写道:“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词作先是用元宵晚晴美景来反衬作者心境的悲凉,后用南渡前在汴京过节时的欢乐心情,来同当前的凄清景象作对比——“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愈是对欢乐过去作生动细腻的描写,愈是使人更加留恋珍惜已经失去的一切,也就愈能深刻地写出词人内心的痛楚。

当然,如果仅仅将这首词局限于抒发个人伤心之情的作品,未免有些狭隘。词中所云“香车宝马”正象征着当时的南宋王朝,妥协投降,苟且偷安,偏居东南一隅,只知寻欢作乐,不知亡国之耻。朝廷腐败,李清照忧心忡忡,激愤难平,又怎有心思梳妆打扮,饮酒做诗呢?这首词虽然语言平淡,却在平淡后面渗透着作者深沉的故国之思。张端义在《贵耳集》中说:“易安居士,南渡来常怀京洛旧事。”作品用当年汴京繁华来反衬的今昔盛衰之感,又有用当前游人笑语来对比的人我苦乐之别,在这种反衬对比之中,突出的表达了自己哀怨愁苦之情,并赋予了这首词以深刻的社会意义。

这首词没有摆脱消极低沉的思想情绪,南宋末年爱国词人刘辰翁读了这首词,并按照它的调子填了一首具有强烈爱国情调的上元词《璧月初晴》,其序曰:“余自乙亥上元,诵李易安《永遇乐》,为之涕下,今三年矣。每闻此词,辄不自堪,遂依其声,又托之易安自喻。虽辞情不及,而悲苦过之。”足见其感人肺腑之甚。

三、韶华易逝的无奈之感

韶华为春,是冬褪着寒意去,是风拂着春回。风起风落,吹皱半湖春水,摇曳满树芳菲。韶华,如短暂的岁月;美得让人身在其中,却不解其是,待到流年中回首的一瞬,才恍知,韶华只为少年留。韶华淡泊,且对人毫无眷恋,恰似那醉红几缕,悄悄凋零在你的指间,只留下半段余韵,半段弥落之美,却美的如此短暂,如此惘然,如此动人心魄。周邦彦的《解语花·上元》正是抒发了词人韶华易逝,青春难留的无奈之感。在元宵佳节的欢快气氛中,更让词人生出些许时光荏苒,昨是今非的淡淡哀愁。

据考证,这首词作于周邦彦60岁时,上片由眼前之物回顾当年元宵佳节的盛况,下片由当前所见回忆和联想到自己当年在汴京元夕赏月的情景,终于流露出年华老去,“旧情衰谢”的无奈之感。全词在繁华与热闹中透露出欲语还休的忧愁滋味,慨叹韶华易逝,思考人生。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周邦彦的这首词的主要成就在炼词造句上,写元宵景色并未脱俗,还是局限在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歌儿舞女,欢庆通宵这样的模式,不做讨论。

四、物是人非的相思之苦

元宵节,也是中国的情人节,也正是情人相会的好时机。于是元夕相会也成为元宵词的主题之一。但这些词作大部分是表现物是人非,旧人不见的伤感之情,代表性的作品有欧阳修的《生查子》和姜夔的《鹧鸪天》。

欧阳修的这首小词显得平淡简约,却也风味隽永,别具一格。上片写去年元夜相约情事,下片写今年元夜相思之苦,物是人非的怅惘,今昔对比的凄凉,全然没有元宵之夜的欢欣,有的只是佳人难觅,只好春衫揾泪的感伤之情。

上片所描绘之美景乐事,恰如宋代词人王诜写元宵的《人月圆》,其中一句:“年年此夜,华灯盛照,人月圆时”。去年相约月下的情景,成为词人心中永不磨灭的回忆。下片从回忆转到现实,月色依旧美好,灯市依旧灿烂,然而旧时月旧时灯却不见旧时人,月灯交织的花市夜景立即由明亮化为暗淡,灯、花、月、柳,在词人眼里成了相思的见证、凄凉的化身,更是伤感的催化剂——回眸寻望,佳人难觅,触景生情,思不能已,今年旧日枉断肠。

这首词在艺术处理上最引人注目的在于它运用了朴素而深刻的对比手法,把物是人非的感伤之情抒写得情景交融,自然而深沉。这种对比与唐朝诗人崔护的名作《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有异曲同工之妙。

[1]胡云翼.宋词研究[M].成都:巴蜀书社,1989.

[2]叶嘉莹.唐宋词十七讲[M].长沙:岳麓书社,1989.

[3]吴滢,等.唐诗宋词分类描写辞典[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 1989.

[4]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责任编辑 胡号寰 E2mail:huhaohuan2@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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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1395(2010)01-0121-02

2010201210

李娟霞(1978—),女,甘肃徽县人,讲师,主要从事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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