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医伦理学情结——为庆祝中国医学伦理学与生命伦理学研究30周年而作

2011-02-14 08:33郭照江
中国医学伦理学 2011年6期
关键词:军医医德伦理学

郭照江

(第四军医大学社科部,陕西 西安 710032)

《关于召开“庆祝中国医学伦理学与生命伦理学研究30周年大会暨中国生命伦理学发展研讨会”会议的通知》中写道:“30多年前,改革开放之风吹散了人们心头的阴霾,一批有志于医学伦理学和生命伦理学研究的专家开始开垦这片土地。虽然,他们来自哲学、医学、历史学等不同学科,但是他们的辛勤耕耘为填补我国在医学伦理学和生命伦理学领域的空白做出了巨大贡献。”[1]此言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启动了踏上医学伦理学之路的过程回放,凸显了那片刻骨铭心的军医伦理学情结。

2006年9月退休之后,我曾经试图不再写文章,但是一系列这样那样的“例外”,让我难以实现“硬着陆”。《中国医学伦理学》杂志关于庆祝中国医学伦理学与生命伦理学研究30周年的约稿更是盛情难却。无论对于事业还是人生,30年均是一个足够长的时段。“人生几多30年?”即使鼓足勇气,也只敢答曰:“但愿有三个吧”!但这三个30年恰似斯芬克斯之谜的寓意:头30年在生长发育、学习成长;中间30年属“三十而立”、年富力强;后面30年则淡出江湖、颐养天年。可以说需要庆祝的这30年,也正是人生精彩之30年。

1 走医学辩证法与医学伦理学兼容之路

1982年,我调入第四军医大学从事研究生自然辩证法教学工作。为了追求理论教学与专业实际相结合,自主选择了医学辩证法这一研究方向。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是我国改革开放初期,经邓小平等中央领导同志批示组建的重要学术组织;而医学辩证法研究又是其中最为活跃、最有影响的重要分支学科。1979年底在广州举办的医学辩证法讲习会有670余人参加,可谓盛况空前。随后,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隔年举办一届全国性的医学辩证法学术研讨会,影响很大。

在我的学术记忆中,1983年在北京召开的全国第二届医学辩证法学术研讨会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契机与平台。那时严格实行“以文参会”制度。接到征文通知后,我就集中精力与体疗专家郭建生开展合作研究,写成《体育医疗的临床思维特点初探》一文,被大会录用并安排发言交流,引发许多与会者的讨论和共鸣。《医学与哲学》杂志社当即约稿,刊出后又得到“大作为本刊增辉”的评价。这对我的学术研究之路无疑发挥了不小的促进和激励作用。然而更为重要的是,在这次会议中,得到一系列受用终身的收获。其一是时任卫生部部长崔月犁、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理事长于光远、副理事长钟林等人的讲话,反映了高层对医学辩证法研究的重视与肯定,使我坚信自主选择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其二是聆听了吴阶平、邓家栋、张孝骞、宋鸿钊等著名医学家的精彩报告,从医术、医德、医哲相统一的高度受到启发教育,对“大医精诚”精神加深了理解;其三是会上接触到彭瑞骢、邱仁宗、杜治政等我国医学辩证法和医学伦理学的领军人物,向他们学习,走医学辩证法与医学伦理学兼容之路的念头油然而生,这对我随后的学术研究产生重要影响。

2 走有军队特色的医学伦理学研究之路

改革开放初期,在军医大学开展医学伦理学的教学与研究面临着“两难选择”。一是模仿某些地方院校的做法固然轻松易行,但与军队院校教育训练要求相脱节;二是探索与军队院校教育训练相适应的套路,显然需要白手起家和勇于开拓创新的精神,且面临许多难以预见的困难。经过认真思考,我形成了明晰的思路:积极创造条件,开展军医伦理学研究,探索有军队特色的医学伦理学教育训练之路。值得庆幸的是,上述构想不仅获得学校的肯定和支持,同时也得到上级主管部门首长的指导帮助。

1985年9月,全国第三届医学辩证法学术研讨会在河北石家庄召开,总后卫生部部长韩光率朱克文等人出席会议,并亲自作了题为《新技术革命与我军卫生工作发展》的大会报告。我作为第一小组的代表,向大会汇报了分组交流研讨的概况。会议之余,我到其驻地专门向韩光汇报了关于结合军队医疗卫生实际,开展军医伦理学教育和研究的初步计划;不仅明确提出了军医伦理学概念,而且报告了编写有军队特色医学伦理学教材的构想。作为主持军队医疗卫生工作的最高首长,他不仅耐心听取了我的汇报,而且不时作些指点和鼓励,既使我大为感动,又让我信心倍增。

有学校和总部的支持,我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探索军医伦理学之路。首先,在医学伦理学教学中,开设了关于军医伦理学的讲座,使温文尔雅的伦理学中渗入一些“战火硝烟”的气息,受到军校学员好评;接着,在《中国医学伦理学》杂志创刊号上发表了《关于军医伦理学的若干问题》一文,[2]标志着具有军队特色的医学伦理学研究得到同行与社会的认可,也揭开了我与该杂志长期合作的序幕;随后,在由我主编的《新编医学伦理学》中,认真讨论了军医伦理学的特殊地位、战时医护的伦理学问题、和平时期的军医伦理学问题,[3]175-194在诸多同类教材中独树一帜,成为有军队特色的创新之举。作为石家庄会议期间向首长汇报一事的延续,韩光欣然为《新编医学伦理学》作序,文中讲到:“本书主编曾比较详细地向我介绍了全书的写作意图、框架结构和计划安排……对于他们着眼于医科院校的教学需要,结合军内外医疗卫生工作的实际,认真研讨相关的医德建设问题……注意从伦理学角度加以探讨和阐发的积极态度和治学精神,我是非常赞佩的。”“医学伦理学的教育、研究和进展,与医德医风建设密切相关,值得我们不断关心与支持。”[3]1~2在此期间,还陆续涌现出一批有军队特色的医学伦理学研究成果。如空军吉林医专李秀武主编的《军队医务道德》(1988);沈阳军区孙景海主编的《军队医务人员道德规范》(1992);湖州98医院黄党发的系列研究及《军医伦理学问题解答》(1991);北京军区白求恩军医学院开展的关于白求恩精神的系列研究等等。这些研究工作均将军队医疗卫生单位作为研究的主体,将加强我军的医学职业道德建设作为研究的目标。因此,可以视为军医伦理学探索初期的一个小高潮,反映了军医伦理学研究的历史必然性。

3 走为军队医疗卫生改革发展服务之路

在我们集中精力开展军医伦理学研究期间,我国医疗卫生改革引发许多新情况和新问题,对医疗卫生工作属性、宗旨和职业道德冲击甚大。作为医学伦理学工作者,面对此情此景,理应挺身而出,履行社会责任,自觉为军地医疗卫生改革的健康发展仗义执言。于是,我针对“十年医改”造势与启动中一些值得关注的问题,写了题为《当前临床医德若干悖论试析》的论文,讨论改革方案对医疗卫生工作属性、宗旨、价格、兼职、“红包”等各个方面的客观影响,分析临床医德建设面临的一系列新的“矛盾点”;进而强调医疗卫生行业具有非市场属性,不能完全照搬市场经济的机制,医疗卫生系统确实存在着医德价值观念失衡,医德实践活动失范等严重情况。这篇文章先是在庐山医学伦理学学术研讨会上大会交流,紧接着在《中国医学伦理学》杂志1994年第6期上全文刊出,对于编者的敏锐与支持,我至今印象颇深。[4]

地方医改的市场化导向对军队医疗卫生领域的冲击明显,军队医德医风建设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形势。1995年2月经总后卫生部办公会议研究决定,组织实施军队医德医风教育教材编研工作,为规范与加强军队医疗卫生机构的职业道德建设服务。我作为总后卫生部遴选的两位专家副主编之一,自始至终抱着为军队医疗卫生改革发展服务,为上级主管部门当好参谋、助手的心态,尽心竭力地投入这项重要工作。一方面将开展军医伦理学研究的认识成果全部贡献出来;另一方面也视之为军医伦理学理念与军队医疗卫生实践紧密结合的宝贵契机。《军队医德学》一书于1996年8月由人民军医出版社正式出版,印数达2.7万册,产生了良好的社会影响,先后荣获“军队图书奖”(提名奖)和“军队社科成果奖”二等奖。这项由总后卫生部组织领导的、有鲜明军队特色的医学伦理学研究取得圆满成功,也推动军队系统医学伦理学的研究呈现空前活跃的局面。

时任总后勤部部长助理兼卫生部部长陆增祺和时任卫生部副部长白书忠对该书编研实施了强有力的宏观指导。面对各种不同的概括和表述,陆增祺明确指出,我军医德的基本原则应该定位于:“救死扶伤,防病治病,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全心全意为军民健康服务,为提高部队战斗力服务。”[5]白书忠在领导审稿和统稿时,一再强调应该正确认识和处理改革实践中的利益关系,我军卫生工作必须坚持正确的宗旨、属性和方向,避免陷入市场化误区,处理好继承光荣传统和勇于改革创新的关系。我认为上述精神至今对军医伦理学研究仍具指导意义。

4 走人才队伍建设与课题研究互补之路

在参与《军队医德学》编研和报奖的过程中,我深感总部加强组织领导,统一思想认识,集中优势“兵力”,实行协作攻关,科学论证选题,全力保障支持是最为宝贵的经验,这对我不舍昼夜,孜孜以求的军医伦理学研究同样大有帮助。具体讲,就是要加强人才培养,加强队伍建设,加强课题研究。

1997年,我招收了第一个硕士研究生,他从事的是一项军队医疗卫生改革与职业道德建设的相关研究。到2006年,共有10名研究生毕业。培养期间,我有意识地采取导师课题研究与研究生学位论文研究相结合的做法,不断开拓军医伦理学的研究领域,陆续发表了30余篇学术论文,取得了令国内同行瞩目的研究成果,并得到先后担任中华医学会医学伦理学分会主任委员的杜治政、李本富等的支持与肯定。在我军医德史的研究中,基本理清了历史发展的基本脉络,概括出土地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和新中国成立后各个历史时期我军医德的基本模式及其演进关系;关于战时医德问题的研究中,将“战略战术-技术装备-思想道德”作为系统,加以优化、强化,既关注高技术战争对伦理观念的影响,又重视伦理对高技术战争的影响和反制作用;在关于救灾医德问题的研究中,从分析灾害医学救治中的伦理矛盾入手,明确各方面的伦理责任,概括灾害医学救治中的医德原则,完善灾害医学救治的医德规范。

2001年,全军医学伦理学专业委员会正式组建,在随后的十年里我担任两届主任委员。通过这一前所未有的学术平台,促进军队医学伦理学学科的成长壮大与繁荣发展成为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任职期间,我们陆续组织了7次学术活动,促进了军队系统医学伦理学的研究与应用;也使本专业委员会朝着“做大做强”的方向不断前进。2004年为贯彻《军队医疗机构医德医风建设规定》(以下称《规定》),总后卫生部在《人民军医》杂志开展“人民军医如何对待病人”的大讨论。部长李建华为此作了开篇论述,强调认真贯彻落实《规定》,坚决纠正医疗服务工作中的不正之风。[6]我受命担负组稿、审稿任务,从中发现和培养了一批热心的基层学术骨干,并在大讨论之初发表了《人民军医应当成为关爱患者的模范》[7]一文。2006年下半年,我申报的《军队医疗卫生单位医德医风建设系列研究》获准立项,其成果形式就是要完成国内首部《军医伦理学》。为此,我组织了军内18位专家教授和学术骨干共同编研,经过为期两年的艰苦奋战,于2009年6月由人民军医出版社公开出版。时任总后勤部副部长王谦为《军医伦理学》一书亲笔题词:“弘扬当代革命军人核心价值观,构建具有我军特色的军医伦理学”,对全书具有提神导向,画龙点睛的意义。总后卫生部部长张雁灵为该书热情作序,体现了对医学伦理学研究与应用的高度重视和宏观指导。[8]这部将近34万字的新作凝聚着全体编者的心血,也是我的军医伦理学情结的阶段性了断。我坚信:尽管它可能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或不足,但堪称具有军队特色医学伦理学研究的一项标志性成果,这是毋庸置疑的。

[1]《中国医学伦理学》杂志编辑部.关于开展庆祝中国医学伦理学暨生命伦理学研究30周年系列活动的通知[J].中国医学伦理学,2010,23(3):封3.

[2]郭照江.关于军医伦理学的若干问题[J].中国医学伦理学,1988,(1):34 -37.

[3]郭照江.新编医学伦理学[M].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1988.

[4]郭照江.当前临床医德若干悖论试析[J].中国医学伦理学,1994,(6):22 -24.

[5]陆增祺.军队医德学[M].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1996:37.

[6]李建华.认真贯彻落实《规定》,坚决纠正医疗服务工作中的不正之风[J].人民军医,2005,48(1):1-2.

[7]郭照江.人民军医应当成为关爱患者的模范[J].人民军医,2005,48(1):2 -5.

[8]郭照江.军医伦理学[M]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2009,插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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