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伦·坡诗歌《钟声》的文体学分析

2011-08-15 00:42陈可培
沈阳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2011年5期
关键词:银铃拟声词爱伦

汪 洋,陈可培

(长沙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14)

爱伦·坡诗歌《钟声》的文体学分析

汪 洋,陈可培

(长沙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14)

从文体学的角度分析了爱伦·坡诗歌《钟声》的主要创作特征,认为该诗作从四个方面体现了其独特的文体学成就:音韵重复和拟声词的运用增添了诗歌的语言美感,严谨的选词用句及对词汇深刻内涵的把握使诗歌更富有文化深度,灵活的句法形式合理体现了诗歌表情达意的情境需要,和谐的语篇结构充分彰显了诗歌主旨和诗人的创作意图。

爱伦·坡;《钟声》;文体学

埃德加·爱伦·坡是19世纪美国文坛上颇负盛名的诗人、小说家和文学评论家,他在其极富悲剧色彩的40年生命历程中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其中诗歌创作多达70首[1]。爱伦·坡的诗歌朗朗上口、意蕴悠长,本文试从文体学的角度,从语音、词汇、句法等层面,对其诗作《钟声》作以解读,以期更准确把握其主旨思想。

一、音韵重复和拟声词的运用增添了诗作的语言美感

1.音韵重复的使用增强了诗歌的听觉美感

创作中作者使用大量音节重复手段增添诗歌的音乐性和韵律美,包括头韵、尾韵、元韵及辅韵等各种音韵修辞的运用。如 whatworld、merriment melody、happiness harmony、sinks swells、clang clash、clamor clangor、frantic fire、desperate desire、melancholy menace、muffled monotone、human heart等使用了头韵。另有一些诗句在尾韵的使用中包含了大量的辅韵,如tinkle sparkle twinkle、jingling tinkling、night delight、 molten-golden、floats gloats、 Future rapture、speak shriek、fire higher desire endeavor never、desperate resolute、terror horror outpour。元韵在本诗中也运用广泛:sledge bells、ice night、mellow wedding、harmonybalmy、liquidditty、clamorous mad deaf、pale-faced。音的重复除了表现在每节诗行外还表现在整篇诗作中,如bells foretells wells cells swells dwells tells impels、jingling tinkling rhyming chiming twanging clanging wrangling moaning groaning等这些关注音节之美“刻意求工”[2]的音韵手法,使诗文全篇形成了音韵和谐、前后照应的整体格局,既增加了听觉上的美感,又平添了语言的形象性、生动性和直观性,加强了语言感染力,准确地表现了诗歌情感和态度由喜悦到哀愁的变化。

2.拟声词的穿插运用营造了诗歌的意境内涵

拟声词的大量运用是本诗音韵美的另一大特点。在第一节,作者使用了tinkle和 twinkle,借以形容如星星和水晶般叮当悦耳、沁人心脾的钟声。第三节中的shriek则描绘出了如尖锐刺耳的钟声带给人的恐惧。clang clash roar更进一步地诠释了这种令人绝望的、恐怖的钟声传递出的毛骨悚然之感。第四节中,用sobbing形容的钟声表达了对人生短短数十载即将终结的万千感慨,在作者眼中此时已是丧钟之鸣,如同knells传递的声音一般。而 jingling tinkling、rhyming chiming、twanging clanging wrangling、moaning groaning这一系列以-ing形式结尾的拟声词的运用,恰当地形容了作者在不同的人生时期对钟声的不同感受,如同各种不同的钟声传递的不同声音。这四组拟声词的元音变化依次为[i][ai][æ][əu],其音由短到长、嘴型由小到大 ,短促的元音似乎昭示了作者生命中喜悦的短暂,随着时光的流逝,萦绕作者左右的是令人长叹不已的悲伤与忧愁,一如长元音渲染的惆怅,这正是作者心情的写照,即由喜悦到悲怆的变化过程。

二、严谨的选词用句及对词汇深刻内涵的把握使诗歌更富有文化深度

1.选择词汇严谨、细致

诗歌第一节描述的是天堂里圣洁的快乐。因而作者使用了一系列令人愉悦的词汇来诠释这份喜悦,银铃一般的silver钟声使读者立刻感受到这份透露着欢喜的旋律。在形容光亮时作者用crystalline突出表现了其纯净神圣之美宛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故在作者耳边的钟声也是叮当清脆的jingling tinkling。而在第二节中这份愉悦从天堂蔓延到了人间,新婚的钟声也从银铃一般变成了黄金饰品撞击一般的声音。Golden意为黄金色,含有美轮美奂、精美绝伦之意,这也暗示了婚姻的神圣崇高之美。周围的空气也由天堂中的寒冷icy变得芳香四溢balmy。此时的钟声便富有韵律和节奏rhyming chiming。第三节作者描述人生在世的恐惧感带给人心灵的畏惧,因而钟声也成了敲打黄铜一般的声音,brazen还暗含了厚颜无耻之意,亦可以理解为作者对人生恐惧的不耻和鄙夷。在本节中,作者用ebbs and flows这一形容潮水涨落的短语来形容危险的起起伏伏,旨在表现出危险如潮水一般起伏不定、时有时无的不稳定情形,因而钟声也成了喧闹声clamor和铿锵声clangor的交错。到第四节作者叙述对死亡的恐慌时,钟声更成了铁器般iron沉重的钟鸣声tolling,不再如银铃般悦耳动听,不再如敲击黄金一般的愉悦轻快,也不再是黄铜般令人毛骨悚然,它带给人们更多的是一种庄严solemn,因而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宁静平和silence。这也使得人们从第三节中描述的尖叫 shriek变成了发抖shiver,他们叫不出喊不了,只能从喉咙里微微地呻吟groan,伴随着同样如同人们悲吟一般的moaning groaning钟声。

2.词语隐含的意象深刻

以第一节为例,作者写他听到了伴随着雪橇的银铃,sledge独具匠心地暗含了圣诞老人这一意象,因为sledge是圣诞老人派送礼物时所使用的交通工具,这一隐含意象本身就是圣洁愉悦的象征。第二节中写到聆听婚礼的小曲时,作者选择了海龟和鸽子两个倾听者,这两个意象是长寿与和平的暗指。作者借助这两个吉祥的意象表达了他对这份婚姻天长地久、美满和睦的期许和祝愿。二、三节中存在同一个意象月亮moon,在第二节里作者并未对月亮这一意象加以修饰,但第三节中的月亮变成了惨白色pale-faced,这正是为了呼应本节中对危机四伏带给人的恐惧和不安感的描述。第四节中作者则说“他们既非男人也非女人,既不残酷又不人道,他们是‘食尸鬼’Ghouls”,显然 Ghouls是 ghost和 soul的糅合[3],作者借助这一意象告诉人们任何人最终都会走向死亡,这一悲剧命运的结局无法规避。诵读全诗,字里行间出现最多的一词当属bells,共有56次之多,这也是全文的核心意象所在,作者在写作时也运用了大量的重复突出了这一意象在诗文中的重要地位。第一节中银铃般神圣的钟声是作者对孩提时代天真无邪的童趣的诠释,第二节是作者长大后对青年时期婚姻爱情美好的赞颂,第三节是诗人步入中年对周遭的危险和挫折的恐惧回忆,第四节是诗人对生命即将终结的老年死亡的态度和解读。这一系列馥郁芬芳、恣意哀怨、颓废腐朽、绝望死亡的承接,正是爱伦·坡对人生现实独特体验的写照[4]。

三、灵活的句法形式合理体现了诗歌表情达意的情境需要

1.句式选择的精细

《钟声》在句式选择上多采用简单句,其中感叹句居多 ,在各小节中分别出现了 3、9、8、5句 ,强有力地表达了作者不同的情感态度和观点取向,起到强调的作用。在复合句中作者通过有效运用松散句和圆周句,营造艺术效果,揭示主题思想[5]。前两节主要以主前次后的松散句为主。如第一节里的 In a sort of Runic rhyme/To the tintinnabulation that so musically wells/From the bells...使语言更加自然、轻松、流畅、易懂,有助于传神地描绘天堂里银铃般神圣悦耳的钟声。第二节中 What a liquid ditty floats/To the turtledove that listens,while she gloats/On the moon!及how it tells/Of the rapture that impels/To the swinging and the ringing/Of the bells...两处松散句的使用也是为了借助松散句式自然流畅的结构表达婚礼进行中的歌声带给人的欣喜和欢愉。后两节中次前主后的圆周句较多,如第四节 For every sound that floats/From the rust within their throats/Is a groan和And who,tolling,tolling,tolling/In that muffled monotone/Feel a glory in so rolling/On the human heart a stone都使用了圆周句,这种欲扬先抑的手法与作者要表达的人生即将面临死亡的沉重心情保持了统一的步调,让读者身临其境地感受到死亡带来的恐惧感。

2.句子结构复杂多变

全诗十分注重句子结构的锤炼,作者多用平行、排比、对照等句子结构,使诗文结构上更紧凑,表情达意上更传神贴切。第二节作者写婚礼进行曲的悦耳之音涌动耳边时,写出了这样的感慨How it swells!How it dwells!这一平行结构强有力地抒发了作者在此情境下的愉悦、兴奋、快活之感,洋溢了作者发自内心的欣喜和欢愉。第三节作者同样连用了两个平行结构对人生中的危险境遇进行了描述How the danger ebbs and flows...How the danger sinks and swells...而这两个句子内部的ebbs和flows、sinks和 swells又形成了对照,使得诗文结构上更紧凑、表达上更贴切,充分地展现出了危机四伏带给人的恐惧和不安。第四节作者为了营造死亡带给人们的恐惧氛围,使用了大量排比和平行结构。如They are neither man nor woman.They are neither brute nor human.They are Ghouls.这三个句子是排比式,而前两句本身就是一种平行结构。接下来作者写到 In a sort of Runic rhyme/To the paean of the bells-/...In a sort of Runic rhyme/To the sobbing of the bells/...In a happy Runic rhyme/To the tolling of the bells...这三个并列的排比结构层层递进地写出了诗人对人生必死这一悲剧结局的反应,使行文更加流畅。

四、和谐的语篇结构充分彰显了诗歌主旨和诗人的创作意图

整首诗歌共有四小节,每一小节都用到了一些较为类似的句子,形成了本诗特有的篇章结构,Hear...;...bells;Whata world/tale of...foretells/tells/compels;the...air/ear ofnight;How they/we...;...-ing and-ing of the bells等,这一系列近似平行结构的句子构成了每节诗歌的骨架,作者则根据不同的情景进行充实完善,使全诗更紧凑、富有逻辑性和节奏感,因而诗文也更加流畅连贯,在语篇上形成了凝聚力。

《钟声》是爱伦·坡生平最后几年的创作,因而有研究者认为该诗是其对自己一生的回顾:“叮叮铃铃的银钟(雪橇之银铃)欢快悦耳,可惜只有十四行。纵纵(金字旁)铮铮的金钟(喜钟)其乐融融,不过也只有二十行。当当啷啷的铜钟(警钟)延续了34行,凄厉刺耳的钟声好像无处不在。幽幽咽咽的铁钟(丧钟)长达44行,哀婉忧郁的钟声似乎永不停息。”[6]作者借助 silver、golden、brazen和iron四种意象的声音形容他的视角下的四种不同的钟声,就是为了暗示人生的四个不同阶段以及不同的人生感悟,凸显本诗创作的主旨意图。

[1] 常耀信.美国文学简史[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8:104.

[2] 刘向朝.爱伦坡的诗论和诗歌创作[J].琼州大学学报,2006(4):66-67,70.

[3] Edgar Allen Poe.The Works of Edgar Allan Poe[M].Charleston:Biblio Bazaar,2009:39-41.

[4] 曾小玲.诗人爱德加·爱伦·坡的诗情诗艺[J].兰州交通大学学报,2005(2):26-29.

[5] 王佐良,丁往道.英语文体学引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0:35-57.

[6] 曹明伦.爱伦·坡其人其文新论[J].四川教育学院学报,1999(Z2):66.

Stylistic analysis on Poe’s Poem“The Bells”

WAN G Yang,CHEN Kepe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Changsha University of Science&Technology,Changsha 410014,China)

The main features of creation of Edgar Allen Poe’s poem —The Bells—is analyz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tylistics.Four aspects of the poem reflect the unique achievement on stylistics:the use of repetition and onomatopoeia in this poem added to the beauty of language;the rigorous choice of words and sentences and the grasp of the profound meaning of the words make the poem has more cultural depth;the flexible syntactic form reasonably reflects the situation of the poem to express emotion;and the harmonious discourse structure reflects the theme of poem and the creative intent of the poet.

Allen Poe;The Bells;stylistics

I 106.2

A

1008-9225(2011)05-0099-03

2011-06-17

汪 洋(1987-),女,湖南岳阳人,长沙理工大学硕士研究生;陈可培(1957-),女,湖南长沙人,长沙理工大学教授,博士。

【责任编辑:王立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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