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猪产业风险治理的目标与理念

文│易泽忠 高阳（中南大学商学院）

李尚群（湖南农业大学科学技术师范学院）

郭时印（湖南农业大学食品科技学院）

当代生猪产业风险治理需要一种整体性的眼光与思路，这可称之为“整体主义”的理念；同时还要对风险的变化进行准确的预见，并防止“警惕性衰弱”，这可称之为“未来主义”理念；另外，在风险治理主体的构建上要走向合作模式，这可称之为“合作主义”理念。

风险的基本含义是未来遇到伤害和造成损失的可能性。不确定性和损失性是风险的基本特点。风险事故就是造成损失的偶发事件，正是通过风险事故来使得可能的损失变为了现实的损失。大量的风险事故表明，生猪产业已经成为了一个高风险的产业。生猪具有自然属性，能够为人体提供蛋白质、脂肪等营养成分，具有可食性、营养性，在品质上有其特定的要求。同时生猪业也具有社会属性，即生猪业与人类健康的安全性、社会发展的稳定性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联。正因为如此，生猪产业也被认为是一项社会责任大的产业。生猪产业的风险从整体上看包括自然风险与市场风险。风险治理的核心是一系列的风险处置方式。风险回避、损失控制、风险转移和风险保留等都是风险治理的基本思路和方法。目标与理念问题是生猪产业风险治理的两个基本问题。

一、生猪产业风险治理的目标

1.安全性目标。产业是一个传统的经济学概念，其基本内涵是指能够带来附加值的经济领域，通常理解为提供某种相同或相似产品的机构或部门的总称。有研究者把生猪业定义为：“从事养猪技术研究与服务、种猪繁育、商品猪养殖、生猪购销与提供市场服务、生猪屠宰与加工等经营活动的企业组织、非企业（盈利）组织及个体经营者的集合，既可以划归到畜牧产业中，也可以划归到食品产业中。”生猪业是我国国民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生猪产业的安全性问题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经济与社会问题。

安全是与风险对立的一个概念。生猪产业的安全性可以从反面来解释和说明生猪产业的风险问题。有研究者对生猪产业的安全性进行了界定：“作为自主产业，其产业结构和规模合理，疾病控制与防疫体系健全，能适应国际、国内产业环境条件，种猪繁育和商品猪生产能满足猪肉产品需求，处于生存与发展不受威胁和损害的状态。而生猪产业安全具有战略性、紧迫性、关联性等特征。”

生猪产业风险治理的安全性目标就是要降低事故的发生概率并将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无疑这是风险治理的最直接的目标。事实上，风险治理往往被定义为，“研究风险发生规律和风险控制技术的一门新兴管理科学。各经济单位通过风险识别、风险衡量、风险评价，并在此基础上优化组合各种风险管理技术，对风险实施有效的控制和妥善处理风险所致的后果，期望达到以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安全保障的目标。”因此，风险治理的安全性目标不能忽视风险治理的成本最低原则。

风险治理是在一定的条件下来进行的，特别是要受到治理成本的限制。生猪产业的风险治理成本包括许多方面。生猪产业风险治理需要一定的成本投入，如猪肉质量安全控制体系的建设、养殖场的标准化建设与改造、信息预警系统的建设、减灾防灾设施的建设等。事实上，促进和保障生猪产业发展的诸多投入会部分地转化为风险治理成本。在风险治理成本有限投入的情况下，如何保证生猪产业最大的安全保障是生猪产业风险治理的关键问题。这一问题可以转化为如何保证风险治理措施的实效性的问题。

2.可持续发展目标。可持续发展是一种注重长远发展的宏观经济增长模式，也常常被用来解释自然、环境、社会、经济、科技、政治等诸多方面的现象和问题。近年来，生猪产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受到了特别的关注，研究者对此进行了大量的探讨。有研究者结合现实，从生猪产业系统的结构出发，指出疫病防控能力较低、缺乏正确的市场信息引导、市场各环节利益分配不均、生猪市场价格波动大、造成的环境污染危害大、猪肉食品的产品质量备受关注、饲料资源不足、生产方式落后、科技水平较低、产业政策有待完善等是影响我国生猪产业可持续发展的主要因素。而要实现生猪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应加强疫病防治体系的建设和完善、加强牧业市场信息引导体系的建设，运行牧业循环经济模式，以加强环境保护，切实采取综合措施确保畜产品质量安全，处理好良种繁育和地方特色品种保护的关系，努力加强饲料资源开发及其综合管理，走以家庭猪场为主的规模化发展道路，加大产业政策扶持和科技支撑力度。此类观点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二、生猪产业风险治理的理念

风险治理措施并不是盲目的试探，而是一种科学决策行为。要保证风险治理措施的有效性和科学性，首先要解决风险治理的理念问题。

1.整体主义理念。生猪产业的风险治理应当持有一种“整体主义的”理念。风险社会理论认为，当今社会是一个风险社会。风险社会是一个网络型的社会，而不是一个等级式和垂直型的社会，因此也就揭示出了风险的一个重要特征，即风险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于是，日常生活变成了一种对不幸的自愿抽奖活动。中奖者很有可能抽到不幸，但是要想放弃这种不幸抽奖是几乎不可能的。与此同时，在影响后果上，风险具有延展性，往往会超出某一地理边界和社会文化的边界，并且其影响还有可能是持久的。生猪产业的风险防控的整体主义理念，就是要以一种整体性的眼光来审视风险。风险一旦爆发，就会波及生猪产业链的各个环节，大量的机构和部门会卷入其中。风险也不会只局限性于某一个地域边界，大多数风险会超出地域范围，在更广泛的空间中产生影响。生猪产业中常常发生的瘦肉精事件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瘦肉精及含有瘦肉精的猪肉制品的生产、销售具有很强的地域的渗透性，而发达的信息网络和运输网络为此提供了恰当的条件。当然，生猪产业的风险还有可能超出产业本身的边界，在全社会的范围内形成一个公共危机事件，直接对公众生活产生影响。

生猪产业的风险通常包括四种类型—猪肉质量安全风险、环境风险、市场风险和灾变风险。猪肉质量安全风险即猪肉对人类健康的危害性；环境风险即生猪生产对环境的污染，是一种负的外部效应；市场风险即由于价格波动而导致生产主体的收益受损；灾变风险即疫病、自然灾害等对生猪产业的影响。各种风险类型都包含着一些典型风险事件发生。如果要对这些典型的风险事件进行控制，必然会涉及更为具体的风险引发因素。通常情况下，这些风险引发因素有：重金属超标，兽药残留超标，违禁药物检出，菌落总数超标等。这些因素存在于饲料与兽药生产、生猪饲养、猪肉产品加工、贮运、疫病防治等各个环节，也是一个充满偶然性的，极度包容的世界。尽管如此，对风险因素的控制则更加具有根本性。

风险治理的整体主义理念还要求建构一个周密而完整的风险治理策略体系。在生猪产业发展过程中，有许多具体的风险治理措施已经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并且事实上正在发挥作用。如建立猪肉质量监控体系和猪肉产品质量追溯制度；制定生产技术规程；制定兽医卫生操作规程；制定猪肉制品质量标准和加工标准；提高基层检测手段；加强生猪疫病防控工作；监测生猪生产动态数据；整理和分析生猪生产基础数据；对生猪生产形势进行分析和预警；推行生猪保险制度；设计生猪期货制度等这些都是一些常用的风险防范手段等。这一体系应当是一个动态开放的体系。对这些治理措施进行整体化的处理，使之相互补充、相互促进是生猪产业风险治理的中心工作。

2.未来主义理念。生猪产业的风险治理还应当持有一种“未来主义的”理念。风险本身具有未来性，是一种未来可能的损失和危险。“风险概念扭转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关系。过去已经无力决定现在，其作为决定现在的经验和行动的原因的地位已经被未来取代，也就是说，被一些尚不存在的、建构的和虚拟的东西所取代。我们所讨论和争议的并‘不是’现实的东西，而是一些如果我们一意孤行就有可能发生的东西。”风险治理的未来主义就是放眼未来，对未来可能发生的风险进行准确的预见。从这种意义上说，风险治理措施都带有预案性质。

在风险治理的过程中，存在一种“警惕性衰弱”的现象。“警惕性衰弱”呈现出一种锯齿形。当一个风险事件发生时，人们警惕性增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警惕性就会衰减。当风险事件再次发生时，人们的警惕性又会增强。两个锯齿之间在时间上的间隔反映了风险事件发生的频率和警惕性衰弱的速度。很显然，“警惕性衰弱”是一个与风险治理的未来主义理念密切相关的概念。防止“警惕性衰弱”在某种程度上正是“未来主义”理念的体现。

发生在中国的瘦肉精事件较好地证明了风险治理中的“警惕性衰弱”现象。瘦肉精事件是一个典型的猪肉质量安全风险事件。对于此类间歇性的风险事件，除了一些针对性的防控措施之外，最重要的还是需要保持一种持久的警惕性，要克服风险事件发生后的警惕性衰减现象。

3.合作主义理念。风险治理的合作主义理念主要涉及风险治理的主体问题。风险治理的主体是风险治理措施的制订者，也是风险治理措施的实施者。那么，谁最有资格成为生猪风险治理的主体？这是生猪产业风险治理所面临的一个关键问题。鉴于生猪风险的复杂性、多变性、不确定性和后果的严重性等，特别是考虑到风险本身的渗透性、延展性等当代特征，生猪产业风险治理主体必须是一个有组织的合作群体。当代生猪产业风险的治理已经远远超出了单个的机构和个人所具有的能力范围。

生猪产业的风险防控需要探寻一种新型的风险治理模式。这一模式涉及政府各职能部门、产业链上各生产企业、技术与业务部门、产业组织、行业协会、媒体、作为消费者的普通民众等，都有可能成为风险治理的重要力量。在应对和处置生猪风险问题上，这些机构应当构建一种合作关系。在这种合作关系中，政府更是处于主导和核心的地位。以政府为主导的新型生猪风险治理模式将在生猪风险治理中发挥重要作用。

以上结合风险社会理论和当代生猪产业的特点分析了生猪产业风险治理的几种理念。很显然这几种理念是一种相互补充关系，而不是一种相互排斥的关系。在生猪产业风险治理实践中，这几种理念都有重要的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