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出版业危局
——中国出版业的诺亚方舟在哪里？

■ 魏雅华

（陕西电视台新闻频道，陕西西安710082）

中国出版业危局
——中国出版业的诺亚方舟在哪里？

■ 魏雅华

（陕西电视台新闻频道，陕西西安710082）

在雪崩般的中国书店业的倒闭大潮面前，2012 年的中国出版业，必须清醒地面对生存还是死亡这个问题。

书店业倒闭大潮席卷中国

2012 年，我们满耳听到的，都是实体书店的呼救声。如果您用“书店倒闭”一词到网上搜索一下，您会找到不下一万条来自全国各地的关于“书店倒闭”的新闻。

下面，让我们来读一条很有趣的关于实体书店倒闭的消息：深圳华侨城“30天就倒闭书店”的最后一天，爱好读书的朋友们聚集在一起，共同见证书店的关门仪式。也许这是头一家开业就是为了关门的书店，它的名字叫“30 天就倒闭书店”。

从2011年10月24日到11月22日 ，这家书店在深圳华侨城创意园南区苦苦地支撑了30天。最后一天的晚上，40 多位爱书人聚集在书店中，共同见证这家可能史上寿命最短书店的关门仪式，仪式结束后，书店发起人坚果兄弟在走廊大厅循环放映30天来他所拍的照片，一直到凌晨2点。

坚果兄弟说，开这样一家书店，其实是一次行为艺术。也是一场持续30天的文艺节，为的是展示一家书店从开业到倒闭的全过程。30天时间虽短，“但对实体书店来说也许不足为奇。电子阅读时代，实体书店的倒闭跟街边奶茶店一样，消失了，都没人记得它存在过。”

据全国工商联书业商会的调查显示，过去十年间，有近五成民营书店倒闭，而且这一趋势还在加剧。不要说民营书店倒闭，就是新华系的国营书店现在还扛得住吗？

悲观估计，在未来一两年间，90%的实体书店会倒闭。

中国实体书店需要的是临终关怀

最近，新闻出版总署署长柳斌杰透露，年底前将出台扶持民营书店发展的减税、减房租政策，并将国有书店建设纳入城市规划之中，城市的繁华街道必须给书店预留位置，社区新建的地方都要留出书店经营的空间。

而我却觉得，这个拯救书店行动，一来远水不解近渴，许多书店怕熬不到那一天，二来这样的作法行政命令的色彩太浓，计划经济的色彩太浓，违背经济规律，这样的对策不仅难以推行，而且无法救书店于倒悬之危。

不断上涨的房租，不断上涨的人力成本，不断上涨的纸价和印刷价格，不断上涨的物流成本，都把书店逼到了悬崖边上。

其实各地都在出台对书店业的救市之策。从去年底开始，各地政府部门纷纷加入这场拯救“实体书店”行动，既给政策又给钱：杭州市每年安排300万元专项资金扶持民营书店。上海推出出版物发行网点建设，扶持最为“给力”——每年划拨 1500 万元支持，其中 500 万元直接投入扶持实体书店。

可中国实体书店需要的是临终关怀，而不是在病痛中的苦苦煎熬。实体书店没有未来。对实体书店来说，最大的威胁不是网上书店，尽管网上书店的确对实体书店有着巨大的杀伤力。但真正的威胁是数字出版。

iPad：纸质出版的终结者

就在对实体书店一片呼救声中，我们惊喜地发现： 2012 年世界读书日那天，云中书城一天的图书下载量达35万册！

不妨想象一下，如果云中书城卖出的是纸质书，那么得装多少个集装箱？中国图书馆中的老大——上海图书馆，100 多年来累计的总藏书量大约在5500万册。而云中书城不到半年的销量，就能把中国最大的图书馆书库堆满。

说中国人不读书了吗？不对。中国人非常爱读书，中国人的阅读量越来越大。

云中书城在架销售的图书品种，已超过100万种。杂志 12000多种。可以想象，如果云中书城是一家实体书店，这家实体书店的面积该多大？整整一条王府井大街够吗？

实体书店能跟它开战吗？冷静而清醒地面对这个现实，谁都救不了实体书店。纸质图书和电子图书之间上演的不是战争而是一场杀戮。

iPad 的出现改变了我们的阅读方式， iPad 让我们把图书馆装进了口袋，把互联网装进了口袋，iPad 成了纸质出版的终结者。就像我们的大街上出租车替代了黄包车一样。

实体书店的灭绝是好事，是全球出版业进入数字化出版的划时代的标志。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是如何迎接数字化出版时代的曙光。为了这个，我们要作的事很多很多。

需要临终关怀的不仅仅是中国实体书店

实体书店的破产潮，国外比我们来得更快更早。2011年2月16日北京日报载文《网络购书冲击：美国书店巨头破产》。报道说，美国书店巨头Borders 集团申请破产的准备工作已进入最后阶段。这家出身卑微，却改变美国人购书方式的公司，在销量长期下滑之后，即将走向破产。

Borders 曾是美国第二大传统图书零售商，有着40年的历史，一度被认为是全美最佳书店，巅峰时期年销售额更是达到40亿美元。

在线购物和电子阅读器的兴起，让消费者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以更低的价格购买任何书籍，消费者对实体书店的兴趣日益衰减。面对撼动媒体世界每一个角落的数字化变革， Borders未能跟上时代的脚步，未能在互联网和日益流行的电子阅读器领域占据一席之地，该公司的财务每况愈下，直至走向破产。

如果 Borders 破产，亚马逊以及包括苹果和谷歌在内的新兴图书销售商，将获得更多顾客。一年前，当Borders关闭在英国的业务时，亚马逊获得了大部分前Borders 顾客。

百道网 2011 年9月14日报道：《英国五年减少两千家书店》。

英国数据调查公司 Experian 的研究结果显示，受大型图书超市和网络分销商以及电子书 iPad 的影响，截至2011年7月份，英国仅剩 2178 家书店，比 2005 年的 4000 家减少了近一半，目前全英已有580个城镇没有一家书店。

小书店店主们抱怨租金的上涨和税率的提高，让他们的经营难以为继。许多独立书店所有者都说他们处在破产的边缘，甚至连沃德斯通（Waterstone）这样的大型连锁书店，也不得不关掉一些分店。

近日，作为英国最大的书店，沃德斯通停止了长期施行的买二赠一促销。英国书商协会正在与他们的成员企业，商讨阻止衰退的措施和办法。

德文郡托灵顿地区的 Mole & Haggis 书店老板罗杰 ·希克曼（ Roger Hickman ）说，他的书店只是勉力支撑而已，他预测说，五年之后将很少有独立书店能够幸存下来。

很多声誉良好的小型书店，正在关门的边缘或已关门，比如伦敦诺丁山地区的旅行者书店（The Travel Bookshop），已受到关张的威胁了，而坎布里亚地区最受欢迎的 Derwent 书店，最近已经倒闭。

英国传统图书的销量也在不断下滑。市场研究公司Nielsen Bookscan提供的数据显示，英国2010年共销售了 2.293 亿册图书，比 2009 年下降了1.7% 。

博德斯集团 2001 年 4月，将当时尚未盈利的网络购书业务卖给了亚马逊，结果后者取得了巨大成功，成为目前蓬勃发展的全球在线书店市场的主导企业。

2008 年，博德斯集团再度推出网络购书业务时，已无法与如日中天的亚马逊竞争。网络购书的冲击，造成该公司财务情况每况愈下，自1998年以来，博德斯集团的市场价值萎缩了超过30亿美元（约合 197.6 亿元人民币）。

分析人士表示，博德斯集团申请破产保护，意味着以亚马逊为代表的新兴购书市场打败了传统的实体书店。在线购物和电子阅读器 iPad 的兴起，使得消费者对实体书店的兴趣日益减小，而博德斯集团未能跟上数字时代的步伐。预计亚马逊以及包括苹果和谷歌在内的新兴书商的业务将进一步提升。

亚马逊早前宣布，该网站电子书的销量已超过了实体书销量。而据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16日公布的一项行内预测显示，3年内售出的书籍中将有一半江山被电子书占领。

这些新闻告诉我们，实体书店不会像恐龙一样灭绝，但会像熊猫一样活着。

中小学教辅材料降价是好是坏？

2012 年4月24 日 ，中国许多重要媒体几乎都以头版头条位置报道了《中小学教辅材料有望降价一半》。文中说：据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 23 日介绍，从 2012 年秋季学期开始，国家对中小学生使用的主要教辅材料实行政府指导价管理，大幅降低价格标准，减轻学生教辅材料经济负担。按照此次拟定的指导价水平，大部分教辅材料价格比目前市场价降低近 40%50% 。

中小学教辅材料降价一半，降幅如此之大。乍一听，好消息呀。这么大的降幅，大大地减轻了学生和家长的经济负担。而中国的许多重要媒体，以头版头条位置报道了这条新闻，显然也是把它当成“好消息”来消化的。

可对中国的图书出版业来说，却是个天塌地陷般的坏消息。

让我们再读一条几乎是同时刊出的《华商报》4 月22 日的新闻：《 西安独立书店调查:多处于倒闭边缘 90% 靠教辅生存》。不必读内文了，仅标题便一览无余了。

貌似强大的中国出版业，实际上是依赖教材和教辅出版存活的，教材和教辅出版是中国出版业的衣食父母。教材和教辅出版的垄断和暴利在支撑着中国庞大的新华系书店，和各省市级的出版社。这一点，中国出版业自个儿比谁心里都明白。

但是，谁都救不了依赖教材和教辅出版存活的中国出版业，说不定哪一天，纸质出版的教材和教辅读物会被电子阅读取代。

iPad 能不能替代大中小学教科书？

很多年以前，我们就曾经很现实地想象过，用电子教科书取代纸质的教科书，但这个梦想始终未能变成中国的现实。然而，iPad 的出现让我们眼前一亮。

中国是世界上大中小学在校生数量最多的国家，其总数超过4亿人，如果人均以10本教课书计，总量将超过40亿册。而且大中小学教科书每个学年都要换新。可一台 iPad ，就能让一个学生从小学用到大学毕业。至少用上17年。

可以想象，因为用了 iPad ，小学生背不动的大书包，会变得有多轻。而且铅笔、橡皮、铅笔刀、胶带纸、文具盒全都寿终正寝，连作业本都一起作古。教室的黑板也将不复存在，更不用说粉笔和黑板擦了。老师也会拿着 iPad 上课，教室里只要一台投影仪便可以了，教室会因此变得干净而整洁。至于老师批改作业，变得越发简单，用Emil 便能了结。

此外，iPad 真的取代了大中小学教科书，那将为中国节省多少纸张，多少森林资源得以免遭砍伐。2011 年中国新闻纸产量368.79万吨，每吨新闻纸需7棵大树，每年中国因此而减少2000 多万棵成材大树。

乔布斯一定不会想到，他的新款平板电脑竟会如此造福中国。

从刚刚问世的 iPad 现有的性能看，胜任大中小学的教科书绰绰有余,其容量几乎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所需的仅仅是为它编制用于教学的软件。

21世纪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这个科技进步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时代。每月出版的刊物，都变成了半月刊或是周刊，而每天出版的报纸，在新闻大战中，都败给了随时都能更新的网络。可我们以纸质为载体出版的教材，一年才更新一次。如果我们的大中小学教材如此陈旧而落伍，又何言教学质量？

如果 iPad 真的取代了大中小学教科书，它还会给中国带来许多预想不到的、具有深远影响的变化。比如，那些靠出版中小学教材养活着的出版社将会倒闭关门。但是，不如此则中国出版业不能进步。

数字出版如花怒放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中国书店业的倒闭大潮面前，2012 年的中国出版业，必须清醒地面对“生存还是死亡”这个问题。道理很简单：书店是出版之根。当数字出版在一斧又一斧地砍伐实体书店的时候，我们真不知道，中国出版业的大树会在什么时候轰然倒下。

中国出版从哪里突出重围？向数字出版进军。

数字出版会给中国出版带来难以想象的如花似锦的未来，这将是中国出版的又一次化蛹为蝶。如果我们不再怀旧，不再怨天尤人，数字出版会给中国出版带来又一个姹紫嫣红气象万千的春天！

（作者为作家，陕西电视台新闻频道《今日点击》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