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源学视域下的《吉姆爷》研究

2013-12-19 06:06王秀丽
宿州学院学报 2013年4期
关键词:克莱恩弗莱明康拉德

王秀丽

铜陵学院文学与艺术传媒系,安徽铜陵,244000

渊源学(Crenology)又称为源流学或源泉学,属于比较文学实证性研究范畴。它是以比较文学的“跨越性”为基本特征,以“接受者”为研究的出发点,去探寻“放送者”的影响。也就是说,“在比较文学视野中,揭示某一文学现象或作家的主题、题材、人物、情节、风格、语言等的外来因素,是一种对跨国影响渊源的实证性追溯和研究”[1]。

1 问题的提出

《吉姆爷》的作者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1857-1924)是一位有着特殊人生经历的作家。他出生于波兰,父亲是一位诗人和语言学家,曾经翻译过莎士比亚、雨果等人的作品,所以康拉德在很小的时候对法国和英国的文学就很熟悉,甚至他成年后在英国工作的第一份薪水就用来买莎士比亚的文集。与此同时,康拉德的父亲还是一位坚定的爱国主义者,曾积极投身于波兰的民族解放运动,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康拉德深深地爱着他的祖国——波兰,但最后却迫于形势,不得不离开祖国,最终成为远离祖国的流亡者。17岁的康拉德来到法国马赛,成为一名水手,最后成为船长,24年后因为身体原因结束航海生涯,定居于英国南部直至去世。康拉德的一生足迹几乎遍及全球,“波兰、俄国(斯拉夫)——法国(拉丁)——英国(盎格鲁-撒克逊)——亚非地区(殖民地各民族)”[2]这四条民族文化之线融合于他的一生。在此期间,康拉德仍然保持着广泛阅读的好习惯,他钟情于英国文学,对莎士比亚、乔治·艾略特、哈代、亨利·詹姆斯等赞誉有加;他热爱法国文学,对莫泊桑、福楼拜等人的作品了熟于胸;他为屠格涅夫辩解,他和斯蒂芬·克莱恩友情深厚,他向往库柏笔下描写的大海。从一名水手最终成长为一名作家,康拉德的创作明显受到了他人的影响,“有时候,他刚刚读过的作品中的一个段落就可能成为他作品中的某一部分”[3]。在创作《吉姆爷》期间,康拉德同样受到了多方面因素的影响,这就为从渊源学视角研究《吉姆爷》提供了可行性。

《吉姆爷》是康拉德的代表作之一,对这部作品的评价历来都存在分歧。英国著名的评论家F.R.利维斯就认为这部小说内容单薄,是在用一个短篇的内容勉强撑起一部长篇。但不可忽视的现实是:这部小说在康拉德创作生涯中及在英国小说史上都具有独特的意义和地位。小说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年轻时的吉姆对大海充满了浪漫幻想到最终成为一名水手;第二部分,在灾难面前弃船逃生,违背了水手的基本职业道德;第三部分,为逃避舆论逃到帕图森,成为受土著人尊敬的“吉姆爷”。吉姆逊教授在演讲中说:“康拉德希望我们将其当成一部英雄主义小说。”[4]从丧失尊严的水手吉姆到帕图森的风流人物“吉姆爷”,吉姆真的成功了吗?康拉德对吉姆的评价究竟如何?这个形象又是如何孕育而成的?从渊源学的视角解读作品,会帮助读者更好地解答以上问题。

2 形象层面——吉姆形象的渊源

吉姆出生于一个牧师家庭,在看了一些供假日消遣的文学作品后立志要成为一名海员。吉姆对海上的冒险生活充满了期待,“他头脑清醒,体魄健壮,精明出众”,“常常带着注定要在危难中挺身而出的好汉的不屑神情”,“心中充满了对冒险世界中的动荡生活的希望”,“他想象过自己在热带海岸上与野蛮人对峙,在外海平息船上的哗变,在大洋中的一只小艇里让绝望的人们鼓起勇气——永远都是忠于职守的榜样,像书中的英雄那样毫不退缩。”[5]3经过两年的训练,吉姆正式成为一名海员,单调乏味的航海生涯消磨了他的激情,肆虐的风暴使他倍增恐惧,当“帕特纳号”遭遇沉船的危险时,吉姆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英雄那样挺身而出,浪漫的理想在严峻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吉姆弃全船八百名香客的性命于不顾,从沉没的“帕特那号”跳往救生艇,丧失了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因此受到了法庭的审判和舆论的谴责。对于从小就怀着英雄主义理想的吉姆来说,“逃生”的行为使他与自己的英雄梦想擦肩而过,他在心底为自己烙上了耻辱的“A”字。可以说,比起失去了做人的尊严,更痛苦的是失去了获得荣誉的机会,所以“逃生是吉姆肉体得救,灵魂受难的开始”[6]。吉姆来到了“帕图森”,在这个陌生的土著人的世界里,吉姆要重塑自己的英雄梦想。他以近乎“强烈的自我主义,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柔情爱着那里的土地和人民”[5]177。这种强烈的自信,很大一部分源于白人的优越感。他凭借着良好的把握生疏局面的能力赢得了当地人的信任,收获了名声、友谊和爱情,被当地人尊称为“吉姆爷”。然而,这样的结局并不是康拉德想要的,对于吉姆这个形象,康拉德的感情是复杂的。

白人布朗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布朗与当地土著人发生冲突,吉姆出面斡旋,以性命担保,使面临绝境的布朗获得了一条生路。不料布朗背信弃义,暗中偷袭,杀死了首领多拉明的儿子,这对于吉姆来说无疑于致命的一击。吉姆亲手缔造的一个世界瞬间塌了下来,沉沉地压在他的身上,这次他没有逃避,而是选择了勇敢地面对多拉明的枪口,吉姆的死使他的英雄梦想最终灰飞烟灭,成为一个悲剧人物。

《吉姆爷》是本文渊源学研究中的“接受者”,那么影响的放送者是谁呢?可以说,这部作品的创作受到了美国作家斯蒂芬·克莱恩的《红色英勇勋章》(1895)的影响,依据有以下两点。

首先,康拉德在创作《吉姆爷》之前就阅读过克莱恩的这部作品。《吉姆爷》创作于1900年,而《红色英勇勋章》创作于1895年,在时间上存在着后者影响前者的可能性;确凿的证据来自于康拉德的《文学与人生札记》,其中有一篇专门提到了“Stephen Crane”,康拉德说:“那时,和世界上其他人一样,我刚刚读他的《红色英勇勋章》……我感到它非同寻常,十分值得钦佩。”[7]而克莱恩同样阅读了康拉德已经发表的作品《“水仙花”号的黑水手》,两人互相仰慕,并且在克莱恩来英国期间多次见面,私交很好。曾有国外学者认为,《吉姆爷》中的“马洛和吉姆”的友谊就是以“康拉德和克莱恩”的友谊为原型的,吉姆的性格里有很多克莱恩的影子,是以克莱恩的人生和性格为基础的。本人认为,这倒是另一个有趣的值得探讨的话题。综上所述,康拉德在创作《吉姆爷》之前,确实阅读过克莱恩的《红色英勇勋章》,并且对这部作品给予了高度评价。与此同时,克莱恩的个性魅力更是征服了大他16岁的康拉德,两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其次,《吉姆爷》中的吉姆和《红色英勇勋章》中的弗莱明有着很多相似之处,前者明显烙上了后者的印迹。《红色英勇勋章》讲述的是发生在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故事。农村小伙亨利·弗莱明受到爱国宣传的影响,热切地想成为战斗中的英雄,“他好几次急不可待地要去报名参军。有关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故事震动了全国。它们虽然不是荷马史诗般特别英勇的战斗,但好像也还是很荣耀的事情”[8]6。他不顾母亲的反对,毅然报名参军,“在去华盛顿的路上,他的情绪高昂。新兵团每到一站,都受到招待和慰劳,小伙子心想,他一定是英雄了……当他沐浴在女孩子们灿烂的笑容里,当老人们拍着他的后背夸奖他时,他感到浑身上下有了一股浴血奋战的力量”[8]9。弗莱明想象中的战场是刺激和浪漫的,就像吉姆最初对大海的认识一样。渐渐地,弗莱明的思想开始开小差,“他在冥冥之中好像看见了‘恐惧’,它长着一千条舌头,在他背后没完没了地唠叨,让他赶快逃跑,而其他的人却冷静地为国家做着大事”[8]23。因为恐惧,弗莱明在一次战役中当了逃兵,继而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他渴望自己也有一个伤口——一个英勇作战的标志,而具有戏剧性的是:逃亡途中,弗莱明被一队溃逃中的士兵误伤了头部,当他终于回到原来的部队时,战友们误以为他是在战争中英勇作战时负的伤,弗莱明竟成了战友们尊敬和仰视的英雄。第二天的战斗打响后,弗莱明不再恐惧,被置于死地而爆发的疯狂的激情使他冲杀在前,杀敌无数。战斗结束后,弗莱明的勇气传遍了全团,他终于一举成名,成为战斗英雄。

《红色英勇勋章》和《吉姆爷》,一个讲述战争中的“英雄”的成长,一个讲述海员“吉姆”如何追寻失去的责任感和道德感,成为受人尊敬的“吉姆爷”。前者在详细考察主人公心理变化的基础上,深入阐释了作者对战争和人的自然主义理解以及对人类价值的深刻反思;而后者的主题思想——借用著名学者阿诺德·卡特的比喻就是:康拉德的作品好比是葱头,剥了一层又一层,满怀希望,但最后看到的还是葱头。尽管如此,还是能够很明显地发现两部作品在人物形象上的相似之处(表1)。

表1 《红色英勇勋章》和《吉姆爷》的相似之处

弗莱明和吉姆的形象是对传统英雄形象的解构,虽然两人最终都成为“他者”眼中的“英雄”,但是他们的内心却是孤独的。两者的相似证明了吉姆受到了“放送者”——弗莱明的影响,两者的不同恰恰又显示出康拉德对前者的继承和创新。

3 语言层面——《一生》的潜在影响

在渊源学研究中,发现作家所受的影响常常不是单一的,因此,深入的渊源学研究往往从各个侧面来考察作家所受的跨越性影响,也就是梵·第根所说的“圆形的研究”。就《吉姆爷》的创作过程而言,康拉德每当遇到创作瓶颈时,总是会阅读一些他最喜欢的作家的作品,如莫泊桑、福楼拜、屠格涅夫等,在他们的作品中,他常常感到一种共鸣。而这些作家的某部作品的片段很可能给了康拉德某种触动,然后被康拉德大胆“拿来”,并巧妙地转化到自己的作品中。莫泊桑的《一生》就是如此。

康拉德非常欣赏莫泊桑小说的语言艺术,称其为“运用语言的文学大师”[9]49。在康拉德看来:“阅读莫泊桑的小说……可以使你的道德理性得以强化。可以说,他的作品中充斥着非常浓重的道德批判精神。”[9]45

《一生》发表于1883年,主要讲述善良的女子约娜一生不幸的遭遇。约娜出生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是个纯情天真、温柔善良的女孩。她的身上有一种浪漫气质,对未来满怀梦想与憧憬,但冷酷无情的现实将她的梦想一个个击碎。她陶醉于爱情的甜蜜中,婚后才发现自己的“白马王子”原来是个无耻之徒;她将一生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但她的儿子却是个挥霍无度的败家子。约娜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得卖了房子,节俭度日。但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她已经疲惫不堪、心力交瘁。

将《吉姆爷》与《一生》仔细对比一番,不得不承认:康拉德是个聪明的“拿来主义”者,他不是简单地照搬或者是模仿,而是经过吸收、消化之后,使之与自己的作品水乳交融。但仔细阅读文本之后,这种语言风格上的影响还是清晰地浮出了水面,这里举两个例子予以佐证。

首先看两部作品中的一段景色描写。以下这一段摘自《吉姆爷》第三十五章,主要写的是马洛最后一次与吉姆见面并告别时的情景[5]243:

“这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薄暮笼罩着东方,沿海变成了黑色,将它那阴沉的墙壁无限地延伸——那墙壁似乎正是夜的堡垒;西边的海平线成了一大片金红的烈焰,烈焰中浮着一大团孤零零的云,暗淡而且静止不动,在下面的水面上投下了一个板石似的阴影,我看到海滩上的吉姆注视着双桅船渐渐变小,全速前进……暮霭正从他头上的天空很快地消退,那条沙滩已经在他的脚下沉没,他自己显得不比一个孩子大——然后就只有一点,一个小小的白点,似乎要把一个暗淡下来的世界剩下的全部光明都抓住……突然间,我就看不见他了……”

再看莫泊桑的《一生》第三章中的片段,描写的是约娜和于连约会时的情景:

“落日像血一般地鲜红;一道宽广的耀眼的光波,在水上闪闪跳动,从海洋的边际一直伸展到小艇的周围。

风完全静止了;水浪也平静下去;帆叶在晚霞中染成通红,无声无息地飘着。无际的沉寂笼罩了整个空间,在大自然的交合中,一切都静默了;这时候,大海在天空下袒露出它光润起伏的胸腹,等候那火一般热烈的情郎投入到她的怀中。太阳被爱情的欲望燃烧着,急忙扑下身去。终于他们合并在一起,大海逐渐把太阳吞没了。

这时天边吹来一股凉气,使海面激起一阵颤栗,仿佛那被吞没了的太阳向天空舒出一口满足后的叹息。”[10]

这两段都是以大海为背景。《一生》中这一段反复强调海上落日金壁辉煌的色彩,用太阳象征于连,用大海象征约娜,借用“红”这一颜色把恋人的约会写得浪漫而热烈缠绵,但冲动的情欲往往会让人陷于表象,盲目的爱情往往是悲剧性的。这里抒情而简洁的语言以及色彩和象征的结合给了康拉德以启示。康拉德曾在《“水仙花”号上的黑水手·序言》中阐明了自己艺术创作的主张:“我要尽力完成的工作,是靠文字的力量,使你能听到,使你能感受到——最重要的是,使你能看到。”[11]因此,康拉德非常重视象征手法的运用,在1918年5月给巴瑞特·克拉克的一封信中,他说:“所有伟大的文学作品都是有象征意义的,只有这样他们才具有复杂性、感染力、深度和美感。”[12]

在这里,康拉德不断强调落日之后的黑暗,“黑色的沿海”、“阴沉的墙壁”、“暗淡的孤云”、“板石似的阴影”,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唯有一个“小小的白点”,这个“白点”象征着吉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吉姆的精神赎罪和追求道德完善是显得那么地不合时宜,“白点”最终被吞没,也正象征着吉姆的悲剧性结局。虽然这里的氛围和《一生》中“鲜红的落日”、“耀眼的光波”、“通红的晚霞”、“燃烧的太阳”所带来的感受完全不同,但异曲同工的是:海景在这里被赋予了重要使命,具有了象征意义,暗示了人物的命运。

第二个例证来自于《一生》第五章约娜和于连婚后蜜月以及《吉姆爷》第十六章马洛和吉姆最初相识:

“她感到她和他之间隔着一层帘子,横着一道屏障,她第一次发觉,既然是两个人,就永远不能从心底里,从灵魂深处达到相互了解,他们可以并肩同行,有时拥抱在一起,但并非真正的合而为一,所以我们每个人的精神生活会永远是感到孤独的。”(《一生》)

“我们就是在试图掌握他人最隐秘的需要时,才洞察到人们是多么不可理解,多么摇摆不定,多么迷离,尽管他们和我们看到同样的星星,享受到同样的太阳的温暖。”(《吉姆爷》)

《一生》中描述的是婚后于连的本性渐渐显露,于连是个俗气的人,他锱铢必较,缺乏风度;他自以为是,缺乏浪漫。这种隔阂感横亘于婚姻生活中,必将导致婚姻的悲剧。再来看《吉姆爷》中的这段描写,虽然马洛对吉姆抱有极大的理解和同情,但在他们的友谊中总是有“一层帘子”,或者说“一层屏障”,这段话就反映了马洛当时的心情。虽然一个是形容夫妻之间的关系,一个是形容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表面上看是不同的,但究其本质,都揭示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揭示了人内心的孤独感。由此也发现:真正的影响并不是简单的“复制”和“移动”,而是完全渗透到艺术作品中,使之成为作品的有机组成部分,这种渗透往往是很谨慎甚至是不着痕迹的。

4 思想层面——小说的哲学基础

康拉德的精神生活和他的创作一样充满着矛盾和变化:他热爱祖国——波兰,却最终加入英国国籍;他迷恋大海,却选择了定居陆地;他有着白人种族优越感却又同情黑人的悲惨遭遇;他对英国充满感情,却又深刻批判其殖民主义行径。在矛盾中,叔本华的哲学给了他安慰。康拉德的莫逆之交——高尔斯华绥曾证实:“他读过许多哲学书籍。叔本华在20多年以前就曾给他以满足。”[13]即便是没有读过叔本华,康拉德通过莫泊桑也可以吸收不少叔本华的观点,因为后者是叔本华的忠实崇拜者。

在《吉姆爷》中,往往难以理解吉姆为什么会选择去帕图森,为什么最后又会选择死在多拉明的枪口之下?如果从叔本华的哲学思想出发,就不难发现康拉德其实是深受其影响的。在《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叔本华指出:“欲求和挣扎是人的全部本质,完全可以和不能解除的口渴相比拟”,“人生是在痛苦和无聊之间像钟摆一样的来回摆动着;事实上痛苦和无聊两者也就是人生的两种最后成分”[14]425。弃船逃生的吉姆急需重新找回做人的尊严和价值,这是他此时产生的新的“欲求”,正如“不能解除的口渴一样”,这种愿望非常强烈,甚至超出了常人的理解。在帕图森的吉姆表面上是成功的,但内心却是非常孤独的,“孤独正把他包围起来……而正如他(吉姆)所说的,永远永远也不能使他们理解他”[5]297。因为他在这里做的一切是期望得到他故乡的同胞的肯定,他希望他的同胞能知道他在这里的一切,从而抹去他们记忆中对他的负面评价,而重新贴上一个“英雄”的标签。虽然被尊称为“爷”,但吉姆的内心却是孤独和痛苦的。所以,当吉姆轻信了布朗酿下大错时,他选择了勇敢面对死亡来结束他的孤独和痛苦。就像叔本华所说,人生“到了最后必然还是死亡战胜,因为我们的诞生就已把我们注定在死亡的掌心中了;死亡不过是在吞噬自己的捕获品之前,(如猫戏鼠)逗着它玩耍一会儿罢了”[14]424。

普希金说:“模仿可能说明作家对自己的力量有充分的自信,说明他希望沿着某个天才的足迹去发现一个新的世界,说明他渴望以谦恭的态度掌握自己尊崇的范例,从而赋予它新的生命。”[15]这句话用来形容《吉姆爷》的创作是非常恰当的。尽管影响的源头众多,但康拉德没有迷失方向,他博采众长,创新升华,他以实力征服了读者,征服了英国文学界。

参考文献:

[1]曹顺庆.比较文学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77

[2]赵启光.青春——康拉德小说选[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序

[3]Batchelor John.Lord Jim[M].London:Unwin Hyman,1988:68

[4]吉姆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128

[5]康拉德.吉姆爷[M].熊蕾,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6]杨波.《吉姆爷》:生命的意义世界[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6):79-81

[7]康拉德.文学与人生札记[M].金筑云,译.北京:中国文学出版社,2000:58

[8]克莱恩.红色的英勇标志[M].刘士聪,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9]康拉德.生活笔记[M].傅松雪,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

[10]莫泊桑.一生漂亮朋友[M].盛澄华,张冠尧,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36

[11]康拉德.“水仙号”上的黑水手[M].石永礼,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369

[12]赵海平.读《“水仙”号船上黑水手》的《序言》[J].国外文学,2004(3):59-64

[13]易晓明,金惠敏.意志的诗化流播——叔本华哲学对西方作家、艺术家的影响[J].名作欣赏,1997(5):71-86

[14]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M].石冲白,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15]约瑟夫.比较文学研究资料[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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