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的哥”

|文·魏老

在北京开出租车，曾经是令人羡慕的职业。上世纪90年代，出租车行业被列为十大高收入行业之一，大家都想方设法争做出租车司机。最近这些年不行了，出租司机都觉得这个行当既累得要死，钱又不好挣。

北京车辆出行限号后，每周有一天不能开车，但很奇怪，交通似乎更堵了，北京现在已被戏称为“首堵”。

出租车司机虽然越来越不好干，但干的人却好像越来越多。北京这些年从京郊或外地来了一大批开出租的，算是二代“的哥”吧。如果你打的，闻到车里一股味，司机蓬头垢面，衣冠不整，准是他们。他们一般是搭伙干双班，干一天歇一天，干的时候连续干18个小时以上，每月一般挣4,000多元，也有挣得多一点的，那就要干更长时间。这些人不像过去的“的哥”，全国人民都知道，北京的“的哥”能侃，评论个时政，侃侃国内外形势，都是一套一套的，乘客感觉很愉悦。现在完了，现在这些“的哥”两眼无神，脑子里没东西，什么都侃不出来。他们也说，自己是“一天机器人，一天植物人”。出车时是“机器人”，回家后变成“植物人”，也真够辛苦。

前几天我打车，碰上一个爱说话的“的哥”，我见他的样子不像是京郊来的。我和他一路上聊得比较投机，就顺便问了他几个问题：

问：最近出租车行当好不好干？

答：不好干，到处堵车。小平说“时间就是金钱”，我们的时间都被堵车耗费掉了。另外，“黑车”越来越多，不知道是没人管，还是管不过来。

问：收入情况怎么样，每月能挣多少钱？

答：每月剔除各项费用后，剩下3,000多元吧，但要干10个小时以上。我们这个行当的成本主要是份子钱、油钱、修车钱。油价越来越贵，一公升从两元涨到现在的七八块钱，但我们的公里价是不能变的，国家的补助也是杯水车薪，太难了。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安全感，太怕出事了，违一次交规，出一次刮碰事情，几天就白干了。生病也不行，生病份子钱怎么交？家里的日子怎么过呢？

问：十八大刚开完，确定了一个到2020年居民收入倍增计划，你觉得你的收入能倍增吗？

答：不知道。要说增长也行，从成本角度来看，份子钱降下来，或者油钱国家多补贴点，我们的收入就能增长。要么把每公里的价格提高，但乘客会有意见。这些都不变的话，那就只能继续延长工作时间了。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是“疲劳驾驶”了，已经到了极限了，你看这路上到处都是不让你疲劳驾驶的标志，我们再延长工作时间，自己危险不说，乘客也跟着危险啊！所以，我不知道咋倍增，也许党和政府知道。

这场对话我感觉，北京“的哥”普遍缺乏安全感，然而为了生计，他们又不得不超越正常的劳动时间，不得不疲劳驾驶。

我刚从上海回来。我觉得上海的“的哥”好一点，他们好像比北京“的哥”轻松一点，普遍都能挣4,000元以上。打车时，我也问了上海“的哥”对收入倍增计划的看法。上海“的哥”似乎比北京“的哥”活得明白，一位“的哥”就跟我说：“听党的话，跟党走，准能发财。”我问为什么。他说：“现在党领导一切，跟着领导走，领导发大财，老百姓跟着发点小财，挺好！”接着他又继续说：“不跟党走，那你就麻烦啦，那你就是刁民，刁民还能发什么财？”

这真是三日不见就得刮目相看，如今上海“的哥”的政治觉悟真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