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俚语的语言风格和修辞特点

王 晶

(福建船政交通 职业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一 俚语的由来与涵义

“俚语(slang)也称习语、隐语、行话或黑话，是非正式、较口语的语句，是平民百姓在日常生活中总结出来的通俗易懂顺口的具有地方色彩的词语，地域性强、较生活化，通常用在非正式的场合。”[1]俚语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现象，有着规范语言难以比拟的优势:规范语言呆板沉闷、缺乏新意，而俚语幽默生动、朗朗上口。因而，俚语得到广泛传播，成为一种“雅俗共赏”的语言，甚至形成一种潮流，它的流行程度已经大大出乎语言学家的意料。

随着俚语的流行，语言学家对俚语的认识也经历了一个渐变过程。最初俚语被社会底层人民所广泛使用，因此常常给人粗俗不雅的印象。1828年的《韦氏大词典》把俚语定义为“一种低级、庸俗、缺乏表现力的语言”。[2]由此可见，当时语言学家对俚语是持否定态度的。但是随着俚语的流行，它的作用和地位与日俱增，对俚语的歧视也日渐消退。 1963年版的《现代高级英语辞典》已经把它定义为“俚语(一般用于谈话，但不适于好的写作或正式场合的词语)，(尤指)某一阶层人士的惯用法”。[2]而1976年《简明牛津词典》(第六版)甚至给俚语极大的肯定，它把俚语定义为：“在非正式用法中常用的、但通常被认为，不属于标准英语部分的，经常故意用来收到形象、生动或新颖、不落俗套效果的词或短语，或者这些词或短语的某些特定意义。”[1]现在俚语的地位已经大大改变，成为了通用语言的一部分，它充斥在报刊杂志、文学作品、广播电视等大众媒介，是社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最具代表性的语言类型。据统计，当代美国俚语词汇已经占到英文词汇的十分之一。

二 俚语的语言风格

俚语具有独特的语言风格，它既别出心裁、灵活多变，又贴近生活，反映社会百态；它既具有创造性、流行性和文化性，又上口，幽默生动，极富表现力。

1.新颖独特，有创造性。

俚语摆脱了标准语言规范的束缚，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充满想象。例如：“when pigs fly”和“when hell freezes over”两种表达都可以用来形容“绝不可能的事”，因为猪不可能有飞的时候，而地狱也绝对不会有结冰的时候。美国是个幽默开朗、追求新奇的民族，这点在俚语创造上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例如：在美国，如果有人对你说“XYZ”，你肯定会一头雾水。实际上俚语“XYZ”意思是“check your zipper”(检查你的拉链)。因为在美国选项这个动作的英文叫"Check",而填表选项时多用打“X”来表示, 所以“XYZ”中 的“X”表示 “check”，“Y”表示“your”，“Z”表示“zipper”。 这样的表达充满新意，让人印象深刻。

除此之外，俚语创造性也表现在善于利用生活中常见的物品来描述抽象的概念，特别是一些水果蔬菜的表达，别出心裁，不落俗套。例如： “banana”是“香蕉 ”，而“go-bananas”却是形容“发疯 ”；“bean”是“豆子”，而“bean brain”却是形容“白痴，笨蛋”。再如一些动物的表达：“elephant” 是“大象”，而“a white elephant ”却是形容“无用而累赘之物”；“sheep”是“羊”，而“black sheep”却是形容“害群之马”。此类俚语既新颖独特又生动形象，听来趣味横生，令人耳目一新。正如词典学家H．Bradley所指出：“几乎没有人满足于总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司空见惯的词似乎常常由于熟悉而失去力量，要是换上一个生动逼真或者怪诞可笑的隐语，平铺直叙的枯燥语言就会变得生动，趣味盎然。这种情不自禁的更换说明了俚语不断发展的原因。”[3]

2.贴近生活，有流行性。

俚语来源于生活，它轻松随意，多用于非正式场合，如：口语交谈。俚语是一种极具生命力和表现力的语言，能够不断被创造，与时俱进，并且被广泛传播，带来新的语言风尚。在今日美国，普通民众能够通过俚语畅所欲言，而上层社会的人们也可以通过俚语塑造“亲民”形象，展现自己“不脱离群众”。“俚语传播的途径从以前的面对面交谈传播到今天的报刊、书籍、电台、电视甚至网络，不但超越了地区，而且常常超越国界，其使用量之大、传播范围之广，实在是令人惊讶。”[3]

俚语流行的原因主要有三点：(1)俚语贴近生活，充满乐趣。例如：用 “a chair—warmer”可以形容“一个懒惰的人”，用“it's Greek to me”可以形容“像天书一样难懂”，“干活磨洋工”被喻为“clock watcher”，而“消防队员”被称为“smoke eater”， 这些表达真是让人忍俊不禁。(2)俚语朗朗上口，易于传播。例如：美国人在交谈时常常用“dumdum”形容“笨蛋”，用“blah-blah”表示“不停地说话”，这样的表达充满韵律美。(3)俚语幽默生动，不拘一格。例如：“香烟”被称作“cancer stick”(因为通常认为吸烟很容易致癌)；“拍马屁”被称作“kiss ass”(ass本意是“屁股”，“kiss ass”可见是多么的阿谀奉承)。这样的表达不循规蹈矩，让人印象深刻。

3.社会百态，有文化性。

俚语能够反映社会百态，是文化的载体，同时也会反过来影响大众文化的发展，使语言不再死板僵化，而是千变万化，栩栩如生。俚语的文化性主要体现在三方面：群体性、行业性和地域性。

(1)群体性。

俚语被不同年龄层次、民族背景的社会群体广泛使用，而不同的社会群体带着自己鲜明的特点，使用各自特有的隐语或行话，从而赋予俚语独特的色彩，因而俚语具有群体性。最典型的例子是校园俚语。“处在青春期的青少年学生感情丰富，容易动情而又流于言表，校园俚语语言丰富而新颖时髦，能够恰到好处地表达他们丰富且复杂的的内心世界，又不落俗套。”[4]例如：年轻人常用“all thumbs”形容“笨手笨脚”(10个手指头要是都像大拇指的话，肯定很笨拙)；“maxed out”形容“精疲力竭”("max" 有“极限”的意思，“maxed out”一定累惨了)。“at the bottom of fortune's wheel”形容“倒霉透顶”(在幸运车轮的底部，一定很衰)。由此可见，年轻人的校园俚语标新立异， 别具一格。

(2)行业性。

每一个行业都有其专属的用语，同样每个行业也有其特定的俚语，这类俚语表达带着本行业特有的印记。例如：美国债券行业的从业者常常用“piker”(长矛兵)指的是没有钱的客户，用“real guy”(真家伙)形容有钱的客户，而用“dog snot”(狗鼻涕)是指没有人愿意要的垃圾债券。再如，海员常用 “come through with flying colors” 形容“大获全胜” 或 “平安返航”(因为在古代，起航时每艘船总会挂许多彩旗，而返航时如果彩旗飘扬，就说明一路平安)。而“deep-six”可以表示“寿终正寝”，并引申为“废弃、永不录用”(因为海员举行海葬有个规矩：水深要超过六英寻，因此“deep-six”会让海员联想到海葬)。

(3)地域性。

俚语的地域性强，不同地方都会有不同的俚语，带着各自的地方特色。如果把一些美国人的日常俚语说给英国人听，他们一定很难理解；反过来，如果用英国人常用的俚语骂美国人，美国人也未必理解。例如：美国人问"What's eating you?"，其实是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句话中的“eat”不是表示“吃”，而是表示“使困扰，使不开心”。 美国人要是说“You are missing the boat”不是指“错过要搭的船”，而是说“你错过好机会”。而英国人要是告诉你“My favorite ding-dong is Yesterday”，其实是说“我最喜欢的歌是Yesterday”(俚语“ding-dong”意思是“歌”song)。要是英国人问你：“Where is your lav?”其实是问“厕所在哪”(lav 意思厕所lavoratory)。

4.构词灵活，有韵律美。

俚语的构词方式灵活多样，最主要的两大方式是截短法和重叠法。截短法可以让表达简洁精练，而重叠法能让语言充满韵律美。不同的构词法能够创造出丰富多彩的俚语，它们朗朗上口，极大地增强了俚语的表现力，也便于记忆和传播，使俚语得以蓬勃发展起来。

(1)截短法。

截短法主要是将几个词进行搭配组合，从而创造出一个新的简短易记的词，通过创新让表达简约化。截短法形式多样，最常见的截短构词法包括：①拼缀法(blending)：指将一个词的前半部分和另一个词的后半部分结合在一起构成新词，如：smog = smoke + frog (烟雾), sitcom= situation + comedy(情景喜剧)，motel=motor + hotel (汽车旅馆)，brunch = breakfast + lunch(早午餐)等。②复合法 (compound)：大部分由两个自由词素构成复合词，如：wholesale(批发)，parttime(兼职)，evergreen(常青的，经久不衰的)，mass-produce(批发生产)等。③首字母连写法(initialism)。例如：VIP(very important person贵宾)，WTO(World Trade Organization世界贸易组织)等。④缩略 (clipping)：用单词的部分音节代表整个单词，如：ad (advertisement 广告)， TV (television电视)，dorm(dormitory宿舍)等。

(2)重叠法。

“用重叠法构成的俚语词读音响亮，节奏感强。”[5]重叠词既朗朗上口，又简短易记。重叠词的构成中，押韵是最典型的特点。重叠词主要分为三类：①全同型重叠词，即完全相同的两个词重叠在一起，如: booboo(错误)，poo-poo(排泄物)，yakyak(放声大笑，喋喋不休)，fifty-fifty(对半的)等。[6]②同元音重叠词，即相同元音的两个词重叠在一起，如: hoodoo(不祥之物)，tagrag(乌合之众)，hubbub(喧闹声)，nitwit(傻瓜)等。③同辅音重叠词，即相同辅音的两个词重叠在一起，如：shilly-shally(犹豫不决)，tiptop (第一流的)，knickknack (小装饰物)，chit-chat(聊天)等。这些重叠词极富乐感，充满韵律美。

(5)幽默生动，有表现力。

俚语之所以流行，除了因为它贴近生活、新颖独特外，最主要还是因为它幽默生动，就像一部喜剧那样引人入胜，容易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乐趣。美国人幽默风趣、乐观自信的性格也充分体现在俚语上。例如：美国人说“light a fire under your butt” 并不是真的要在你“屁股下点一把火”，而是表示“促其行动”； 美国人说“put one's foot in one's mouth”也不是真的要让你“把脚丫放进嘴里 ”，而是表示你“说错话了”； 美国人叫你“bite the bullet”并不是真的要你“咬子弹”，而是要你“强忍痛苦”；“skeleton in one''s closet”不是指“壁橱里的骷髅”，而是形容“不可告人的事”。俚语摈弃了传统文化的陈词滥调，给语言赋予了新的生命。

另外，俚语善于利用借代来产生特别的效果，让语言栩栩如生，如：可以用俚语“frog”形容“正在变声期的少年”；用“cold fish”形容“冷若冰霜的人”。可以把“性感妩媚的女人”称为“fox”，“相貌丑陋的女子”称为“dog”，而“帅小伙”可以称为“lovely killer”。除此以外，还可以用“chicken”比喻“胆小鬼，懦夫”，用“rat”比喻“可鄙的人”； 用“crab”指那些“性格暴躁的人”，用“shrimp”指代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这些俚语表达幽默诙谐，让人忍俊不禁。

三 俚语的修辞特点

俚语广泛使用各种修辞手段，尤其是比喻、委婉、夸张、讽刺等，既能丰富语言，活跃气氛，又能避免僵化死板、尴尬难堪。

1.比喻幽默，活跃气氛。

比喻可以将抽象的概念用一些常见的具体事物表现出来，挑战人们的想象，以达到活跃气氛的效果。幽默生动的比喻在俚语中比比皆是。它与美国人乐观自由的个性不谋而合，让人们的情感得以抒发，满足了年轻人追求新鲜、勇于创新的心理，因而深受广大人民的喜爱。

比喻可以赋予语言以独特的幽默和想象，它可以分为明喻和隐喻。(1)明喻。例如：“我要饿死了”可以说“I'm as hungry as a wolf”(wolf狼)；“很忙”可以说“as busy as a bee”(bee蜜蜂)；“胆小如鼠”可以说：“as timid as a hare。”(hare野兔，像“鼠”一样胆小)。(2)隐喻。例如：形容“善于交际应酬的人”可以用“a social butterfly ”(社交蝴蝶)；形容“话多的人”可以用“motor mouth”(电动嘴巴)；形容“貌美体健的男人”可以用 “stud”(种马)；形容“爱逛大商场的人”可以用 “mall rat”(商场耗子)；形容“喜欢懒洋洋坐着看电视的人”可以用“couch potato”(沙发土豆)。

2.委婉避讳，含蓄表达。

委婉是采用迂回的、间接的表达方式来代替直接的说法，含蓄表达人们一般羞于启齿或不愿谈及的话题。[3]在俚语中，委婉语所占的比重是很大的，因为它既可以避免忌讳又可以避免粗俗，尤其当人们论及死亡、怀孕、上厕所等禁忌或难以启齿的事情时，可以使用相应的俚语来表达，以避免过于直露。

众所周知，死亡是件让人特别忌讳的事。表达“死亡” 一般不直接说“die”，而应委婉地表述出来，如：“to be a goner” (走了)；“he turns up his toe”(他翘辫子了)；“he passed away”(他离去了)；“he fell asleep”(他躺下长眠了)。 “怀孕 ”(pregnant)虽然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但是准妈妈们一般不喜欢太张扬，因此委婉表述“怀孕”的俚语也有不少，如：“to be in the family way”(不久就要走向家庭之路了)；"have a bun in the oven"(比喻“正在怀孕中”，而字面意思却是“有个面包在烤箱里”)；“to be expecting”(她在待产中)等等。再如遇上“上厕所”的情况，真让人难堪，还好也有很多俚语表达可以避免这种尴尬，如：“May I wash hands？”(我可以去洗手间吗？)；还可以说 "I need to use the restroom."(我要用休息室)。 如果要“上大号”，可以说"I need to take a dump”("dump" 本意是“丢掉”。) 在交际过程中，这类表达能帮助谈话者摆脱心理障碍，淡化或排除各种令人不愉快的联想，让沟通更顺畅地进行，同时带给对方温文尔雅的印象。

3.夸张描述，形象生动。

夸张是通过夸大事实来表达说话者强烈的感情色彩，以达到引起注意的效果。采用夸张描述的俚语，虽然言过其实，但是具有极强的表现力。例如：要形容“极慢的”，可以说“at a snail’s pace”(以蜗牛的速度)；要形容“很瘦”，可以说“skin and bones”(皮包骨)；要形容“很饿”，可以说“I am so hungry that I can eat a horse”(我太饿了，我甚至能吞下一匹马)；要形容“倾盆大雨”，可以说“come down in sheets”(整片整片地下)。这类夸张的俚语表达，通过夸大事物的特征，增强感染力，从而引起强烈的共鸣，加深读者的印象。

4.讽刺时事，引起共鸣。

讽刺是对丑恶的人或事进行揭露、批评和嘲讽。俚语常常通过双关、借代等方式影射社会百态，达到讽刺的效果。如：“G-man”指的是联邦调查局的工作人员, “G”既可以理解成“government”(政府)，也可以理解为 “Garbage”(垃圾)，一语双关，讽刺联邦调查局的工作无用如垃圾。另外，“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简称“NATO”(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却常常被调侃为“no action，talk only”(只说不做)。[7]再如“target A”(头号目标)指的是美国“五角大楼”，因为它是美国国防部所在地，自然也就成为所有恐怖活动的头号目标。由此可见，通过讽刺，严肃话题也可以变得轻松幽默。

四 结束语

俚语是一种口语化、生活化的语言，一度被认为是一种“难登大雅之堂”的语言。如今却因其独特的魅力而不断蓬勃发展，渐渐成为英语语言的一大特色。对英语俚语的研究将有助于我们了解西方文化，同时进一步了解语言的发展趋势。多姿多彩的俚语贴近生活，充满想象，体现人们求新求异，追求个性解放的思想特性。它能反映某一时期人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生存状况，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它带着地道本土文化的烙印，反映着当地的风土人情。俚语在使用过程中，常常运用截短法和重叠法，使语言朗朗上口、言简意赅；也常常运用比喻、委婉、夸张、讽刺等修辞手法，不拘一格，幽默生动。

[1]张琪.从美国俚语看美国文化[J].淮北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0,9(2): 104-105.

[2]李群.美国俚语的幽默与自由化[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4,20(1): 107-110.

[3]徐袖珍.美国俚语的修辞特征及语言特点[J].重庆工学院学报,2007,21(3) ：178-180.

[4]王金杰.释析美国校园俚语[J].外语与外语教学, 2001(6):29-31.

[5]汪榕培.英语词汇学教程[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121—123．

[6]杨廷君.英语重叠词探析[J].长春大学学报,2007,17(1):63-66.

[7]谢晓科.英语俚语的构成及语言特征[J].甘肃高师学报，2009,14(4):8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