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重写游戏规则

程蒙

2014年3月6日，乌克兰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议会以压倒性多数约定加入俄联邦，同时决定于3月16日举行“脱乌入俄”的全民公投。3月17日，克里米亚地区公投结束，96.8%的选票支持加入俄罗斯。

磨刀霍霍

随着形势的变化，乌克兰危局进入到第二幕，舞台的聚光灯由基辅的独立广场转向了黑海海畔的克里米亚，角力的双方已经不再是乌克兰国内的政治派别，而变成了俄罗斯与美欧。一切变化都让乌克兰的走向变数丛生。

假如西方再逼近一步，将乌克兰也拉入北约，北约战机飞临莫斯科的时间将从现在的一小时缩短到20多分钟。在苏联解体之后，乌克兰一直和俄罗斯离心离德，一心想加入欧盟。这对俄罗斯而言，已经涉及战略利益了。

当全世界调动所有的感官来感知乌克兰局势时，可以看到黑海上空战云密布，可以听到俄乌边境有惊鼓之声，可以闻到克里米亚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而克里米亚公投日也被西方媒体看做是一个“上刺刀的时刻”。德国的《图片报》注意到，俄美欧纷纷调兵遣将，军事冲突似乎迫在眉睫。

当一辆从基辅开来的火车抵达辛菲罗波尔后，站台上和警察一道出现的是几个臂缠红袖箍的人。红袖箍象征着他们亲俄志愿军的身份，他们检查形迹可疑的乘客的包裹，以确定内中是否藏匿有武器。这支志愿军是今年2月底成立的，法新社称据说其有1.5万名成员。他们的总部位于克里米亚议会附近。志愿军成员包括学生、工人甚至退休人员，大多数是克里米亚本地人，也有一些来自乌克兰西部。这些人都希望成为俄罗斯人，他们相信公投可以实现他们的心愿。不过他们也做了更长远的打算，许多人说他们已经做好了保卫乌克兰东部、抵抗乌克兰政府的准备。

3月8日，克里米亚总理阿克肖诺夫为30名身着制服的士兵授予新成立的克里米亚武装部队第一师称号。阿克肖诺夫还说，在克里米亚的亲俄武装力量已达到1.1万人，并包围了所有的乌克兰军事基地。而俄罗斯总统普京则否认了向塞瓦斯托波尔海军基地的俄军驻军增兵。俄罗斯表示，该部队是当地的民兵。这些民兵总是戴着黑色罩头帽，身着绿色迷彩服，被当地居民称为忍者神龟。

3月13日，俄罗斯国防部证实，俄军将在靠近乌克兰边境地区举行有8000多名士兵参与的演习，该演习将一直持续到3月底。而就在两天前，乌克兰临时政府国防部长杰纽赫表示，俄罗斯已经在俄乌边境以及克里米亚部署了总共22万人的部队，1800辆坦克，400架武装直升机以及一大批战机和战舰。

去向何方

如今的乌克兰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而买好引线并捏着点火器的各方都知道，大家都有可能点燃这个火药桶，但比起点燃这个火药桶，让它继续处于高危状态似乎更有利。3月14日，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与美国国务卿克里在伦敦就克里米亚问题进行了会谈。俄美双方依然存在巨大的分歧。对此，克里口出威胁，声称俄方的举动将带来严重的后果。至于是什么样的后果，克里并没有明说。

这或许意味着事情有些进展，但又进展不明。欧盟与美国之间在解决方法上存在分歧，这就会妨碍双方在外交立场上保持一致的强硬性。双方都认为俄罗斯进入克里米亚属非法行为，而之后进军东乌克兰更会带来灾难后果，若是西方随之采取军事行动的话，那就蠢不可及了。

以德国为首的主和派并不认同制裁。据默克尔的发言人斯戴芬·塞伯特表示，默克尔正“着力”于确保“和平化解此次危机”。3月2日默克尔与普京的通话就讨论到可能会成立的联络小组。正如一位外交官所言：“现在是时候得把俄罗斯人限定在外交范畴了。得竭力让他们就此罢休。而制裁只会把他们赶回到碉堡中去。”

默克尔也是屁股决定脑袋，德国和俄罗斯之间贸易密切，去年德国三分之一的天然气和石油来自于俄罗斯，而德国卖往俄罗斯的汽车、机械化工等产品的总值达到480亿美元。当然默克尔并非一个人在战斗——在欧盟内她还有大批支持者。

例如，英国就对制裁没有太大兴趣，因为这会损害经手俄罗斯富豪资产的伦敦金融城的丰厚利益。英国副国家安全顾问休·鲍威尔3月3日被拍到前往唐宁街10号，并随身携带一份文件，上面写着：“英国当前并不支持贸易制裁或是禁止俄罗斯人进出伦敦金融中心。”另一位布鲁塞尔外交官把问题归结为这么一句话：“俄罗斯人在经济上对我们的依赖超过我们对他们的需求，但他们忍受经济阵痛的能力却比我们要强。”

而此前的3月12日，奥巴马在白宫会见了乌克兰临时政府总理亚采纽克后也模糊地表示，对于克里米亚危机，将联合欧盟应对。3月13日，俄罗斯指数基金下跌4.45%，过去一个月累计下跌18.7%，卢布对美元比例也逐步下跌，不过较上周的十年来最低点已有所回升。对于西方的经济制裁威胁，俄罗斯经济部副部长阿里克谢·利哈乔夫在接受俄新社采访时表示：“我们希望仅限于政治方面的制裁，而不是影响到经济贸易的一揽子方案。否则，我们将以牙还牙。”

对于欧盟的制裁，“弹药充足”的普京并不在乎。在克里姆林宫前政治顾问帕洛夫斯基看来，是普京而非西方来决定乌克兰革命的命运。也正是因为看清了西方的弱点，普京才重新定义了游戏规则，那就是面对可能的危局，先下手为强。面对西方频频使用“和平演变”，通过选票和扶植代理人的软刀子模式，俄罗斯向来难以适应。也正因此，俄罗斯此次用军事压力的方式，令欧美极其不适应，也逼使游戏规则发生改变。

那么最终所有的问题都抛给了乌克兰。乌克兰能怎么做呢？其一，也是最坏的结果，为了捍卫领土完整和新政府的威严，与俄罗斯直接开战。显然，这是各方都不愿意见到的局面。而且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欧美并不打算动武，乌克兰东部也不会支持基辅，何况俄罗斯本身的实力远远高于乌克兰。这是非常愚蠢的一招。

第二招，乌克兰方面保持沉默，由美欧出面与俄罗斯达成某种协议，最终俄罗斯从边境撤兵。而之后的乌克兰政府也不得不为了维持国内的平衡，在欧美与俄罗斯之间玩平衡术，最终难逃被撕扯的命运。

第三招，也是损失最小的一种可能。乌克兰对事实上已经失去控制的克里米亚的合法地位选择承认，最终换取局势的和解。自此，乌克兰彻底走上向西倒的道路。但这依然无法排除乌克兰东部力图独立或是力主东去的趋势。问题依然未解。

几乎所有的西方媒体都坚称，克里米亚的公投只会出现一个结果。但是整个乌克兰事件却不会因为克里米亚的公投的结束而戛然而止。一切都才刚刚开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