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舛的生命

2014-12-12 17:30史立佳
参花(上) 2014年12期
关键词:草香娃儿老乡

◎史立佳

多舛的生命

◎史立佳

在乡下,已是准备耕种的时候。

躺在山坳里草屋木床上的莫有根,再也抵挡不住肺部小细胞癌的侵蚀,曾健壮的身体,现在骨瘦如柴。病魔已让他心肺衰竭,奄奄一息。

有根呆然地望着徒空四壁,麻木的身体好长时间才动得一下。

他知道自己是熬不过去啦,弥留的时间也不太多啦。

恍惚中,心里放不下的惦记,让他在有气无力中得到回光返照。

有根用僵直的手碰了碰床边的婆娘草香,断断续续地说道:“娃儿妈,家里穷呀,这辈子你跟我受了太多苦,我这该死的病又拖累了你,我已没多长时间挺头,又放心不下你和娃儿莫新,只希望我走后,你领着娃儿,能找个好婆家就找个好婆家,只是千万别苦了娃儿,尽可能让娃儿有点出息。实在不行,去找找在城里谋生计的寨里乡亲,也许能改变一下你们的生活现状,也让没读几天书的娃儿见个世面,今后有个出路。”

有根又对赶进屋的娃儿莫新说:“娃儿,你也快长大成人啦,爸爸今后再也无法照顾你,爸爸走后要听妈妈的话,照顾好妈妈,多学点知识,学点手艺,自己要有能吃上饭的本事,这样,爸爸就是走了,也能把眼睛闭上。”

娃儿莫新似懂非懂地听着,又挺害怕地拽着妈妈的胳膊。

草香和莫新娘俩,看着痛苦的有根,真是想不出能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办法,只有眼泪在滴滴落下。在一家人的悲泣中,有根咽下最后一口气。

草香和莫新忍着悲痛,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安葬了有根。

草香是个挺要强的女人,有根死后,一直盘算着怎样领着娃儿去生活,思来想去下了狠心,决定像寨里的男人一样,到山外的城里打工,闯闯生路。

给有根烧过三期后,草香拿着凑了又凑的盘缠,又找到寨里在外打工的乡亲地址,领着娃儿莫新奔往城里,去寻找不知未来会如何的生活。

几经周折,草香找到了在建筑工地领着一帮工人浇筑混凝土的,在寨里和有根处得挺不错的老乡,说了说家里的变故和来城里的目的。

老乡在百忙中,领草香母子在工地旁一家小餐馆吃了顿饭,饭后又安顿她们先在工棚落下脚,并让草香开始干给工友们做饭的活。

还算顺利,能干上活,挣上工钱,草香和莫新算是有吃有住,解决了初来乍到的困境。

几天后,草香找老乡说,看看能让娃儿莫新干点什么,老乡告诉说:“孩子在工地只能帮着运砖、筛沙子,活挺累,工钱不太多,还得对外说年龄都十八九啦,要不工地是不允许的。”草香想了想跟老乡说:“工地太累,怕娃儿担不起,能不能在外边找点事。”老乡说:那就得碰了,看什么地方用人,能适合娃儿干。

莫新初到城里,看着眼花缭乱的广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面,心里一片茫然,有些不知所措。连去街里逛逛都不敢走远。

一天,老乡告诉草香,可以介绍莫新去一家有些门面的饭店做服务生,活不累,挣的工资也相对高点。草香和莫新听老乡详细说完,娘俩商量一下,都表示同意。

莫新开始去上班,先学着热情接待进饭店的客人,然后安顿好客人入座,接着服务员拿过菜谱,让客人点菜,服务员把点好的菜单递给莫新,莫新要马上传到后厨,等厨师把菜做好后,莫新再给端到客人的餐桌,让服务员摆上,客人用过餐后,马上把餐桌收拾干净。

年纪轻,学什么都快。加上莫新听话,告诉怎么做就怎么做,没几天时间,服务生的一套干活程序都熟练起来。

莫新上班时,饭店老板就告诉他,实习两个月,每月工资八百元,两个月如果能胜任,工资给涨到一千元,饭店包管每天吃饭,但不安排在饭店住。这样,吃饭没问题了,住就得晚上下班回工地工棚住,好在两个地方离得不算太远。

莫新干活的饭店,除了老板和厨师年龄较大些,在一起的服务生、服务员比他大也没大多少。这群还带些天真的年轻人在一起,每天除了忙碌地干活,没有客人的时候,也在一起唠唠家常,有的还显示一下自己会唱会跳的特长,交流点干活的经验,相处得有事大家都能相互照应。

莫新性格内向,加上自己卑微的家庭,唠家常时也不说多余的话,看到伙伴有说有笑,有唱有跳时,都静静地在一旁听着、看着,从不多言多语。虽然他不参与,但也能看出他感到高兴、感到新鲜。

干活对莫新来说那是没的说,因为从小就开始帮家里干活,苦和累都习惯啦。

在饭店每天他都早来一会儿,除了干好自己的活,还帮着老板搬运饭店进的菜,进的酒、饮料等,有空闲时还到后厨帮着厨师收拾一下卫生。老板和厨师都说,别看这孩子不吱声不蔫语,挺有眼力见的。

一次,一个顾客吃完饭后,着急跟着同事走,把手机忘在餐桌上,莫新收拾餐桌时发现了,尽管自己还没有手机,还是急忙交给老板。不一会,这位顾客的手机响了,老板接起电话,顾客问手机是落在哪了,老板告诉他,手机让饭店服务生拣到,来取吧。顾客取手机时,老板把情况和他说明,这位顾客很感激,拿出一百元钱给莫新作为酬谢,莫新说什么也没收。

一个夏天过去啦,莫新在饭店已当了五个月服务生。

中秋节说到就到,这两天莫新的情绪很低落。

想着过节各家都能聚在一起,团团圆圆的有个气氛,而自己这么小就没有爸爸的相伴,孤单不说,大人的本事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都学会。

想着妈妈在工地起早贪晚地忙着,自己也为生活奔波着,多在妈妈身边呆一会儿的时间都很少,很愧疚爸爸临终前告诉的照顾好妈妈的嘱托。

想着自己能总做服务生吗,可不干这份工作还能去干啥。

是莫新每天重复服务生的工作厌倦了,还是这个孩子长大一些啦。

这天晚上下班,莫新骑着上个月买的旧电瓶车,一路想着这些,想着那些,心不在焉地往回走着。到了闹市一个十字路口,也没四处看看,还匆忙往前骑着,直到一辆轿车急促地停下,他撞上轿车摔倒后,才有了些清醒。

轿车的司机下来后,对着莫新大声呵斥:“这是你家呀,想咋走就咋走,没看见红灯吗?”说完径直去查看自己的车。

莫新知道自己惹祸了,顾不上身上摔磕的疼痛,顾不上看自己倒在地的电瓶车,也跌跌撞撞过去和轿车司机去看车。

现场,轿车左侧的大灯已破碎,后视镜散落地上,两个车门被刮出长长的一道深沟。轿车司机一边跺着脚,一边气急败坏地冲向莫新,然后一脚就把莫新踹倒在地。

出了交通事故,十字路口瞬间就堵满车,围满人。

有两位年龄大些的人把司机拉到一边说:“一个小孩,别打他,该怎么处理就处理呗。”司机退了两步,拿出手机,开始打起了电话。

此时,十字路口执勤的交通警察也走过来。由于事发突然,警察也没完全看清当时事故发生时的一切。他先走到莫新跟前,询问一下莫新被车撞到哪了,是否需要马上去医院,两位年龄较大的群众告诉警察,孩子没被车撞怎样,他倒下是被司机踢倒的。警察听后,扶着莫新站起来。执勤的警察又急忙报告交警大队处理事故的值班警察来现场。

处理事故的警察到现场后,看看双方当事人身体都没什么事,就开始对现场的电瓶车、轿车进行拍照、测距等,又让跟来的清障车把肇事的电瓶车、轿车都拖回交警大队。并告诉莫新和轿车司机跟他们一起到交警大队接受询问和调查处理。

莫新坐着处理事故警察的车,一路脑袋都是空白,连刚才是怎么回事都理顺不清。

到交警大队后,处理事故的警察给双方都做了询问笔录,看到莫新惊恐不安的样子,警察从饮水机给莫新接出一杯纯净水,让他喝点水镇静一下,然后把事故的经过回忆回忆说清楚。莫新把能想起来的都说了一遍。

经过询问,又看了当时事故现场的监控视频,莫新知道了是自己违反交通规则,闯十字路口红灯,把人家一个私企老板价值二百多万元的奔驰轿车给撞上啦,撞上时也没采取措施,劲挺大,把轿车的左大灯、左后视镜撞坏,电瓶车倒地的过程中,车把又给左侧两个车门刮出一条很深的沟。轿车司机说:“已问过4S店,估算一下,换左大灯要一万元,换左后视镜要两万元,车损维修要一万元。加一起要四万多元。”难怪当时轿车司机气成那样。

由于这次交通事故没有伤人,只涉及到经济赔偿,处理事故的警察进行了调解。但轿车司机坚持让莫新全部赔偿,因为这起事故就是因为莫新违反交通规则造成的,这还说不准老板能不能同意这样处理,会对他再如何处罚呢。

警察让莫新想想,回去找家里大人商量一下,先把修车费用拿出来,具体用了多少钱按实际发生结算。

莫新同意了警察的说法,因为自己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莫新领着轿车司机回到了工地工棚,叫起了刚躺下不一会儿的草香,然后把下班时发生的事和妈妈叙说一遍。说到要给人家赔四万多元时,草香的脑袋都要炸了,她对着莫新,也算是对着轿车司机说:“娃儿,你爸爸死后,咱们来城里也就半年,省吃俭用不说,去了咱俩生活上的费用,剩下的钱也都断断续续还了你爸爸在治病期间借的债,欠债还没有还完,现在要赔人家这么大的钱款,这不是要命吗?”说完草香沮丧地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啦。

屋里很静,只有轿车司机重复着几遍这次交通事故的处理原则和他的委屈。

都快后半夜啦,轿车司机看到莫新娘俩的表情不是在演戏,从交谈中也知道莫新没有了父亲,也没有旁的亲属,出来打工时间也不长,外面欠债还挺多,现在真是拿不出钱,就这样耗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很无奈地说:“你们娘俩先给我写个欠条,给你们两天时间筹钱。到时如果不给我钱,我就不客气啦。”莫新在紧张、害怕中给轿车司机出具了一张欠条。

送走轿车司机,草香一边哭着一边数落莫新,“做事为什么不加小心,咱们到城里干什么来啦,吃苦受累不说,钱没挣到,以前欠的债还没着落,你又惹出这么大的祸,咱们还找谁能借到这么多钱赔人家,我是没法子啊。”说完,草香哭的声音更大了。

莫新早已六神无主,看到妈妈急得直哭,说了句:妈,你别哭了,明天我找饭店老板商量,看能不能先借出我的工资,我以后给他干活还债,直到把钱还清。

莫新依在地铺的墙边,迷迷糊糊,调过来调过去一直熬到天亮。

天大亮一会儿,莫新就来到饭店,老板出去买菜还没回来。

老板回来后,莫新等老板忙乎完事情,就把昨晚惹的祸和老板说了一遍,并把自己要借钱的想法和还钱打算也说给了老板。

老板是见过世面的人,听完莫新说的事和要借这么多钱,思想就马上斗争起来。不借吧,看和这孩子这么长时间接触,观察到这孩子品行挺好,不会是骗人。借吧,谁知道以后饭店能开多久,这孩子能在这干多久,万一饭店不开啦或这孩子另有打算走了怎么办。权衡利弊,还是别给自己找事。

老板定了定神,对莫新说:“莫新呀,你在饭店也干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挺喜欢你的,为人处事是个好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应该帮帮你,但你需要这么多钱我拿不出来啊,你也看见咱这个饭店不是大饭店,挣不了多少钱,如果你借个三千五千的我可以借你,借这么多我真无能为力。看看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莫新听完老板的答复,也说不出什么,想了想和老板说:“那就不麻烦你啦,我先请几天假,等把这事处理完,我再回来上班。”

老板说:“你去处理吧。”然后看着莫新低沉地走出饭店,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轿车司机上班后见到了他的老板,老板问了一下:“车撞坏的事情怎么处理的?”因为老板在昨天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司机打给他的电话。轿车司机有些胆怯地回答说:“昨晚交警大队已出现场,完全是骑电瓶车人违反交通规则,闯红灯造成的交通事故,他该负全部责任,对方负责给咱们修车。我也给4S店打过电话,修车得四万多元钱。昨晚我也去过肇事方的家,了解到这个肇事的小年轻人,父亲有病刚去世不久,他和他妈是从乡下到咱们这来打工的,他妈在工地做饭,他在饭店当服务生,他们家给孩子的爸爸治病还欠了不少外债,让他们马上拿钱,他们拿不出钱。我也没办法,让他们给打了个欠条,告诉两天内给筹借齐。”说完,把莫新打的欠条递给了老板。老板听司机汇报事情结果后,又看了看欠条,对司机说:“先去交警大队把车取回修车,赔偿的事等等对方消息再说。”

莫新从干活的饭店出来,漫无目标地在街上走着。

还能找谁借到这笔钱?和饭店其他服务生、服务员借,他们肯定拿不出。找找工地家乡的叔叔、伯伯借,谁能相信我,谁肯借给我,一定都会怀疑我的偿还能力。也不能逼着妈妈去筹借了,妈妈也很难,也无法和别人张嘴,再挤兑她,妈妈会更着急上火,不能因此让她倒下。

莫新心里越想越没缝。

寻思着,焦躁着。

无助中的孤独感,让他专找一些人车稀少的僻静地方走。辗转走了很长时间,都走过哪已记不住。实在走不动啦,就坐在一棵树下,也许是思虑得太累,也许是昨晚没睡,竟歪倒在树下睡着啦。

一阵吵闹声,把莫新从昏睡中惊醒,原来是一群放学的小孩从这里经过。莫新揉了揉眼睛,瞬间又回到现实中,思前想后,还是没办法处理眼前急待解决的事。在思想的折磨中,一会想想上学时走过的山路。一会想想打柴丢了砍柴刀,找刀回来天黑时的胆怯。一会想想爸爸生病后和妈妈一起向乡亲乞求借钱的无奈。在冥冥中,越想情绪越低落,越想越感到绝望。为什么活得这么苦,活得这么艰难。今后还能有好日子吗?这样拖下去还借不到钱怎么办,会有什么结果,都不敢往下想了。忽然自己的心里都一震,这个解脱的方法,能应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那就是离开这个世界。这个冲动的决定,让莫新感到这就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自己不再为难啦,妈妈不再为难啦,也能对得起被撞坏车的人啦。

接着,莫新拿出平时在饭店点菜时用的圆珠笔,菜单纸,然后在菜单纸的后面给妈妈、车主、警察各写了一封信。全部写完后,长叹了口气,站起来,朝一家药店走去。

草香在莫新出事后的早晨起来,用红肿的眼睛看着莫新还半靠在地铺的墙睡着,没有说什么,急忙赶到工地给工友们做早饭。工友们吃饭时,草香找到她来投奔的老乡,用沙哑的声音和老乡说了说莫新的事,恳求帮一把,借她们些钱,把娃儿惹的事平息了。老乡说:“咱们干的活你也不是不知道,钱是要工程完成一段才结算的,咱们是轻包,还得等大包结算完才能转给咱们。找工友们说,工友们也都拿不出钱,他们要是有钱谁愿意抛家舍业出来干这活。眼前,只能找车主协商,多给咱们宽限一段时间,下来钱才能给他。”草香听了,感觉也只能是这种办法。

收拾完早饭用过的锅、碗、瓢、盆,草香急忙赶回住处,想和莫新说一下老乡出的主意。看到娃儿没在屋,猜测可能去找饭店老板借钱。那就等娃儿回来再说,借到钱就给人家,没借到钱就按照老乡的主意,商量车主宽限吧。

草香又回到工地,魂不守舍地给工友们做午饭、晚饭,一整天都在等着娃儿的消息,到了晚上也没见莫新来找她。

晚上草香又急忙回到住处,还没见娃儿回来,心里寻思,这孩子干什么去啦,怎么不知道大人惦记。

一夜过去啦,莫新没有回来。

又一天一夜过去啦,莫新还是没有回来。

草香着急啦,这娃儿干什么去了,可别出什么事。匆忙给工友做完早饭,就找到莫新打工的饭店,饭店老板告诉草香:“莫新前天来找过借钱,我拿不出那么多,他请了假,说是想想别的办法,这两天就没再来饭店。”听完这话,草香也是干着急,上哪去找孩子呀。

草香满腹心事地回到工地,别人告诉她,有两个男人在等她。她赶过去一看,是轿车司机和一位挺绅士的人。

轿车司机向草香介绍说:“这是我们老板,被你家孩子撞坏的车就是老板的,我们来看看赔偿的钱准备好没有。”草香急忙上前向老板赔礼道歉,把没筹到钱的情况和老板说了一遍,告诉老板,孩子也出去借钱,还在等他信呢,可孩子不知上哪去借钱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交谈中,草香又悲伤地把自家的情况和老板唠了唠,恳求老板宽限时间。

老板低沉地听完草香一席话,思忖一会儿,对草香说:“好啦,我相信你说的一切,我不能再难为你们娘俩,赔偿的钱我一分都不要啦。”说完,把莫新写的欠条拿出来,当着草香的面撕碎。草香看后,眼泪就下来了,急忙跪下给老板磕头,被老板扶起,老板急忙说:“别这样,别这样,谁都会碰到难处,我知道钱该怎么花,你赶紧把孩子找回来,该干啥就干啥,没事啦,没事啦,这事就算结束了,我们就走啦。”草香说:“我们会永远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老板和轿车司机走了,草香含着泪和工友们把他们送出很远。

草香刚刚松了口气,一个晴天霹雳炸在头上。来了两位警察找到草香,核对了一下身份后,告诉草香,昨天凌晨110接到一位清洁工的报案,在一涵洞内发现一具男孩尸体,我们刑警勘察现场后,确认这男孩是服用了大量安眠药自杀的,经过孩子身上身份证核查,证实是你的孩子,才找到你,也不得不告诉你这个不幸的消息。孩子身上除了有少许零钱,还留有三封信,你看看吧。草香听完立刻昏倒在地。

工友们帮着看了莫新留下的三封信。

第一封:

妈妈:

对不起,我没钱赔人家撞坏车钱,只能用命还了,我好无能啊,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说不出来,我知道你太难了,今后我也照顾不了你了。车主要找你要钱,就让他们找我要好了,我已把命给他们了,妈妈你要注意身体,儿子也放心走了。

第二封:

轿车师傅:

我实在无能为力为你借到修车钱,我把命给你修车行了吧。求你别找我妈要钱,她太苦了,也拿不出钱给你,看在一条命上,别去找我妈了。

第三封:

警察同志:

我今天是自杀,不是他杀,因为我无钱还被我撞坏车的钱,我以命抵债,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希望我的命能偿清。

工友们看完莫新留的信,都跟着掉下眼泪,连在场的警察红着眼圈也跟着惋惜。

莫新走了,是孩子懂事还是不懂事?谁能来得及点拨开单纯孩子的愚钝和草率。

一起交通事故的赔偿了结啦。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消逝啦。一个不完整的家庭破碎啦。

悲剧在告诫着人们,现实中要学会能摆开承受的心理压力,正确处理生活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只有生命的积极向上,周围的一切美好都会一点、一点地展现出来。

工地的大厦仍在建设中。

莫新曾工作的饭店照常人来人往。

私企老板的车在高速路上奔跑着。

生活都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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