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图案在现代艺术中的传承与创新

○黄磊

传统图案在现代艺术中的传承与创新

○黄磊

传统图案是中国文化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即包括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特别是传统美学。传统图案取材广泛、形式多样、源远流长，其内涵更是博大精深，是中国文化的宝贵财富。它是长期历史积淀形成的文化精神，具有民族性、人文性、风俗性、道德观、人生观、价值观的综合艺术价值。在当今国际环境中普遍认为“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挖掘传统图案的内涵和意义，对中国民族传统文化有着重大的传承意义和创新价值。当今艺术工作者只有立足中国传统文化，将传统图案特征中注入新时代的视觉元素，才能创作出具有民族的思想理念并将传统与现代完美融合，具有新时代创作理念的视觉艺术作品。

一、传统图案的审美精神内涵

中华民族拥有几千年悠久的历史，铸就了辉煌的、独具特色的东方文化。图案是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图案艺术渗透和影响着中国文化的各个方面。像建筑、雕塑、绘画、空间、环境，甚至文字都与传统图形艺术有着密切的联系。同时传统图案也是中国哲学思想的重要体现，与中国传统的哲学思想一脉相承。

图案的发展历程能体悟到中国传统文化审美的发展趋势。图案是对“形”的创造，是一种有意识、有想象、有目的、有意义的艺术形式的呈现。图形可以作为是一种意象符号，亦可以是一种精神载体和物质文化形式，它诠释了不同时期，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审美内涵与审美情趣。中国传统图案的发展与演变，体现着中国传统美学和哲学思想。表达着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中寻求形式与美的发展规律。传达出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艺术特征、人文风貌、观念信仰。随着时代的发展，文化的繁荣，必然会注入新的生命活力与新的形式内容。传统图形作为中国传统文化重要的传播媒介，旨为现代视觉艺术的发展起到传承与创新的重要作用。

（一）图案中传统文化的审美表现

对于图形造型的表现，最重要的就是图形视觉的形式美感的创作。对某一灵感来源与客观对象的图式化的造型，其规律和变化以主题为出发点，图形受到主题性的引导和个性化的描绘。形式美在这个过程中起到辅佐主题思想，升华内容及揭示本质涵义的内在统一的规律作用。也可以说一种形式必然涵盖着一个内容，体现图案对于内涵主题形式的表现作用，如果图案缺乏对主题内涵的深入体现和升华，那么图案的形式美感就失去了作用和意义，因此，形式美感决定着图案创作的视觉造型方式和精神内涵所指。

图1

中国传统文化讲究审美的和谐性原则，与西方审美不同的是中国传统美学思想追求的是和谐统一的审美观。在形态上追求协调与流畅，圆满与圆润，律动与平和，婉转与和谐（图1）。中国传统图形主要注重造型的完整性、审美性与装饰性，中国传统美学重视十全十美的体现，其美学角度讲就是追求一种完整和圆满的传统思维方式和审美习惯，这是一种“合”思想，自然万物都是和谐统一的整体，同时强调形象性、生动性、新颖性的艺术特点有本质差别。在传统的图形造型中主要以表现客观事物为主，是对现实生活中的事物为素材的提炼和再创造。从中国传统图案的诞生开始就与中国传统哲学观和文化意识形态有着密切联系，从彩陶上的鱼纹、网纹、水纹、鸟文、甲骨文，青铜器上的龙凤、饕餮、麒麟等图案中反映出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和崇拜之情。古代“阴阳五行”学说成为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的哲学基础。虽然在不同的时期图案中“形”的变化大相异趣，却与文化主题和时代背景有直接的、必然的联系。从形式多样的造型中我们能感受到这些图案所特有的精神气质，在经历了历史的淘洗后，仍然显现出一种纯粹的生命力量，带给了人们无尽的感动和无穷的审美感受。华夏民族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积淀了独特的审美内涵与文化神韵。这种“内涵”和“神韵”来源于中国传统的美学观与哲学观，即图案中特有的哲学内涵、审美意识和精神实质。中国传统吉祥图案的文化精神是追究完美的与圆满的理想主义精神，是超越现实的。它表达了人们祈求幸福、除魔避邪、神灵保佑、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表达和给予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盼。传统图案是体现中华民族历史的一种完整的艺术形式，在文化传播和现代传承方面有着重要的承载作用，传统图案的和谐思想、人文精神、生态自然等等的文化内涵都通过图案的视觉艺术形式得到完美的呈现。

（二）传统图案艺术中文化主题的传达

图案的创作是一种文化的视觉传达，图案的创意与文化理念、时代背景紧密相连、息息相关。因此，图案是传递文化的纽带，它以文化为内在精神，同时也表现着创作者的文化内涵和创作理念。文化特征在图案艺术的主题创作中起到了审美功能的作用，图案中要表现独特的视觉审美内涵和文化主题，首先要建立在传统图案文化底蕴的基础上，寻找自身独特的审美特质，在了解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充分挖掘图案的造型特点，汲取图案创造的元素；其次善于观察历史文化，体验当下社会生活环境，同时创作者要通过借喻、象征、联想、比喻等寓意手法把图形进行再创造。目的是为了突出文化内涵和理念创新,使观者产生共鸣感。

中国传统图案具有典型的文化内涵，是儒、道、佛的三家文化思想的共融。儒家求“合”的哲学思想，追求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和谐共生，这种整体的和谐观贯穿于中华艺术发展的始终，而中国传统图形正充分体现“合”的思想正是“天人合一”的传统哲学思想的具体表现，表现图形与图形之间自然融合、相辅相生。以著名的太极形为例，千百年来人们反复借鉴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外形具有美好的欣赏价值，更重要的是人们看到了传统图形内在蕴藏着深刻的文化主题，图形符号只是表现这些内在题意的外化形式。太极形最早出现在新石器时期的纺轮上，象征阴阳的黑白两色相互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充分体现了对立统一的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中国古代人们又从中抽出“S”的共同形象，在我国图案造型中演变出无数的形式美的构图。其特点可从“形”和“意”两方面概括。“形”一般是指图形表现出的物象外形与结构。“喜相逢”是其中最基本的一种形式，在图案构成、装饰、建筑领域广泛应用。原始社会时期，彩陶中那些抽象的图案就包含了一定的“意”在内，原始人在陶器等物品上描绘的符号和纹饰，不仅是为了美观，而且有他们对自然的崇拜和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原始时期人们依水而生，如图中陶器上回环往复的线条就是人们对自然中波涛汹涌川流不息的江河的抽象，体现了人们对自然的崇拜（图2）。中国的文字也是由图案发展演变而来，古代劳动人民将图形中的“形”和“意”充分结合形成了依靠形象识别的象形文字。这些通过传统图案具体表现出来的中华民族独特的思想内涵，显示出中国文化的深厚蕴藏和人们无穷的智慧。因此，中国传统图案创作的意图是以主题寓意为主的图案创意方式。

图2

中国传统图案拥有几千年的悠久历史，是我们祖先智慧的结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世界艺术文化之林中的瑰宝，具有不可估量的艺术价值。正是这些古老的图形交织成的文化、艺术遗迹使我们看到了祖先创造的辉煌成就。因此传统图案拥有非常高的艺术价值，我们将传统图形的元素应用到现代视觉艺术中来，运用装饰和图案创作出具有民俗特色和审美趣味的装饰艺术风格的图案作品，使之成为为社会服务的艺术形式。这样其艺术价值才能得到充分发挥，并且使图案创作更具民族特色。

二、传统图案在现代艺术中的借鉴和启示

随着现代文明的进步，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结合必然成为当下艺术与文化探讨的重要问题，具有时代的意义和价值。传统图案中蕴藏的文化内涵、文化精神、民族风情等，将传统与现代融合并不断地挖掘图案的现代精神和文化内涵，为当代图案的创作带来了宝贵丰富的借鉴和启示。

（一）传统图案的现代涵义

在现代艺术领域探索中国传统图案的构成语义必须以图案内在的规律性为基本的造型要素，从图案的传统与现代结合为出发点，深入研究时代文化背景下图案的更新与再创造，我们要从传统图案中借鉴思考获取灵感，一方面，我们要对深入挖掘传统图案的内涵意义，深刻了解发现其发展过程中形成图案语言的审美特征；另一方面，我们要深刻了解现代语境下的社会环境的特点，探究时代背景下现代社会人们的思维方式和心理活动，从横向和纵向的沿袭来使传统与现代紧密结合，相互转换。

图3

这款座椅整体造型选取了古代指南针为创意元素，整体线条流畅、新颖别致。造型运用中国红象征生活红红火火，同时借用奥运祥云图案元素，加上现代时尚简约的造型设计，自然而然地体现出时代的创新和创意（图3）。只有深入了解中国传统文化，才能真正的将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贯穿到现代创作中去。通过对中国传统文化内涵的理解和诠释，进一步深层挖掘并运用到创作中去，用传统文化中太极图形表现现代创意设计，创造出最具有“中国元素”创意的艺术作品（图4）。2008年北京奥运火炬的设计正体现了传统与现代融合的设计理念，灵感来源于中国传统的纸卷轴，美丽的银色祥云，火热的中国红元素，体现出内涵丰厚，典雅高贵的气质，另外纸卷轴火炬设计的另一层寓意是把中国传统元素纸作为设计载体，突出了纸在中国文明的发展中具有重要的价值与作用，同时也表达了对世界文明的影响，纸的发明传到西方，为世界文明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图5）。

图4

图5

西方现代艺术中也无不渗透着传统图案的创作元素。例如上海世博会波兰馆，外观由相互交织的剪纸图案组成的抽象不规则的几何形体构成，产生了超强的视觉体验。波兰馆建筑的外观在创意上融合了波兰传统民间剪纸艺术和现代时尚元素，表面相互交织的剪纸图案构成繁复的镂空花纹，阳光透过缝隙进入大厅，营造出投射光线相互交织的独特透光效果。此建筑设计充分体现出传统与现代的完美结合，波兰民间传统剪纸元素运用在现代建筑设计中得到了完美的呈现，弘扬了民族文化并将这种文化遗产传承与创新下去（图6）。图案自古以来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艺术家的创作，对于揭示和挖掘作品内涵和主题思想有重要的价值意义。奥地利著名画家居斯塔夫·克里姆特的绘画作品中呈现图案构成形式感，作品被赋予浪漫神秘的东方色彩。作品中个性图案阐述了创作主题内涵，强调了图案在艺术创作的作用，图案在他的艺术作品中得到了意识与精神的升华。金箔、银箔和螺旋形、圆形、长方形等图案使作品增添了浓郁的装饰风格和深刻的思想内涵，这种图案符号的艺术形式在画面构成的形式美感中揭示着作品的内在涵义（图7）。

图6

图7

世界文化与艺术的融合给图案的发展与传承带来了时代演变的符号语义。传统的东方文化在此国际环境中汲取了西方现代文化的新理念和新思想，丰富发展了图案艺术思维与创作观念。现代视觉艺术中的传统图案的传承与创新，对于当代文化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新的审美观念的形成，决定了传统图案在视觉形式与构成上的继承方式。当代图案创作中，艺术家注重精神内涵的思维方式已经逐渐转向为以视觉形象的外在表现形式为重心。图案的表象特征已经越来越依靠视觉革新来取代意蕴内藏的艺术传播。我们应该积极倡导传统图案与现代艺术的融合，充分发挥传统文化艺术在现代艺术领域的延伸发展，全力打造具有文化精神与民族精神的新时代风格图案形式，沿袭中国传统文化之精髓并融合当代国际化语境带来的新变化、新思想、新观念，使民族化精神和世界化语境共同融会成具有中国本土语言的国际主流图案创作的艺术风格和形式，这是当代设计师们共同追求的永恒目标。

艺术是一个开放的体系，不断受新技术与意识观念的冲击而更新拓展。中国传统图形的文化内涵与精神特征是历史长期积淀的结果，是中华民族独特魅力所在。传统图形的现代借鉴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和意义，即在传统元素的基础上取其“形”，延其“意”，把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用现代语言表达出来，把中国传统图形融入到现代创作之中形成中国现代视觉艺术新风格，使图案造型艺术更具有文化内涵与中华民族特色。同时，还应该提倡将现代视觉观念从形态和从形式上与中国传统视觉造型元素相融合，产生具有新生代审美特征之视觉符号的图形，这是现代图案艺术发展的必然趋势。传统图案是传统文化、哲学观点的外在表现形式，当今艺术家们要巧妙地把中国传统元素作为创意源泉，从传统文化中寻找创意素材，从传统元素中汲取设计灵感，让传统图案成为现代图形设计的一个新视点，为创意和启发创作出具有生命价值和文化精神的现代视觉图案起到借鉴和启迪的作用。

（作者单位：濮阳职业技术学院艺术系）

2013年度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河南省艺术创意产业可持续发展研究”（编号：2013BYS022）；2015年度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中原经济区视野下的河南省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研究”（编号：2015-GH-141）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