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迪顿：走出黑板经济学

文‖章玉贵

美国经济学会（AEA）前主席安格斯·迪顿拿下今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并不意外,他在微观经济学领域的扎实研究不局限于黑板经济学的范式,而是更加关注真实世界的经济学,立体化揭示了消费、贫穷和福利之间的微妙关系。这在由复杂数学模型主宰的经济学世界里,尤为真实而稀缺。

按照诺贝尔奖基金会给出的获奖理由,“为了设计提高福利、减轻贫困的政策,我们首先必须理解个人的消费选择。在这方面,安格斯·迪顿对这种理解所做的改进无人能及。他把个人选择和整体结果联系起来,他的研究促成了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和发展经济学上的变革。”

迪顿在1980年代与合作者一道建立了估计对于不同产品的需求的经济模型,在1990年代致力于消费和收入之间联系的研究,其后则通过长年借助家庭调查数据的形式,获得发展中国家生活水平测量和贫困程度的一手数据,对发展中国家生活水平和贫困状况进行测度,而不是根据国内生产总值和汇率等统计数据来衡量贫困和福利。他还测试出衡量贫穷国家的最优数据收集方式,解决不同国家之间由于物价以及消费产品品种、质量不同,而产生的统计口径差异问题。这种研究范式上的价值回归,被英国《经济学家》杂志评价为“重新将经济学带回现实世界”。事实上,从迪顿的代表作有《经济学与消费者行为》、《了解消费》、《家庭调查分析：发展政策的微观经济方法》、《伟大的印度贫困辩论》、《逃离不平等：健康、财富和不平等的起源》等,亦可见一斑。

经济学既重视研究微观世界里相关参与主体的微观行为,同样离不开对经济增长、就业、通胀和收支均衡以及贫富差距等宏观问题的研究。其中均衡分析是研究的核心命题。而经济学家尽管有着不同的研究旨趣,以及多种研究方法,对同一个经济问题往往有着不同视角的分析,甚至会得出相反的结论。但不论如何研究,其对参照系的选择、研究视角的设定以及分析工具的运用,等等,都应该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上,有着明确的目标指向,而非止于完美数学模型的构建与自我陶醉。就迪顿的研究领域来说,如何消除贫困,即便像他这样的经济学大师,也未能给出足够具有操作性的一般路径。说明真实世界里经济命题的求解,既需要有前瞻性的理论探索为基础,更需要针对实际问题的长期实地调研与相关现象背后的本质萃取。否则,仅仅满足于黑板经济学层面上的自娱自乐,尽管看起来很美,依然难免苍白与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