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吴朝东

风，吹动着茂密的草丛，偶尔蹿出一只猫什么的。但，没有我想要见到的身影。

那时的它，只是一只野猫，它的身世，藏在它那双眼睛里。

那时，我九岁，还未搬家，我的房间外面有一小片草丛。有一天，我在房外玩耍，突然觉得草丛中有东西在蠕动，担心是危险的东西，于是，胆子不大的我，不敢轻易靠近草丛。到了中午，在好奇心的促使下，我拿着一根长棍，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在昏暗的草根处，我看见有一个黑影躺着。我用长棍捅捅那个黑影，黑影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低吼声，那是猫的声音，我壮胆走过去。

那是一只野猫。

它很丑，很脏，两只耳朵正尽力地支撑着，杂毛像是被浸了墨汁一样惨不忍睹。它的一只眼瞎了，另一只眼正虚弱地“喘息”，眼皮似乎随时会闭上。它的一条腿受了伤，血和杂乱的毛掺在一起，已经变成了可怕的黑血。

它蜷缩地躺着，正用干巴巴的舌头舔着伤口，慢慢地舔一下，都要费很大的劲似的，隔很久，再慢慢地舔一下。感觉到我的接近，它马上警戒起来，努力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但也只是几秒，它再次瘫在地上。

我轻轻地靠近它，它的伤口让我惊讶——唉，不知它受了多少苦，一股怜悯之心升腾出来。我温柔地看着它，突然，它一个回头，于是，我看见了一束目光，一束让我今生难忘的让我惧怕的目光。那目光，不是乞求，也不是悲戚，而是混杂着深深的恐惧和冰冷的敌意。那目光在告诉我，别靠近我，别伤害我，快走开，快走开，可恶的人类！战栗的恐惧、冰冷的仇恨聚集在那束目光里，一并向我袭来。我的头皮有些发麻，人竟然也有些哆嗦，一股莫名的害怕从心底油然而生，我坚持着没有落荒而逃。见这只猫瘦骨嶙峋的样子，我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饼干，轻轻地扔在它的面前，饼干刚好落在它的嘴边，可是它闻都没闻一下，更别提吃了。它就用那样一个姿势，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看着我。许久，它才回过头，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前挪去了，只剩下我呆在那儿，许久，许久没有回过神......

再去，就没看见那只猫。

那只猫再也没来过。

过了很久，那只猫依旧留在我的记忆里，因为那特别的目光，让我铭记，让我深思，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也许它以前很幸福，可是后来却遭遇了什么……

那一抹目光……

（指导老师：史思芳）

★老师评语

这是一篇关于人与动物的文章，揭示了一个社会问题。难能可贵的是，作者没有义愤填膺，没有愤世嫉俗，只是采用慢慢述说的方式，给我们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抒发着自己情感上的感受，让我们深深反思自己，让我们的心灵受到触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