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有可能

2015-07-21 05:26邱杨
时代报告 2015年5期
关键词:航天

邱杨

自制火箭,听起来似乎是痴人说梦。但三个怀揣火箭升空梦想的“80后”年轻人却组建起国内第一家提供探空火箭发射服务的私人企业。他们给公司取名“翎客航天”,英文名“Link Space”,意为连接太空与地球。三个不走寻常路的年轻人能否真正连接梦想与现实,闯出一片天地?我们将拭目以待。

夜焰

张汉村距离高邮市区有近16公里的路程,这里的村民习惯早眠,一入夜便四野皆静,借着微弱月光,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水田里水稻禾苗和慈姑箭形叶子在夜色中的模糊影像。夜里12点,整个村庄只有一处院落还亮着灯。

一辆蓝色卡车占据了这座乡村院落的大半壁空间,卡车挡板全部卸下,车板上散乱地堆满了各种零件和工具。几个头戴探照灯的年轻人围着卡车后部一人多高的地面测试平台,正紧张地进行安装和调试。测试台上方用竹竿挑起一盏简易的白炽灯,飞蛾扑棱着翅膀不断地撞向明晃晃的灯泡。蚊虫肆虐涌来,耳边不时传来液氧罐自动泄压时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已经连续高强度工作了9个多小时,满头大汗,衣衫尽湿。而这次测试的主角——一台长约30厘米的银灰色液体火箭发动机正静置在测试台上,在沉沉夜幕中等待着开启。

这是翎客航天公司关键技术升级的第一次测试。胡振宇头戴印有“翎客”标志的红色头盔,在同伴的帮助下用高速运转的割刀割断管道,这双曾在钢琴黑白键上跳跃的双手现在正灵活地扭转线路。“我曾经近乎偏执地追求炫技型的练习曲,比如李斯特的《钟》,老师断定我一年都不可能弹完,但我硬是3个月就把它弹下来了。”胡振宇笑着对记者回忆起少年时的往事。这个1993年出生的双鱼座男生坦率地承认爱跟自己较劲,而这种特质从他年少起对炸药的狂热追逐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诠释。

拧紧零件时,胡振宇左手虎口处一寸多长的疤痕隐约可见。“这是初三上学期我躲在家里做炸药时被炸伤留下的印记。当时已经做好了一小罐炸药,准备放引线时,炸药突然剧烈地燃烧起来,火焰直接喷到天花板。”坐在小凳上的胡振宇被火势一燎,人往后倒在了地板上。“装炸药的铝罐被熔化了,滚烫的液体顺势流到了我手上。但当时已经吓蒙了,根本感觉不到痛,等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跑到厕所打水救火。”直到灭完火,胡振宇才发现,双手的皮肉几乎分离了,“烧得发白,就像熟了似的”。

从小到大玩炸药留下的伤痕,在胡振宇的身上不止这一处。穿着中裤的他,左小腿上一大道伤痕分外扎眼。大大小小的伤疤却阻挡不了胡振宇对炸药的狂热喜爱。“小时候个子小小的,经常被人欺负,就想找到一种力量吓唬吓唬他们。”一次偶然的机会,胡振宇在电视里看到一个化工厂爆炸的画面。“整个工厂都被夷平了,当时觉得这太牛了。”刚上初中的胡振宇就此走上了自制炸药之路。“爸妈挺头疼的,只要看见我玩炸药就打,跪搓衣板,用皮带抽,把我买的物品全部销毁。”即便如此,只要父母一出门,胡振宇还是想尽办法躲在家里偷偷做实验。

虽然偏科严重,胡振宇却因为网球打得好,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特招进入华南理工大学工商管理系。“上大学后就没有多少机会做炸药了,进不了实验室,又不可能在寝室做。”正是在这段时期,他在广州遇到了许多火箭爱好者,由此开始接触到这个对他未来的人生影响至深的领域。胡振宇慢慢发展成为科创论坛三个版块的版主,这是一个在中国科技爱好者中颇有影响力的论坛。2011年,胡振宇发起了首个由大学生组成的独立研究火箭的民间团队,并在两年后成功试射了首枚“准专业级探空火箭”。

在做项目的过程中,胡振宇拉到了10万元赞助,而这笔款项却成为他与论坛部分爱好者相互攻讦的导火索。最终,由于种种分歧和矛盾,胡振宇离开了曾经奋斗过的爱好者团体。虽然不愿重提这段往事,但胡振宇对自己的“被离开”显然尚未完全释怀。“科创教了我很多东西,是我的人生导师,我也为科创做了很多事情。我从未有意抹去其他人的功劳。”他叹了口气说,“但有些东西并不是我能控制的。”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持续弥漫,甚至女友的父亲都对他颇有微词。

胡振宇接下来又经历了保研失败。“我的成绩属于中下游,但学校保研有一条规定,三名及以上正教授联名推荐可以优先保送。”“我一直在等通知,没想到学院书记没有跟我说一声,就把名额让给其他学院了。”等胡振宇得到消息时,为时已晚。

“如果我没有被科创开除,没有错过去清华读研的机会,很有可能就不会有现在的翎客航天。”这个面相略显稚气的男生用一种历尽沧桑的语气感慨着人生际遇的微妙。“我人生中有很多个节点,往往是被动的选择,却不断推动我往这条路上走,反而有了意想不到的回报。就像火箭发射时形成的反作用力,却收获了美丽的火焰。”

当天深夜1点16分,在发动机即将点火测试的最后关头,终因液氧罐的严重漏液而被迫中止测试。对胡振宇来说,似乎人生的路总是没有那么平顺,他心心念念的发动机启动时喷射出的微微泛红的淡蓝色火焰和传说中异常美丽的马赫环还需要时间来等待。

“光杆司令”

临近大学毕业时,胡振宇其实拥有不少机会。“有专家让我去他的研究机构工作,但我基本上都是‘秒拒。”或许在旁人眼里多少有些年少轻狂,但对胡振宇来说,却并不是一时意气。“那样的工作太闷了,说的比做的多。对爱好者来说,所有东西都是学到哪里,马上就要做实验去验证,成功后很有成就感,不成功马上努力改进。如果被分配到某个岗位,我只能做这个岗位的工作,只能知道这个岗位该知道的东西,想了解整体,想参与其他环节,几乎没有可能。”胡振宇直言,不愿在体制内受束缚,“这太不适合我了”。

拒绝了诸多诱人机会,胡振宇当时的生活其实并不宽裕。“我在广州租了一间‘城中村的房子,客厅加卧室总共不到20平方米,月租500块。房间通风不好,到处都在发霉,楼下是各种小卖部,特别嘈杂。‘城中村的地修得不好,工程车整天轧来轧去,把很多水管都压爆了,路面湿乎乎地和着黄泥,一年四季几乎没有几天是干的,垃圾也当街堆着。”

困顿生活中,胡振宇始终没有忘记属于自己的英雄梦想。2013年12月初,他开始注册公司。“最开始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注册。一大早从广州坐车来深圳,先找到深圳市工商局,人家说你在哪个区开公司就去哪个区注册。结果到了区工商局才知道,注册需要在该区有办公地址,而我人住在广州,在深圳既没有驻地,也没租房子。”跑了好几趟,一直没有找到解决办法。直到在朋友的指点下,胡振宇了解到在深圳前海新区注册公司不需要固定场所,才总算摸到了门路。

注册的过程中,一个小插曲让胡振宇记忆犹新。“拿到营业执照后,我根本没有税务登记的概念。直到要开公司账户时,才知道要提前做税务登记。可一去登记才知道,原来拿到营业执照一个月内没做税务登记就属于非法营业,于是我还没开张就被莫名其妙罚了300块。想到大半个月房租就此打了水漂,我当时那个心疼啊!”前前后后跑了将近3个月,才总算把所有手续办齐。拿到营业执照的那天,胡振宇点了一个20多块钱的叉烧饭当作庆祝。翎客航天公司的成立,迈出了从爱好到商业化的第一步,而此时的胡振宇还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

火箭合伙人

初见吴晓飞是在他高邮家中的客厅里。说是客厅,却更像实验室,沙发、茶几、地板上杂乱地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工具和零件。这个精瘦黝黑的年轻人打着赤膊,头戴探照灯,盘腿席地而坐,手里捧着心爱的发动机不停捣腾着。他的妻子正在隔壁房间里哄着7个月大不时哭闹的儿子。

胡振宇第一次见到吴晓飞的情景与此类似。“我和飞飞都在科创论坛,他应该是国内做液体火箭发动机最厉害的人。”两人经常在QQ上交流技术,神交已久。“去年8月,我途经高邮,飞飞正好要做一次液体火箭发动机的测试,邀我一块儿来看看。”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这次测试特别苦。“整车皮上百公斤重的材料,我们用三轮车和摩托车一点点拖到测试地点。”两个人在吴晓飞家不远处的高架桥下搭建测试架,从早上8点一直忙活到夜里24点,还在借着手机的亮光工作。“桥底下蚊虫多,等到夜里回家后,才发现身上被蚊子咬得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第二天6点多就爬起来,怕桥底下的设备被人拿走。”直到下午,才开始测试。“一次就成功了,可以看到很漂亮的马赫环。”两个人激动得像孩子似的哇哇大叫,吴晓飞甚至兴奋到给跑来看热闹的老乡们一一敬烟。

由于连续长时间超负荷工作,吴晓飞的双眼眼底泛着红血丝。这个养条蜈蚣做宠物的年轻人看上去比24岁的实际年龄显得老成,但说起话来,尤其是笑起来却略显腼腆,时不时局促地摆弄着手指。

初中时因父母离异而无心上学的他过早地踏入了社会,16岁便从技校毕业进入上海一家模具厂工作。“那个时候真的很苦,一天下来几个人要卸一两吨料,每包25公斤的料完全是靠人力扛下来。回家倒床就睡,起来又去上班。有时候澡也不洗,脏衣服能堆一个星期。”这是工厂辞工率最高的车间,有人断言以吴晓飞的性格肯定待不过一年。“结果我坚持了3年,而且一年之内涨了5次工资。”此后吴晓飞升职,不再卸料,而是维修模具。

在上海工作时,吴晓飞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她住在离我十几公里远的地方,每天早上5点多骑自行车过来,就为了给我送一顿早饭,这一送就是整整一个月。”吴晓飞深受感动。“我老婆怀孕那段时间,为了照顾她我经常请假,有时候一个月的收入才1000来块钱。电费、网费、水费和生活费扣下来根本剩不了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的时候还不得不跟家里人求助。”即便在如此拮据的情况下,吴晓飞仍然在坚持制作火箭发动机。“有一个材料要800多块钱,我足足攒了3个月才攒出来。”

很多时候,家人并不能理解。“他们觉得你搞这个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吴晓飞说,妻子当初也和他闹过矛盾。“她觉得我在搞发动机上花钱大手大脚,最严重的一次差点分手。”吴晓飞也觉得无奈,“确实挺耗钱的,有时候失败一次你之前投入的所有东西都打了水漂。但对于我来说,这是本能的喜欢,如果不坚持下去,心里不舒服。”长久以来,吴晓飞一直像个独行侠似的独自走在这条路上。

2013年10月,胡振宇第二次来到高邮,并且带来了几位中科院的相关专家。“他们看过我的发动机测试后,对我的技术非常认可,当即就让我去他们的公司上班。”吴晓飞说,这也成为家人改变看法的重要转折。“其实我之前对自己也没有底,总觉得学历这么低的人怎么可能跟国家专门搞科研的人比呢?”但专家的肯定为吴晓飞注入了信心。收到胡振宇合伙开公司的邀约时,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爽快地答应了。“趁年轻多闯一闯,即使失败了,我还年轻,还有技术,照样可以养活家里。”

另一位合伙人严丞翊的加入就没有这么顺利了。“他最早通过微博找到我,在私信里聊起他也在做火箭。去年1月,他正好经过广州回香港,我们就在广州见了一面。”严丞翊给胡振宇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像一个快30岁的人,“看上去特别年轻”。此后,胡振宇便成了严丞翊实验室的“供应商”,他说:“我能弄到市面上难以直接买到的原材料,给他提供购买渠道。”

毕业于美国密歇根大学航天科学专业的严丞翊现在是清华大学航天博士。“有一年暑假,美国来的一个交流生是他们学校火箭队的总监。我跟他接触之后,觉得很有意思,就在清华做起了火箭队和火箭实验室。”把太空作为毕生梦想的严丞翊却因为香港人的身份无法进入中美航天核心系统工作。“我曾经向曾荫权和梁振英两任特首求助,希望能有毕业后进入国内航天企业工作的机会。”严丞翊告诉记者,香港驻京办曾让自己写一份情况说明递交给相关单位。“但我后来没写,就觉得没必要了。”

胡振宇最早跟严丞翊提入伙时,严丞翊并没有同意。“一开始我跟他说这些,他都直接把我忽视掉了。”胡振宇笑着说,“他可能觉得我这边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他现有的技术,他当时还想过再回美国工作。”而在严丞翊看来,博士毕业通常是去科研院所搞研究。“如果要创业,再年轻一点可能比较好吧,干了十年即使失败了也没事。”

直到翎客航天在机缘巧合下得到风投平台的关注,极有可能真正进入融资阶段,胡振宇再次跟严丞翊提起了入伙的事。“我当时语气非常严肃,我说之前跟你提入伙确实有我没考虑成熟的地方,但现在这段时间各种资源都在膨胀,可能性越来越大。”胡振宇明显感觉到严丞翊开始动摇了。“他不会像以前那么快地去做出回答,而是考虑再三,跟你提出很多可以实现的可能性。”两三天后,严丞翊终于松口了。

就这样,三个性格迥异、背景悬殊、遥隔三地的年轻人走到了一起,开始演绎起属于他们自己的合伙故事。

创业维艰

“打个简单的比喻:严丞翊就像一双眼睛,他去发现很多新的、高科技的信息和观点;而我就像一个脑子,去具体地规划和统筹;但真正做出来就靠吴晓飞了,把概念和数据变成实实在在的结构,他就像是一双手。”这是胡振宇对三人分工的界定。“我和吴晓飞都属于没长后脑勺的人,做事比较快、比较急,但严丞翊会更严谨,分析问题更全面。”

虽然从做事方式到价值观,三个人经常是一拍即合,但在合伙开公司的过程中,摩擦和分歧仍是难免。“我们要做一个社区实名登记的申请资料。我想用表格形式,看上去整齐干净。结果严丞翊做成了一条条线的形式,看得我特别别扭。”为此,两个人竟然从下午吵到了半夜。“让吴晓飞选,他两边都不愿得罪,嘿嘿一笑说,两个都用好了。”最终,大家还是学会了从不妥协慢慢找到磨合点。胡振宇事后反省:“表面上看,这只是两人审美取向差异,但实际上也是管理模式的问题。如何从一个什么事都想自己做的人,变成一个可以合理分工、真正运作团队的人。”

按照三个年轻人的规划,翎客航天将是国内首家提供探空火箭发射服务的私人企业。目前可以提供火箭探空服务的主要是航天科技集团下属的第四研究院,现有产品是天鹰系列探空火箭,市场单枚售价300万元。“说实话太贵了,且性能不高,使本来很多想用的人接受不了。”胡振宇认为,目前国内探空火箭的市场现状是高不成低不就。“用户群主要来自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有钱的、想做高精尖研究的,你提供的产品技术指标却达不到他的要求。而对于可以满足现有技术要求的实验来说,手上的资金规模又比较少,根本用不起。”

“我们现在的生产成本,只有业内的十分之一。首先人工成本很低,又没有很多外包的东西,减少了中间商抽利润的环节。”为了最大限度地节省成本,绝大部分零部件都是吴晓飞和胡振宇从原材料自制而成。“有时候自己拿着砂纸打磨抛光,就为了节省100多块的手工费。”

在胡振宇看来,成本低只是竞争力之一。“核心的竞争力还是在效率和技术上更优,比别人更大胆地使用更多的新技术。业内为什么发展这么慢,并不是没有这个技术,也不是没有材料,而是不能足够大胆地用上新的东西。”在胡振宇的规划中,公司2014年实现对变推力LOX-EtOH原型实验机的研发,并在2017年实现新型探空火箭发射,2020年推出直径达3.35米的运载火箭。

公司目前正在积极融资。“百分之七八十的投资人非常支持我们,但因为之前谁都没有投过,所以支持的额度可能不会太大。另外百分之二三十的投资人属于传统观念上典型的风投,非常利益化。”胡振宇笑着说,“但我接触的投资人还是以理想派居多。很多投资人喜欢听我们讲未来的规划,当听到十年后计划发运载火箭,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这太赞了吧!”但在务实风格的投资人面前,这招就不大管用了。“有一次我们特意调整了介绍顺序,没有先讲目前能做的,而是直接讲十年后的计划。当时对面那位以色列籍老总直接用很夸张地语调反问:‘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大部分投资人不会提出技术性的怀疑,而主要集中在政策方面。”事实上,政府目前对私营航天发展态度并不明朗,只有国务院新闻办在4年前发布的《2011年中国航天白皮书》中提出“鼓励社会各界参与航天活动”和“营造更加有利于航天事业发展的政策法规环境”。这是一片庞大而未被开发的处女地。根据美国Space Foundation研究机构的报告成果,2012年全球航天领域相关的市场规模达到了3040亿美元。在美国,已经有了商业运载平台Space X和提供亚轨道旅行产品的维珍航空为代表的多家私营公司。而在中国,翎客航天之前尚无私营航空公司出现。

胡振宇见投资人的时候,会换上正式的西装,会派名片,从说话语气到行为举止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但等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又是那个穿着裤衩继续做着又脏又累实验的年轻人。“就像游走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大家现在看我上媒体、见投资人、打飞的、住五星级酒店,似乎很光鲜。但实际上我真正的生活是,仍然住在广州的‘城中村,出门从不打的,只坐公交地铁,银行里的存款只有千把块。去北京就睡在严丞翊的实验室里,来高邮就住在吴晓飞家。”胡振宇和其他两位伙伴现在还没有收入,生计也只能靠家里帮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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