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翻译中的风格再现

秦楠

散文是一种自由的文体，在各种文体中它的边界最为模糊。英语中的散文“prose”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对它有着广义和狭义两种理解。广义的“prose”是指与诗歌相对立的文体，而狭义的“prose”是指诗歌、小说、戏劇以外的所有具有文学性的散行文章，相当于中国文学中的散文、随笔或小品文。散文创作的生命在于风格的鲜明，散文翻译的关键在于风格的再现。在翻译时，不仅要传达原文信息，还要尽量展现原文的风格和韵味。风格上的忠实不仅体现在遣词造句上，更体现在句式和整体结构上，完全反映原文的语气，即做到“神似”。鉴于此，本文以E·B·怀特的散文《大海和海风》（The Sea and the Wind That Blows）的汉译 为例，试探讨散文翻译过程中风格再现的问题。

一、浅谈翻译之风格

1989年版的《辞海》这样定义“风格”——风格是“作家、艺术家在创作中所表现出来的艺术特色和创作个性。作家、艺术家由于生活经历、立场观点、艺术素养、个性特征的不同，在处理题材、驾驭体裁、描绘形象、表现手法和运用语言等方面都各有特色，这就形成作品的风格。风格体现在文艺作品内容和形式的各要素中。”

在散文翻译中，译者既要从宏观上准确把握原文的风格，深入理解和体会原文的总体艺术效果，也要从微观上剖析原文的句法结构和字词推敲，充分领悟和感受作者所做出的词汇和句式选择在总体上达到了怎样的效果。在对原文风格整体把握的基础上，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既要做到译文整体形神皆备，传达出原文的神韵气势，又要做到词句选择恰到好处，保持原文的韵律节奏和情感色彩。译者的个人风格应该尽可能适应原文的风格，达到与原文风格的和谐统一。

The Sea and the Wind That Blows是美国当代著名散文家、评论家E·B·怀特（1899-1985）的随笔，“其文风冷峻清丽，辛辣幽默，自成一格”。作为《纽约客》主要撰稿人的怀特一手奠定了影响深远的 “《纽约客》文风”。原文主要讲述了“我”从小与船的渊源，无论游历何方总会情不自禁展开关于船的遐想，后来终于有机会扬帆大海，即便年岁渐高，即便大海凶险，也忘不了那艘船和那片海给“我”注入的无穷无尽的生命力。通读E·B·怀特的全篇，我们可以感知到作者鲜明的个人风格，行文冷峻清丽，充满了对自然、生命的哲学思考和感悟，读罢使人充满力量。

二、散文翻译与风格再现

散文的句法结构与风格再现。英语和汉语分属印欧语系和汉藏语系，具有截然不同的语音、词汇和句法系统。句法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信息传达的方式，而这种传达方式本身也是信息的重要组成部分。散文翻译只有尽可能地再现原作的句法结构，才能再现原作的风格。当然，句法结构的再现绝不等于机械照搬原作的语法结构，而是在领会原作句法神韵的基础上，寻找一种既贴近原作语言风格又合乎译入语语义结构的最佳表达方式。例如：But this is an intellectual response-the old yearning is still in me，belonging to the past，to youth，and so I am torn between past and present，a common disease of later life.我心里仍然存有那遥远的渴望，它属于过去，属于青春；所以，我就在过去与现在之间挣扎，这是垂暮之年的一种通病。英文行文遵循一定的句法结构，思维严谨，而将原文翻译成中文时，我们发现译入语形成了流水句的格局，贴近原作者渴望在海上乘风破浪的心境，也唤起了自己对船只深深的青春眷念。再如：And then there will be the old uneasiness，the old uncertainty，as the mild southeast breeze ruffles the cove，a gentle，steady，morning breeze，bringing the taint of the distant wet world，the smell that takes a man back to the very beginning of time，linking him to all that has gone before.随后，温和的东南风吹皱海湾，那柔和的、平稳的晨风，吹来那遥远的海上世界的腥气，那气味把人带回时间的开端，将他与所有逝去的一切都联系起来，往日的不安和不确定又都一一显现。此处在将英文翻译成汉语时，译者对句子结构进行了较大的调整，而这种调整显然是为了让译入语更加符合译入语读者的逻辑思维和审美习惯，而且并没有破坏原作的行文风格。

三、散文的韵律与风格再现

由声响和节奏所构成的韵律是散文风格的一个重要方面，散文韵律使散文富于美感，符合读者的审美情趣，这也是散文独特的魅力之一。抓住原作的韵律特征，方可能做到“神似”、“化境”。例如：If it happens to be an auxiliary cruising boat，it is without question the most compact and ingenious arrangement for living ever devised by the restless mind of man-a home that is stable without being stationary，shaped less like a box than like a fish or a bird or a girl......

如果碰巧是一只机帆游艇，那它无疑是人类不眠不休的大脑所能设计出的最为紧凑精巧的生活空间——一个稳定却不凝滞的家，形状上不像一个盒子，更像是一条鱼，一只鸟，一个姑娘；本句的末尾处，无论是原文的英语还是译后的汉语，读起来都朗朗上口，富于节奏的美感，译文较好地再现了原作的神韵。

四、散文的意境与风格再现

意境指的是通过形象性的情景交融的艺术描写，把读者引入到一个想象空间的艺术境界，它是情景交融的藝术形象和它所引发的想象的形象的总和，因而意境的创造是由作者和读者共同完成的。意境一方面形成于文本的形式层面，是作者通过独特的意向组合、隐喻象征、叙述方式、特定的语调等形式因素营造出来；另方面它又超越形式层面，与作者精心选择的题材、生活画面、感情的抒发方式息息相关。（陈剑晖，2005：148） 例如：And then there will be the old uneasiness，the old uncertainty，as the mild southeast breeze ruffles the cove，a gentle，steady，morning breeze，bringing the taint of the distant wet world，the smell that takes a man back to the very beginning of time，linking him to all that has gone before.随后，温和的东南风吹皱海湾，那柔和的、平稳的晨风，吹来那遥远的海上世界的腥气，那气味把人带回时间的开端，将他与所有逝去的一切都联系起来，往日的不安和不确定又都一一显现。原文作者用“old uneasiness”、“mild”、“breeze”、“gentle”诸如此类的词汇，唤起了人们追忆过去的淡淡思绪。译文中相应地用了“吹皱”、“柔和”、“往日的不安”等也营造了一种静谧、柔和且怀旧的意境。再如：And with the tiller in my hand，Ill feel again the wind imparting life to a boat，will smell again the old menace，the one that imparts life to me：the cruel beauty of the salt world，the barnacles tiny knives，the sharp spine of the urchin，the stinger of the sun jelly，the claw of the crab.

我手握舵柄，再一次体会到风给小船赋予的生命力，再次嗅到了往日的威胁，那些为我贯注了生命力的东西：海上世界残酷的美，水底滕壶的细刃，海胆的尖棘，海葵的毛刺，还有螃蟹的利螯。该句末尾连续几个短语，描绘出美丽却充满了险恶的海上画卷，然而正是这样充满危险的大海却给予了作者对自然和生命理性的哲学思考。翻译成中文时，几个并列的短语也很好地烘托了海上世界残酷的美丽意境。

五、译后语

散文翻译是文学翻译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散文风格的多样性、英汉散文迥异的民族特征加上译者本人的个人风格（译者的主体性）等因素的影响，较好地实现散文翻译的风格再现并非易事。在散文翻译的过程中，译者既要能注意把握原作者和原作的宏观风格，又要能从微观角度剖析原作中的词汇、句法等风格特征，最终实现译文与原文风格的和谐统一，以达到散文翻译风格再现的最佳效果。

参考文献：

[1]陈剑晖.中国散文理论存在的问题及其跨越[J].中国社会科学，2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