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实经验的处理中确立散文诗的文本特质
——序《中国当代散文诗回顾与年度大展》

2015-10-26 19:13
星星·散文诗 2015年29期
关键词:大展散文诗特质

南 鸥

在现实经验的处理中确立散文诗的文本特质
——序《中国当代散文诗回顾与年度大展》

南 鸥

我始终认为,所有的存在都是“被存在”,从这个意义上说,近百年散文诗的生发、演变,都是文学的自身规律与一个时代的文化冲突共同演绎的结果,是一种文本样式的自然衍生和构成,她应该是独立于分行诗歌和散文之外的文学样式,并非是二者相互移动的暧昧的幻影。

但是,如果我们仅仅从散文诗的外部生态来描述她的生发和演变的过程,显然缺乏学术的支撑,我们必须从她自身文本的内质上来考量其文本样式的独立性。也就是说,散文诗在对日益纷繁的生活经验的处理中,所表现出来的与分行诗歌和散文的异质,是我们确认其文本特质的基础和依据。没有对一种独立而有效的现实经验的处理方式及其文本的深入研讨,我们在理论上要将散文诗与分行诗歌和散文严格地区别开来是徒劳的,是幼稚的,甚至是粗暴的。而这种粗暴的切割不仅会更加虚幻,更加模糊散文诗与分行诗歌和散文的界限,它会直接导致人们对散文诗的种种误读,将严重影响散文诗的创作与发展。

我们知道,自《野草》以来,散文诗似乎呈现出的是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心态和容颜,从文学样式上说,她到底应该归为散文,还是应该归为诗歌的纷争从未停止。无论是作者,还是批评家,还是读者,人们始终认为,绝大多数散文诗人没有能够从本质上发现散文诗自身特点,创作之中缺乏应有的自信,甚至是把自己和散文诗文本当作诗歌和散文的“第三者”。因而不能够潜心文本的实践,不能积极地探索对纷繁题材进行有效处理的鲜活的独具特点的创作方式,致使散文诗长期以来更多停留在对野花小草的浅吟低唱之上,缺乏开阔的视野和深度的抒写,呈现出一定的茫然和无序。具体表现为题材狭窄、手法陈旧、语言俗套、文本无力、文类左右摇摆,像荒坡上一束深秋的野花,顾影自怜,期待路人的驻足和欣赏。

这么多年,散文诗一方面似乎身份难辨,一方面一直被误读而略显孤寂。新时期文学以来,随着波特莱尔的《巴黎的忧郁》、泰戈尔的《吉檀迦利》、《园丁集》、《飞鸟集》、纪伯伦的《先知》《泪与笑》《沙与沫》等国外散文诗译著在国内的广泛介绍,散文诗的创作也一度十分活跃,备受瞩目,诗人们的抒写开始摆脱野花小草、喋喋不休、顾影自怜的自我封闭的状态,标示着散文诗在新时期文学的突围。但是,他们更多是从题材的选择这个角度出发,企图摆脱散文诗的卑微与无奈,而没有从视野与胸襟的开阔、从现实切入的深度与广度、从文本的格局与创新、从散文诗自身独特性上来强化散文诗的文本建设,因而一度貌似突围的散文诗没有能够持续地获得文本的支撑,又再次陷入孤独与落寞。

我反复谈到历史对我们很慷慨,谈到新时期以来社会的巨变为我们的创作提供了深刻而广阔的不可复制的认知资源,令我们的心灵在短短三十年的时间获得了也许是上百年的精神的演绎,迫使我们在创作之中把当下性和历史性有机地结合起来,努力探索散文诗新的表现路径,创作出既属于当下,又属于历史的优秀文本。然而历史的巨变所提供的广阔而深刻的认知,没有在诗人们的心灵上构成惊心动魄的横跨与剧烈的切割,诗人们仅仅表现出“适时性”的心灵对接,因而绝大部诗人自然只能表现出微微弱弱、小情小调、攀花附草的兴致与格调,他们的思想仅仅是简单的哲理,他们的语言仅仅是高度同质化的模仿与复制。他们没有能够创作出既有深刻反思,又有历史担当,更没有创作出对一个时代的生存状态、生存心理乃至文化心理充分揭示和诗性展现的优秀文本。这样的文字,是丧失体温和生命意志的远不着调的自我抚慰与滥情的按摩,也许貌似才华,实则是完美的平庸。

当然,这样的悲哀,这种麻木、庸俗、无序的乱象不仅属于散文诗,同样属于整个当代文学现场。直到2010年,就在散文诗空茫的眼神日渐孤绝之际,以灵焚、周庆荣、王亚楠、黄恩鹏、方文竹、唐朝晖、北野、徐俊国、章闻哲、爱斐儿、三色堇、薛梅、丹菲、语伞、王西平、弥唱等诗人以《青年文学》为阵地,系列推出了“我们”散文诗群落的作品“我们散文诗档案”,再次让散文诗备受诗界的关注。“我们”群落力倡大视野、大情怀、当下性、深度写作、难度写作,力图从文本创作的本源上扭转散文诗的尴尬与孤独。2011年12月,由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和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共同举办了一次高规格的散文诗专题研讨会,就散文诗的文体特质、历史维度、当代散文诗的发展和对传统的继承、“我们”散文诗的探索和意义等论题进行了专题研讨。

在这样背景之下,《黄河诗报》主编、诗人王竞成以史家和编辑家的才情、勇气与担当,适时地推出《中国当代散文诗回顾与年度大展》。《大展》旨在通过对百年散文诗的历史演绎进行有效的梳理和群雕性展示,对文本进行深度研究,发现散文诗的文本特质。《大展》从体例上分为“历史的回声”和《突围与崛起》,这样的划分既应和着时代演变的脉络,又充分体现了散文诗文本在不同历史时期所呈现出来的创作成就和基本特征。在“历史的回声中”,选有柯蓝、郭风、流沙河、耿林莽、李耕、许淇、徐成淼、邹岳汉、王尔碑、刘湛秋、桂兴华等一批老诗人的呕心之作,他们的文本一般专注于卑微的事物,充满哲思,集中体现他们那个时代特有的情怀和境界。在“突围与崛起”中,《大展》选有姜维功、冯明德、喻子涵、赵俊涛、姚辉、洪烛等为代表的散文诗群体的中坚力量以及以灵焚、周庆荣、亚楠、黄恩鹏、方文竹、唐朝晖、北野、徐俊国、章闻哲、爱斐儿、三色堇、薛梅、丹菲、语伞、王西平、弥唱等为代表“我们”群落。无疑,《黄河诗报》这样的举措,对于当代散文诗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建设性意义。

“我们”散文诗群落的出现应该说是散文诗发展的必然,他们的意义一是标示一个时代的巨变对他们灵魂构成的剧烈撕扯,标示他们渴望揭示、发现、指认一个时代的荒谬、卑劣、无耻的心灵诉求,二是他们在文本上的大胆探索,再次说明我们只能从文本对现实经验的有效处理之中来确认散文诗自身的文本特质。

其实,在我看来,散文诗就是散文诗,她是与古体诗、分行新诗相并列的诗歌中的一员。对于分行诗歌与散文来说,散文诗既能宏大、高蹈,又能深入场景和细节;既能深度透视,又能纵横切割;既浓缩有度,又张合有力。这些向度和纬度,既开掘了分行诗歌的深度和广度,又有效规避了散文的冗长和散漫。这些丰富而有效的处理现实经验的手段,极大地提升了散文诗有效地介入现实生活的能力。从近百年的文本实践来看,尽管散文诗与所有的文学样式一样同样经历了荒漠的时代,尽管她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些文本特质也并不是非常鲜明,但总体来说,这些文本特质却是散文诗区别于分行新诗和散文的重要标识。正是她的这些文本特质,才让散文诗依然顽强地生长着。

历史性的梳理是一个重要方面,而当下散文诗文本的建设则是更为内在而紧迫的方面。从“我们”群落的有效实践所呈现出来的文本意义来看,诗人们只有在创作中勇于实践,开阔视野、提升认知,从生存状态、生存心理、乃至文化心理出发,着力于当下惊心动魄的生存图景的揭示、发现和指认。与此同时,努力提高处理当下纷繁经验的能力,才有可能让散文诗从尴尬、孤零的状态中款款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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