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关心

学会关心

内尔·诺丁斯1

著于天龙 译

传统学校教育无论在智力上还是道德上都已经不能满足当代社会的需要．我们面临的社会问题促使我们重新思考学校的一切活动．我们正在迈向一个后现代时代，我们的思想必须跟得上后现代发展的步伐．后现代主义拒绝对单一客观方法的顶礼膜拜，也挑战极端个人主义．后现代主义也反对伦理以及认识论上的标准化和普世化．太多的教育工作者仍然拘泥于现代主义的思想和观念．仍然有太多的人认为，只要设计一个好一点的课程，改进一下教学方法，或者采用一个更有效的课堂管理系统，那么我们就会改进学校教育，提高教育质量．事实上呢，这些改革措施并没有实质效果．

我们必须放弃长期以来所信奉的教育理想．什么样的人可称为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对此答案不止一个．教育理想有多种模式，植根于学生的多种能力和兴趣．我们需要认识并承认人的多重身份．譬如，一个11年级学生可能是一个黑人、一个女孩子、一个青春期少女、一个姓史密斯的人、一个美国公民、一个纽约人、一个美以美教会信徒、一个喜欢数学的人，等等．在履行这些不同的人生角色时，她可能使用不同的语言，采用不同的身体动作，为人处世因人而异．但是不管在某一刻她以什么身份出现，不管她做什么，她都需要被别人关心．她需要各种形式的关心：正式的尊重、非正式的交流、专家的建议、一瞬间的承认，或者长久的爱．为了能够给予她所需要的关心，我们需要具备一系列的能力和技巧．遗憾的是，这些能力技巧正是学校所忽略的．学校没有教会我们如何关心．

教育应该围绕关心主题来重新组织．关心，而非传统学科，应该成为教育的中心．普通教育应该面向所有学生，指导他们关心自我，关心身边的人，关心世界上所有的人，关心动植物，关心人类创造的物质世界，关心知识和学问．以关心为核心的道德人生应该成为教育的主要追求．这个教育目的并不与学生的智力发展或者学术进步相互抵触，相反，它为智力和学术发展提供坚实的基础．

那么我们从哪里开始呢？下面是我的具体建议．

1．理直气壮、正大光明地宣传我们的目标．教育的主要目的应该是培养有能力、关心人、爱人也值得别人爱的人．

2．满足学生们的从属需要．

(1)学生的任课教师应该在几年时间内保持不变．

(2)尽可能创造使学生们共处的机会．

(3)学生们应该在同一幢学校建筑内学习相当长一段时间．

(4)鼓励学生以校为家，培养学生对学校的自豪感．

(5)将建立关心和信任关系的时间合法化．

3．消除控制．

(1)下放权力给教师和学生，增强师生责任感．

(2)取消竞争性质的评分系统．

(3)减少考试．使用少数合理设计的考试来评估学生自己决定要掌握的某些课程的学习情况．

(4)鼓励师生一起探索问题．好教师不一定是万事通，不一定要对所教的内容了如指掌．

(5)在更加广泛也更加工具性的意义上定义教师的特殊专业才能．譬如，一个生物教师应该能够教好生物课内涉及的数学知识．

(6)鼓励自我评估．

(7)教会学生自己管理教室和学校．

(8)迎接挑战，教好学生自己选择的学习内容．

4．取消课程等级堡垒．这当然要花费时间，但是必须从现在开始行动，为所有孩子开设一流课程．给那些不准备上大学的孩子开设的课应该像为准备升学的孩子开设的课程一样丰富、有深度、令人感兴趣．

(1)取消高校招生录取的统一标准．一个学生关于未来的理想和打算决定他在学校学什么样的课程．

(2)为所有学生提供机会探索人生中最重要的问题．

5．每一天留出一定时间进行关心教育．

(1)自由讨论存在主义问题，包括那些有关精神及宗教的问题．

(2)帮助学生以道德的方式处理人际关系，让他们亲身实践关心．

(3)帮助学生来理解社会团体和个人如何制造对手和敌人，帮助他们学会站在双方的立场上处理问题．

(4)与关心人类相协调，教育孩子们关心动物、植物以及自然环境．

(5)鼓励孩子们关心人类创造的物质世界．使孩子们熟悉技术世界、自然世界和文化世界的异同．培养孩子对物质世界的好奇心和感激态度．

(6)帮助学生深切关心他们感兴趣的各种学科知识．

6．教导学生为关心做准备．无论关心一个人还是一件物品，我们都需要具有一定的能力．学会关心也必须要接受责任．必须持之以恒地提高自己的能力，才能使接受我们关心的人或物得以提高和进步．关心不是什么软性的可有可无的东西，关心是人生强有力而又具伸缩性的支柱．

将关心引入学校要求我们改变传统的课程与教学观念．视课程与教学为两个领域的观点是过去几十年以来科学至上主义的结果．这种观点必须放弃．课程决定教学，方法服务于内容．有时候，学习不一定需要正式教学．换句话说，教不一定导致学．另一方面，教学过程往往催生或创造新的课程内容．这种视课程与教学为一体的观点并不是什么新生事物，多年以前杜威就对此有过精辟的论述．

人们会把对杜威教育思想的怀疑和批评搬到这里，来反对我的教育主张．反对我的声音也许会更强烈，因为我甚至认为在大多数学生的教育过程中，学科本身也只应该扮演边缘或工具性的角色．那些基于强烈意识形态之上的反对意见没有太大的价值．

但是，确实会有一些合理的超越意识形态的反对意见．对于这些严肃的意见应该给予充分的注意和分析．综合起来，反对意见一般出现在以下三个领域内：课程计划、教师培养和教育评估．我将对这些领域依次做些解释．

课程计划

我所观察到的一些最好的课程和教学设计都出现在学前及幼儿教育层次．在幼儿园里，教师们互相合作，创造或组织资源，设计学生发展的不同方向，根据每一个教师的个人准备而分工．而到了高中，这种形式的课程几乎就没有了．但是，这样的课程设计仍然是可行的．我前面介绍的那一组数学教师在建构主义指导下的合作教学就是一个好例子．那个例子说明，即使在现有课程框架下，某些重要改革还是可以实现的．

在整体教育层次上的课程计划更为不易，特别是当我们视教育为关心中心的时候．教师和学生都应该成为课程的建设者，师生合作必须成为现实．教师们有责任预测学生们想学什么．教育经费不能在每学年开始就全部计划好．要留出一部分经费以备学年中期使用．钱不能主要花在教材上．更多的经费要留给购置各种教具，诸如纸张、盒子、挂图、工具和艺术品．也要留出经费开展旅游、参观博物馆等课外活动．

师生合作不意味着教师放弃他们的责任．教师是课程设计的开拓者．教师可以进行下面的尝试：以“教师选择单元”和“学生选择单元”的设计来取代过去的以教师为中心的课程计划．在计划“教师选择单元”时，除了要考虑教学计划内学生的学习需要，教师还应该充分重视学生在教学过程中可能产生的新的兴趣．在实际教学过程中，学生仍然有选择的余地，根据他们特殊的才能或者发展方向决定要学的内容．同样，在计划“学生选择单元”时，教师也不能大撒把地放任学生．教师指导不能减少，教师指导保证学习的连续性．在一个“教师选择单元”结束的时候，教师们可以说：“这是我得出的结论，你们怎么看？”然后，教师和学生在一起讨论以后要探索的内容或问题．

教师也应该邀请学生参与到课堂教学过程中来．有些学生意见可以导致个人学习项目，有的可能催生小组合作研究，有的甚至可能开始一个课外论坛之类的活动．这样的学生参与不仅有利于智力发展，而且对培养公民素质至关重要．在鼓励学生参与的过程中，有关权力和控制的问题会产生，解决这些问题的原则是使学生增强权利意识以及锻炼行使权利的能力．在不久以前的一本著作中，西蒙·萨拉森(Seymour Sarason，1990)预测传统形式的学校改革必然以失败告终，其结论与我的想法一致．学校改革不会成功，因为我们没有认识到，学校和教室不仅是教育场所也是政治机构．学生们有责任参与制定教室规章制度，在自己参与制定的制度制约下学习，游戏，分享资源，发展兴趣．

在新学年伊始，高中学校教师在计划每一天的关心教育时，必须考虑下面这些问题：这些学生的需要是什么？(这个问题本身要求至少要有一个教师已经熟悉这些学生中的一部分．)他们可能对什么感兴趣？(应该个别召集一些学生，向其提问这个问题．)如果学生们选择了特定的一个科目或者课程，那么我们相应要准备哪些资源和设备？基于不同的教育背景和人生经历，每一个教师可能为学生做出哪些贡献？当我们评价学生进步时，可以召集哪些社区人士进行咨询？怎样才能更有效地帮助学生自我评估学习情况？学生们在上午应该学什么？如果以学生的特殊才能和发展方向为参照系的话，那么学生档案看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怎样计划以学生全面发展为目标的教育活动？又如何设计着眼于特殊发展方向的活动？

教师们之间的沟通不可忽视．教师们要有时间互相交流工作的心得体会，讨论学生的进步和自己的收获．教师们应该成为朋友，在道德上互相支持，在学术上互相帮助．有关学生的讨论要形成制度．而在讨论学生的时候，其态度既应该显示专业人士应有的严肃，又保持朋友似的关心．办公室里的蜚短流长、闲言碎语有害无利，教师们必须避而选之．教师就像父母，在养育一个由具有不同背景和个别差异的孩子组成的大家庭．

教师培养

对很多——如果不是大多数——学生而言，教师是教育理想的楷模．教师向他们展示有教养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教师自己又有多少知识呢？我们要求高中学生每年都要掌握几门学科领域内的知识内容．我们认为那些知识是重要的，是每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都应该掌握的．可是，当一个学生拿一个代数问题去问她的语文老师，或者请她的数学老师帮忙解释小说《比利·巴德》(Billy Budd)，她得到的回答很可能是：“这个问题不在我的专业领域内．”那么问题就变成，如果连教师们都没有掌握这些被认为重要的知识，为什么强迫所有学生都去掌握呢？

对此会有两种不同的反应．一种是“很遗憾……”，然后强调所有教师都应该有能力回答所有学校科目内的问题．另一种则是，承认教师回答不出学生问题的合理性，并且建议另一种不同的教师培养途径．就像学生一样，教师自己也需要一个广泛的与生活紧密相连又符合自己兴趣的教育课程．教师教育应该帮助每一个教师以理性和智慧的方法满足学生们的需要，解决他们的问题．

那么，到底应该怎样培养教师去适合这种新的教育体系呢？最重要的改革或许是赋予教师们以权力，就像我们强调向学生们下放权力一样．我们不需要以一大堆具体的知识信息和规章制度去武装教师们的头脑，相反，应该帮助教师自己去探索．帮助他们在自己选择的领域和其他领域之间建立联系；帮助他们放弃各自为营，独善其身的传统观念；帮助他们深刻理解自己的专业在更广泛的人类生活中的位置和作用．

这要求我们建立一个不同的师范教育体制．师范教育应该是综合性的、整体化的，而不应该是高度专业化的、以学科教育为中心的．目前师资培养过程中对人文教育领域内某些学科的强调(Carnegie Task Torce,1986,Holmes Group,1986)可能造成重大缺陷．这种体系的一个目的是没有错的：培养教师使之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具有广泛的知识，包括学科历史、学科结构、美学，以及与实践相关的知识问题时，大学里的人文学院(文理学院)并不是按照这种思路组织的．一些一流的师范教育学院和教育系曾经是以这种目的来安排教学的，但是它们在各个专门学科上的缺乏权威使得教授们都跑到文理学院那些“真正”的专业系所里去了．在教育系进行数学史研究的教授总不像在数学系进行同样研究的教授那样受到尊重．我们面临一个两难境况．

与第一个目的相比，当前师范教育的另一个目的则是错误的．这个目的旨在加强传统学科在高等教育和普通教育中的地位和作用．这样的主张只会加剧学科间的分化，使得学科内容更加狭窄，并且导致各学科间的竞争愈演愈烈．虽然我同意教师们应该扩大知识面，但是我坚决反对专家至上和权威崇拜．应该鼓励教师勇于探索，像苏格拉底那样追求智慧．这意味着教师必须熟悉自己的领域，在此基础上发现学生们的潜力和弱点，并且鼓励学生们在这个领域内积极探索．他们不必因为无知而导致对学生的控制．教师们也应该大大方方地与学生讨论任何他们虽然不熟悉，但是与人类生存有关系的问题，帮助学生积极探索，学会解决问题的方法．

约翰·古德莱德(John Goodlad， 1990)建议开设教育预备课程，就像法律预备课程或者医学预备课程那样安排．如果这个预备课程的内容以关心为中心来组织，那么他的建议会很有价值．如果预备课程只是重复现有课程，强调难度和权威，那么我们最多只不过是加强了某种形式主义的专业化而已，而且逃不掉法学和医学领域在专业化过程中产生的许多问题．没有必要为了追求所谓的专业化而出卖我们的教育灵魂．

教师培养的方式方法必须以学生的需要为根本基础．长期以来，我们习惯于在下面这些问题上耗费时间：如何能够使孩子更愿意学数学？怎样使所有孩子都能够上大学？如何使孩子们待在学校，即使他们对学校恨之入骨？怎样使新教师们适应真实的教学世界？这些问题在以关心为中心的教育模式中没有多少价值．我们面临的任务是改变传统的教育和教学世界．应该提出并且回答这些问题：我所教的课程如何才能满足每一个学生的需要？我的教学怎样才能适应学生并且促进他们的智慧和社会关系？如何才能与更多的学生建立一种充满关心的师生关系？我怎样帮助他们更好地关心自我，关心他人，关心动植物，关心自然环境，关心人类创造的物质世界，关心奇妙的知识和学问？在不断思考这些问题的同时，我们有可能发现教师培养的真谛所在，创造师范教育的有效途径．

教育评估

对我们所讨论的教育模式，批评家们自然要问这样一个问题：怎样比较衡量你们所取得的成绩呢？我不主张教育鼓励竞争，所以认为评估不应该涉及比较．但是任何教育都要接受评估．从关心的角度出发，不应该问：约翰学会了×吗？应该问：约翰学会了什么？

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更多地依赖约翰自己．必须鼓励负责任的自我评估．在他的著作中，威廉·格拉瑟(William Glasser)也对自我评估予以强调．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学会准确地评价自己的工作，并且智慧地吸取同伴评估的意见．以关心为中心的教育还鼓励学校外的社区人士参与到学校的评估工作中来．护士、工程师、木匠、警察、会计，以及园艺师，任何人只要对教育孩子的事业感兴趣，就可以参与对学生的评估．在听取学校教师对孩子们学习内容的介绍之后，这些社区人士可以参加到不同的学生小组，检查学生的作业、产品以及其他学习成果．(学生们的自我评估和同伴评估为这个最后的社区评估做了大量准备．)社区人士可以根据自己的专业向学生提问．护士的问题可能集中于健康的生活习惯上．这样的讨论有助于学生进一步了解如何与医疗卫生领域的专业人士打交道．工程师可以检验学生是否具有应用技术的实际知识．警察可以考查孩子们对待公民责任的态度以及日常安全常识．诸如此类，社区参与的评估具有无限的可能性．

教师和学生应该在一起研究评估过程里发现的问题．他们要共同讨论，以决定哪些问题是最严重的，必须立即纠正，解决这些问题将有益于何人．丹尼不能分辨包心菜和莴苣的区别，这是不可原谅的问题吗？玛丽不知道怎样处理损坏的电线，这个问题严重吗？如何看待很多学生从来没有看过牙医这个事实？在我们班上一部分学生中间是不是有一种危险的宗教偏执倾向滋生？是否应该想办法让这些学生对莎士比亚感兴趣？

这种形式的评估远比多重选择题考试更加复杂和困难．如果多重选择题考试对于评估人的发展进步最为关键的话，那么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早就在家里组织考试了．事实上呢，人生往往不是像在四个答案中选择一个那样简单．我们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深深思考有关生存和成长的问题，然后与孩子一起作出决定，一起卷起袖子工作，努力实现我们确立的人生目标．在学校难道我们不应该以同样的方式工作吗？在本书的开头我曾经引用杜威的名言，在这里我再引用一次：“最好的最智慧的父母为其孩子所争取的一定也是整个社会为所有的孩子所争取的．任何其他教育理想都是狭隘的不可取的；以这样的狭隘教育理想指导的教育实践只会毁灭我们的民主制度．”

杜威是正确的．但是今天我们却不能把任何一个特定孩子的需要当成其他所有孩子的需要．相反，我们必须将自己想象成一个由一大群不同孩子组成的大家庭的父母，然后问这样的问题：我想为这些孩子做什么？我想为每一个孩子做什么？怀着这样的思考，我们投身于教育，为培养所有孩子贡献力量．(转载自《学会关心：教育的另一种模式》，内尔·诺丁斯 著，于天龙 译，教育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

为了应对当代不断变化的社会条件、教育内容和学生特点，中小学教师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这是每一位教师都会感兴趣的问题．在《学会关心——教育的另一种模式》这本书中，曾任美国斯坦福大学教育学院院长、美国教育哲学协会主席、约翰·杜威研究协会主席的内尔·诺丁斯教授认为，当代教师应具有的首要素质就是要“学会关心”．

由于传统的学校教育已经无法满足当代社会的需求，因此教师必须使自己的思想跟得上时代的步伐，对学校中包括教育理念、教学方法、课程计划、教师培养、教学评估、学校管理等在内的一切活动、一切现象进行重新思考．这种思考并不是漫无边际、没有依据的，而是要以我们的教育对象——学生为依据．只有建立在关心学生的基础上，我们才能够更好地了解学生的实际情况与需求，才能将我们的教学组织成为符合时代要求、符合学生兴趣的内容．此外，诺丁斯教授将“关心”提升到教育的中心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要求教师指导学生学会关心自己、关心身边的人、关心知识和学问、关心世界上所有的人和动植物、关心人类创造的精神世界，将教育的主要追求指向了以关心为核心的人生．为了达到这样的目标，我们就应该改变传统的课程和教学观念；改变我们现有的课程计划，使教师和学生都成为课程的建设者以及教学评估的实施者，更重视学生的兴趣和需要；在我们的教师培养过程中，使教师们明白必须以学生的需要为基础．只有在关心学生、重视学生的需要和兴趣的环境中，我们的教育才能跟得上时代的发展，才能满足学生的需要，才能促进师生的共同进步．

(推荐人：祝贺1祝贺，教育学博士，华东师范大学学前教育与特殊教育学院讲师．主要研究领域：学前教育基本理论；美国教育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