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与唐代女性休闲

2016-02-03 06:58孙玉荣
山西档案 2016年2期
关键词:簪花茱萸唐人

文/孙玉荣

花草与唐代女性休闲

文/孙玉荣

花草等植物作为天然的观赏对象,与唐代女性有着不解之缘,唐代女性的休闲生活中多有花草的踪影,其具体形式主要有赏花簪花、斗花、斗百草等,上述休闲活动铸就了唐代女性不同于其他历史时期的精神风貌。

唐代;女性;赏花;簪花

唐代是中国古代繁荣昌盛的时期之一,经济的繁荣、社会的相对稳定为社会风俗与时尚的丰富多彩提供了充足的物质基础和良好的社会氛围,在此社会背景之下,人们开始重视生命价值,注重现世休闲。花草等植物作为天然的观赏对象,在人们较高的生活水平、较放松的精神状态下,便越来越被了解和接受,并给人们的生活带来美的享受,成为人们休闲生活的一部分。唐代女性作为社会的重要群体,其休闲生活也与花草结下了不解之缘。唐代女性与花草有关的休闲活动主要包括:赏花、簪花、斗花等。

一、花草与唐人生活

花草是唐人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赏花是唐代的一种社会风尚,斗草则是唐人喜欢的一项游戏。唐人赏花的热情达到了如痴若狂的程度。每到观花植物的花期,花圃园林中到处都是赏花的人群,“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杨巨源《城东早春》) 。人们携酒跨马、辗转于花圃园林之间,“长安侠少,每至春时结朋联党,各置矮马,饰以锦鞯金络,并辔于花树下往来,使仆从执酒皿而随之,遇好囿则驻马而饮”[1](p1724)。唐人喜花,上自天子始,有人因作诗咏叹长安观花盛况而得到皇帝插花的嘉奖:“长安春时,盛于游赏,园林树木无闲地。故学士苏颋《应制》云:‘飞埃结红雾,游盖飘青云。’帝览之嘉赏焉,遂以御花亲插颋之巾上,时人荣之。”[1](p1734)

据贾耽所撰《百花谱》载,唐人观赏的花卉包括牡丹、梅、杏、桃、莲、梨、桐、菊、茶、桂、玉蕊、樱桃、玫瑰及芍药等。其中,牡丹最为唐人所爱,“经国花卉之晨,尤以牡丹为上。至于佛宇道观,游览者罕不经历”[1](p1481)自“天宝中,为都下奇赏”[1](p701),被誉为“雅称花中为首冠”(殷文圭《赵侍郎看红白牡丹,因寄杨状头赞图》)。牡丹如此名贵,每当阳春三月牡丹怒放之时,长安人为之发狂:“长安贵游尚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车马若狂,以不就玩为耻”[1](p185);唐诗描写了时人对牡丹的情有独钟:“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刘禹锡《赏牡丹》);“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白居易《牡丹芳》)。贵族之家甚至“用沉香为阁,檀香为栏,以麝香、乳香筛土和为泥饰壁,每于春时木芍药(牡丹)盛开之际,聚宾友于此阁上赏花焉”[1](p1743)。除牡丹外,唐人喜欢的花卉还有玉蕊花、桃花、梨花、杏花、李花、兰花等。如《剧谈录》载:“上都安业坊唐昌观旧有玉蕊花。其花每发,若瑶林琼树。元和中,春物方盛,车马寻玩者相继”[1](p1483)。

唐人如此爱花,催生了花市的繁荣,“才喜新春已暮春,夕阳吟杀倚楼人。锦江风散菲菲雨,花市香飘默默尘”(韦庄《奉和左司郎中春物暗度感而成章》),“京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白居易《买花》)等诗所咏皆为唐代花市。也有卖花的个体职业者,广陵法云寺和尚珉楚,“常与中山贾人章某者亲热,……顷之,相与南行,遇一妇人卖花。”[2](p2809-2810)僧尼亦以卖花牟利,“长安贵游尚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车马若狂,以不就玩为耻。金吾铺围外寺观,种以求利。”[1](P185)

由于花草种类的繁多以及人们对花草的喜爱,唐人又盛行“斗百草”之戏,参与斗百草游戏的以小儿居多,“髫龀七八岁,绮纨三四儿。弄尘或斗草,尽日乐嬉嬉”(白居易《观儿戏》)、“牛儿小牛女小,抛牛沙上斗百草”(贯休《春野》)等诗句描述了孩童斗草的情景。男子也参与到斗百草中来,李商隐《代应》云“昨夜双钩败,今朝百草输。关西狂小吏,惟喝绕床卢”;郑谷《采桑》曰:“晓陌携笼去,桑林路隔淮。何如斗百草,赌取凤凰钗?”从这些诗句可看出唐人对“斗百草”游戏的喜爱。

二、赏花与唐代女性休闲

在爱花、赏花的社会环境中,上至宫廷女性下至平民女子也参与到赏花中来。每年四季,宫廷女性、外命妇都会在皇帝的带领下外出郊游:“春幸梨园,并渭水拔除,则赐细柳圈辟疠;夏宴蒲萄园,则赐朱樱;秋登慈恩浮图,献菊花酒称寿;冬幸新丰,历白鹿观,上骊山,赐汤池。”[3](p5748)牡丹成为名贵花卉始于唐代,“牡丹晚出,唐始有闻”,据舒元舆《牡丹赋序》称,武则天的钟爱是唐代京城中广泛种植牡丹的主要原因:“天后之乡,西河也,有众香精舍,下有牡丹,其花特异,天后叹上苑之有缺,因命移植焉”。[4](p7485)此后,牡丹便广受士人喜爱。据载,唐玄宗不惜重金在御花园中广植奇花异草,经常与后妃赏花于此,“明皇于禁苑中,初有千叶桃盛开,帝与贵妃日逐宴于树下”[1](p1725),并在庆兴池沉香亭前开辟牡丹园,在花开之时率宫中妃嫔宴赏牡丹。“开元中,禁中初重木芍药,即今牡丹也。得四本红、紫、浅红、通白者,上乘月夜召太真妃以步辇从,……李龟年以歌擅一时之名,手捧檀板,押众乐前欲歌之。上曰:赏名花,对妃子,焉用旧乐词为?遂命龟年持金花笺宣赐翰林学士李白,进《清平调》词三章”[1](p1213)此后,德宗等皇帝明确支持、鼓动臣僚赏花游乐:“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三节日,宜任文武百僚,择胜地追赏”[4](p562),并按官品发给相应数量的游资。在皇帝的倡导下,上至贵族女性,下至民间女子,种花、赏花蔚然成风。咸通中,丞相李蔚“栽培花木,蓄养远方奇禽异畜,毕萃其所。芳春九旬,居人士女得以游观”[2](p1557);蜀地女子也盛行赏花,进士张何作赋咏叹曰:“雁桥风暖,犀浦花新。叠嶂萦郭,长杨映津。轩车照地,士女惊人。”[4](p4669)浙西鹤林寺杜鹃花“繁盛异于常花”,“节使宾僚官属,继日赏玩。其后一城士女,四方之人,无不载酒乐游纵。连春入夏,自旦及昏,闾里之间,殆于废业”[2](p321)。

三、簪花、斗花与唐代女性休闲

簪花习俗始于何时已难考证,但其由来已久则可以肯定。甘肃酒泉、四川的汉代墓葬中多发现妇女簪花,陆贾的《南越行纪》记载了南越地区女性的簪花之俗:“南越之境,五谷无味,百花不香,此二花特芳香者,缘自胡国移至,不随水土而变,与夫橘北而为枳异矣。彼之女子,以彩丝穿花心,以为首饰。”从南朝的诗歌来看,茱萸、石榴花、蔷薇、梅花等皆被女性用来簪花:“茱萸生狭斜,结子复衔花。遇逢纤手摘,滥得映铅华。杂与鬟簪插,偶逐鬓钿斜”(萧纲《茱萸女》);“婉婉新上头, 湔裾出乐游。带前结香草,鬟边插石榴。”(萧纲《和人渡水诗》);“钗边烂熳插,无处不相宜”(刘缓《看美人摘蔷薇》);“可怜阶下梅,飘荡逐风回。度帘拂罗幌,萦窗落梳台。乍随纤手去,还因插鬟来。”(鲍泉《咏梅花》)

沿袭至唐代,从宫中到民间,女子簪花之风仍十分兴盛。《开元天宝遗事》载:“开元末,明皇每至春月,旦暮宴于宫中,使妃嫔辈争插艳花。”在民间,茱萸、石榴、蔷薇、棠梨、梅花、兰花、杏花等皆已被女性簪花以为装饰。“山阴柳家女,九日采茱萸,复得东邻伴,双为陌上姝。插花向高髻,结子置长裾”(万楚《茱萸女》)中的柳家女头上插的就是茱萸;“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杜牧《九日齐安登高》)中咏的是菊花;“三春已暮桃李伤,棠梨花白蔓菁黄。村中女儿争摘将,插刺头鬓相夸张”(元稹《村花晚》)则说明民间女子用于簪花的种类依时节而定,在桃花、李花衰败的时候,棠梨花又被簪上了女子的发鬓。

在簪花之余,唐代士女中还兴起了“斗花”之俗,所谓“斗花”是指青年女子在游园时,比赛谁佩戴的鲜花名贵、美丽,长安富家女为在斗花中胜出,不惜重金购买名贵花卉,“皆用千金市名花植于庭院中,以备春时之斗也。”[1](p1738)由于士女间盛行斗花,珍花异草奇货可居,有人甚至偷花来卖:“霍定与友生游曲江,以千金募人窃贵侯亭榭中兰花插帽,兼自持往绮罗丛中卖之。士女争买,抛掷金钗。”[5](p49)另外,在赏花、斗花的过程中,还盛行“探春宴”、“裙幄宴”:“都人士女,每至正月半后,各乘车跨马,供帐于园圃,或郊野中,为探春之宴。”[1(p1742)[1](p1738)

(本文为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一般项目“唐代女性休闲文化研究”的成果,项目编号:2015Y575)

(责任编辑:无尽藏)

[1] 上海古籍出版社编.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2] (北宋)李昉.太平广记[M].北京:中华书局,1961

[3] (北宋)欧阳修,宋祁等.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4] (清)董诰等.全唐文[Z].北京:中华书局,1983.

[5] (后唐)冯贽.云仙散录[M].北京:中华书局,1998.

Flower-Plants and the Leisure of Women in the Tang Dynasty


Sun Yu-rong

K242

A

1005-9652(2016)02-0165-03

孙玉荣(1981—),女,山东淄博人,滇西科技师范学院民族文化研究中心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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