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发展新范式及中俄合作新路径

贾英伦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



社会与文化研究

俄罗斯发展新范式及中俄合作新路径

贾英伦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

摘要：俄罗斯政治精英意识到，苏联时期积蓄的强盛国力正在缓慢消减，俄罗斯需要新的发展范式。开发西伯利亚和远东是俄罗斯发展的新范式和21世纪俄罗斯恢复其强国地位的战略需要。俄罗斯开发东部的现实有效途径是与中国开展大规模生产合作和经贸合作，其中生产合作是中俄两国合作关系中的战略方针。

关键词：俄罗斯； 优先发展；西伯利亚和远东；中国；生产合作

从彼得一世沙皇起，俄罗斯奉行的是向西欧推进的政策，依靠强力、巨大的人力损失和俄罗斯东部资源，优先发展俄罗斯西部。四个世纪以来俄罗斯一直在西进，梦想成为一个欧洲国家，但是“欧洲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接纳俄罗斯”[1]。西方对一个强大的俄罗斯绝对不感兴趣，采取各种措施遏制俄罗斯发展。然而，时至今日，俄罗斯依然遵循的是优先发展西部的范式。

一、俄罗斯学者提出的俄发展新范式——开发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

长期以来，俄罗斯的东部成为西进政策的输血者，俄罗斯的东部则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俄罗斯民族的“欧洲主义中心论”和“东方威胁论”阻碍了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发展，部分俄罗斯人甚至认为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有脱离俄罗斯联邦的发展趋势[2]。 在俄罗斯的对外政治经济政策中，亚洲本应成为主要矢量，但俄罗斯亲西方垄断集团的势力相当强，他们经常散布东方威胁论，灌输中国会侵略俄罗斯的思维，宣传复兴俄罗斯必须依靠西方。俄罗斯形成怪异现象:口头上欢迎和中国发展合作关系，但是行动上却迟迟不动。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发展缓慢就是这种表现之一。“欧洲中心论”和“东方威胁论”影响着俄罗斯政治精英发展东部的热情，俄罗斯政府对于发展东部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制定的政策也缺乏实效性、连续性。

在全球化的今天，强者才能取胜成为显而易见的真理。多数国家都充分认识到这一点，但是俄罗斯对此变化却反应迟钝。“政治混乱，经济分化，政治精英意志退化，缺少社会发展的任何一种取向。这种局面造成的后果——已经持续了二十年的伟大强国的缓慢衰退仍在继续并导致国家最终崩溃。”[3]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物质生产一直没有达到1990年的水平，而这期间中国的物质生产增长了3倍。俄罗斯何去何从？俄罗斯精英指出：“答案只有一个，无论道路多么艰难，俄罗斯必须重生……俄罗斯需要制定发展自身的民族政策，形成明确的未来二十年发展经济的理论。重西轻东的传统发展范式已经走到尽头，而东部广阔的疆域和丰富的自然资源是复兴俄罗斯的两大有利因素。”[1]

开发东部是复兴俄罗斯必由之路。俄罗斯的东部横亘着辽阔绵延的陆地——富饶的西伯利亚和远东。约占俄领土总面积三分之二的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其中西伯利亚地区拥有俄罗斯77%的石油、85%的天然气和41%的森林资源。和俄罗斯其他边疆地区相比，东部这片广袤富饶的土地上居住的主要是俄罗斯族人，这里没有恐怖主义和分裂主义。今日这片只有两千万人口的边疆却占俄罗斯预算收入的52%。“俄罗斯的东部疆域是复兴俄罗斯的支点，俄罗斯的经济政策重心应东移，由此俄罗斯将获得许多倍的发展潜能。俄罗斯在西部失去的已无可挽回，需要有计划地快速开发东部。”[1]

开发东部不仅是复兴俄罗斯必由之路，而且是迫切需求。长期以来，由于劳动力不足、基础设施落后、自然条件恶劣等原因，东部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与俄欧洲部分的差距不断加大。在俄联邦各行政区中，远东区的许多经济指标，如工业产值、发电量、天然气开采量、住房建设、税收等均排名倒数。如果把远东和邻近的经济呈现高速发展态势的亚洲国家地区相比，比如中国和日本，那么该地区的状况看起来不容乐观。近年来东部作为俄罗斯和亚太国家合作的前沿阵地，其意义愈发重要。而目前俄罗斯乌拉尔以东地区经济总量仅是中国的3%、加利福尼亚的15%，在这样的巨大经济反差下俄罗斯东部无法融入太平洋经济圈[4]。

在市场全球化背景下，俄罗斯应根据自己的自然财富，找到自己的发展特色。为此，俄罗斯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发展模式，重视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在其太平洋政策中的作用，制定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合理发展规划。

二、发展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可能性与现实性

莫斯科国立大学世界政治系主任安德烈·科科申指出，西伯利亚和远东的发展前景有三个脚本。第一个脚本是在世界经济没有较大震荡的条件下得过且过、停滞不前。东部企业的主要经营活动是依靠现有落后的技术和基础设施继续挖掘出售国家资源。第二个脚本是在世界经济危机背景下东部跌入深渊。世界经济危机时，国际市场对矿产资源需求将大大下降，东部将产生预算保障问题，不得不取消必要限制，允许外国投资者开发矿产资源，而外国投资者将积极开采利润丰厚的矿产，东部矿产资源将越来越被无序开采，基础设施建设将主要趋向建设出口用途的设施。第三个脚本是有规划地积极发展东部。在这种发展规划下，将实现资源潜能的综合利用，技术及时更新换代，矿产开采有序进行。这种发展模式将使东部变成巨大的经济增长中心[5]。

全球化背景下，西伯利亚和远东成为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经济和地缘政治的突破口，这决定了在未来很长时期内远东地区发展的特殊性。西伯利亚和远东的发展需要努力进入其他国家的政策空间，需要瞄准世界经济需求，大力发展新技术，形成新的世界竞争力，逐渐培养对邻国经济的影响力[1]。

发展西伯利亚和远东，需要有步骤有计划地进行基础设施建设。这片人烟稀少的广阔土地需要发展交通和电能基础设施。除了需要修建几条纵穿西伯利亚北部到中国南部的跨国高速铁路、多车道高速公路外，还需提高西伯利亚铁路和贝阿铁路的运输能力。除此之外，主要公路干线要实现现代化，要建设东西伯利亚和远东电网之间新的输电线路，其中包括西伯利亚铁路和贝阿铁路沿线输电线路[4]。

远东地区的许多项目耗资巨大但具有战略意义。在发展港口基础建设方面，应优先建设本地区的工业运输枢纽万尼诺至哈巴罗夫斯克州的苏维埃港之间的交通设施。为此，萨哈林大桥和勒拿河大桥建设问题被提上日程。建设萨哈林铁路大桥将把萨哈林岛的数个不冻港连接起来，解决滨海州港口吨位不足的问题。勒拿河大桥是贝尔卡吉特—托木莫特—雅库茨克铁路大项目的一部分，苏联政府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就曾决定建设这条铁路。修建勒拿河大桥非常必要，它能把雅库梯和贝阿铁路、西伯利亚铁路连通，还将雅库梯和勒拿河左岸连接。勒拿河大桥建造条件将极其艰苦：温差极大，永冻土，没有任何基础设施，将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大桥，然而这是战略项目，是建造阿穆尔—雅库梯铁路的决战区域[4]。

远东问题的复杂性和多面性要求有计划分步骤地解决该地区特有的复杂问题。近期最主要的是制定一系列措施防止人口继续流失，解决发展所需要的劳动力问题。为此迫切需要发展基础设施，建立起正常生活条件，只有使该地区生活水平比俄罗斯欧洲部分高，人们才会留下来，其他地区的人才会向往该地区。首先需要发展交通设施，确保该地居民能够自由出行。发展地区航空业是提高该地区交通便利性、提高居民出行灵活性的快捷方式。没有发达的航空业，大区域的经济发展也是不可能实现的。除此之外，还需发展公路网络，保障远东居民点和联邦公路网联系畅通[4]。

远东地区还急需解决渔业深加工问题。目前的状况是俄罗斯居民吃不到远东的鱼，商店里卖的全是挪威的鱼。苏联时期远东的鱼75%供给国内市场，而现在不足20%。为什么远东从国家经济中被排挤出去？主要原因是高额的运输成本，大部分鱼未被加工，要用冷冻车运输，这样运费很高。俄罗斯渔业部门当前主要任务是改变出口原料鱼的办法，发展渔业深加工，更新捕捞船，提升生产、销售和物流水平。

为开发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俄罗斯政府应在这些地区设立多个经济特区，简化大型建设项目的国家审批手续，制定适合本地区社会和经济发展的法律法规。远东和西伯利亚现在急需巨大的社会领域投入，地方政府解决这个问题要比联邦政府容易得多。因此联邦政府应给予地方政府较大的自主权。

西伯利亚和远东这片辽阔的土地之下埋藏着无限商机和滚滚财源，这是一片充满希望和生机的沃土。正如英国著名的俄罗斯问题专家斯图尔特·柯尔比所说：“展望未来，这个地区完全可能成为世界巨大的经济地区之一，成为决定世界力量平衡的中心，成为世界最新的强大‘挑战’地区之一。”[6]

三、中俄合作新路径——合作发展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

发展东部，俄罗斯应审视自己的地缘政治。维诺库洛夫教授认为，现在亚洲有中国、日本、印度和韩国四个强劲的经济体，俄罗斯应首先和中国展开广泛的合作。目前中俄商品年流通量为800亿美元，最近5～10年将达到2 000亿美元。“这个数字还没有达到极限，可以达到3 000～4 000亿美元。如果把这个数字作为现实目标，那么要实现这个目标只有通过合作生产的形式。俄罗斯和中国不仅能够建立贸易关系，而且可以建立较为复杂的关系——合作生产关系。与商品交换相比，生产合作是中俄两国合作关系中的战略方针。如果两国能在此基础上联合起来，那么两国的商品流通量将是不可估量的。”[1]

“俄罗斯在经济方面必须有新的突破，应该首先和中国签订大的合作项目合同，合同金额不低于一万亿美元。首先是基础设施项目，铺设跨国高速铁路、多车道高速公路。从西伯利亚北部到中国南部需要铺设几条这样的道路。基础设施项目可以通过股份制分配权利。不必害怕道路或企业所有权属于外国投资者，这是国际惯例。为吸引外国资本，俄罗斯应为外国公司提供真正的特惠政策。这些公司是在俄罗斯的土地上建造企业，他们将纳税和开发俄罗斯的国土，最终在这些企业中工作的将是俄罗斯人。”[1]发展西伯利亚和远东，基础设施建设必须走在前面，因此，许多铁路、公路、电网需要升级改造或修筑。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维诺库洛夫教授指出：“道路、通讯和住宅建设，如果和中国合作，效率将非常高。中国人铺设了青藏铁路，拥有独一无二在高寒地区建设铁路的经验，这将帮助俄罗斯建造穿越西伯利亚的高速铁路。并且，中国人把闲散资金投到西伯利亚和远东远比买美国有价证券有利和可靠。”[6]

除了基础设施建设领域的大规模合作，中国和俄罗斯在开发西伯利亚和远东的进程中还存在多领域的广泛合作。众所周知，目前俄罗斯的经济支柱是开采和出口自然资源，然而该领域的经济效益相当低，因此俄罗斯经济的持续发展有赖于深加工自然资源。“必须把筹码放在加工的第二、第三及其他后续加工阶段，例如把木材加工成纤维素、纸张和家具，把石油加工成石化制品，把矿石加工成金属制品等。中国在此类劳动分工方面是俄罗斯的天然伙伴，因此中俄南北物流将会满负荷运营。”[1]

在生产合作方面，维诺库洛夫教授还指出：“中国和俄罗斯应有计划地发展合作关系，首先开展企业间特色合作，例如合作生产飞机和高精机床。欧洲能联合生产空中客车，为什么俄罗斯和中国不能展开合作呢？俄罗斯也有自己的拳头产品，如大功率塔型起重机、喷气式直升机等，两国应齐心协力合作生产，两国国内都有广阔的销售市场。俄罗斯和中国都急需生产高精度机床，目前这样的机床只有日本、欧洲和美国能制造。苏联时期拥有雄厚的生产机床的基础，但现在一部分设备已经遗失，一部分已经老化，但毕竟基础还在。俄罗斯现在急需和中国联手制造新型机床。”[1]制造高精机床有什么意义呢？机床被称为工业革命的母机，是制造机器的机器。机床的发展水平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工业先进程度，没有先进的机床制造业不可能成为工业强国。高精度机床为新技术转化为工业产品提供可能性，这种需求至多十年后将变得尤为迫切。高精机床在飞机、船舶、铁路机车、太空飞行器的制造中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中国和俄罗斯目前的机床发展水平与德国、日本等国家相距甚远，两国急需合作研发生产高精数控机床。

在中俄生产合作中，俄罗斯企业应放下“黄色危险”的顾虑。 所谓的“黄色危险”是别有用心之人专门制造的恐惧，企图以此控制中俄关系，遏制中俄之间进行积极有效的合作，其中包括开发西伯利亚和远东。“中国的强大不可避免使欧洲在国际舞台上失重，欧洲曾经是继美国之后排在第二位的世界经济中心，但现在中国取代了欧洲的地位。如果中国继续强大，中国将在经济、政治潜能以及世界影响力上超过美国。同时中国的强大不只是物质方面的，而且是精神方面的，这又冲击了欧洲的文明优越地位，因此欧洲千方百计遏制中国，不让它继续强大。西方用小恩小惠收买俄罗斯知识分子阶层，让他们播种中俄不信任的种子……我很了解中国，它对俄罗斯没有恶意，这至少是在官方层面。”[1]而西方国家却并非如此。“美国前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女士曾坦言美国必须和西方分享西伯利亚的资源，因为这是具体威胁。”[7]

中俄之间互不信任的时代过去了，俄罗斯将从中俄合作中获益匪浅。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俄罗斯是世界上领土最大、矿产储备最丰富的国家，因此中俄两国可以优势互补，互惠互利，共同富强。

综上所述，在俄罗斯民族一贯的“欧洲中心主义”情结及“东方威胁论”支配下，俄罗斯部分企业家和政治精英对开发西伯利亚和远东持排斥态度，国家对开发东部缺乏必要的行之有效的政策和举措。但是俄罗斯眼光敏锐之士已经认识到，俄罗斯需要改变发展范式，开发西伯利亚和远东是21世纪俄罗斯恢复其强国地位的战略需要。俄罗斯开发东部的现实有效途径是与中国开展大规模经贸合作和生产合作。与商品交换相比，开展大规模生产合作是中俄合作关系中的战略方针。

参考文献：

[1] ВИНОКОРОВ М. Россия: нужна смена парадигмы развития[N]. Аргументы недели， 2013-07-11(43).

[2] 文学. 俄罗斯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未来发展趋势中的悖论及其对中俄关系的影响[J].国际关系学院学报，2008(6):16-18.

[3] ХАСБУЛАТОВ Р.Полураспад СССР:Как развалили сверхдержаву[M].М.: Яуза-пресс.,2011.[4] [авт. не изв.]. Развитие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России: проекты, возможности и реальность[EB/OL].[2016-02-03]. http://trud-ost.ru/ p=193231 17.04. 2014.

[5] КОКОШИН А. Сценарии развития Восточной Сибири и российского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EB/OL].[2016-02-03]. http://ru.wikipedia.org/wiki.27.03.2012.

[6] 宝泉.贝阿铁路的经济意义和军事意义[J].苏联东欧问题,1985(6)：12-15.

[7] ЛАТЫНИНА Ю. Что сказала Мадлен Олбрайт？[EB/OL]. [2016-02-03]. http://www.ej.ru/?a=note&id = 7495 23.10.2007.

(责任编辑：李翔)

收稿日期：2016-03-09

基金项目：河南省科技厅2014年软科学项目“海外工程的跨文化管理”(142400410440)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贾英伦(1973—)，河南唐河人，华北水利水电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俄罗斯文化。

中图分类号：F1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444(2016)04—0068—04

The Development Paradigm of Russia and New Path of Cooperation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

JIA Yinglun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North China University of Water Resources and Electric Power, Zhengzhou 450046, China)

Abstract:Under conditions of the globalization, the strong to win has become evident truth. Most countries are fully aware of this, but Russia was unresponsive to this change. Its national power slowly subsided. Russia must change the development paradigm and give priority to the development of the eastern. In the 21st century, to develop Siberia and the Far East becomes the urgent need to restore Russian power status. The practical and effective way to develop the eastern is to connect with China to carry out large-scale economic and trade cooperation, especially the production cooperation.

Key words:Russia; development priority; Siberia and the Far East; China; production cooper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