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化不该是世界仰视而国人贬抑

冯沪祥

很多人误以为，中华文化已经过时了，已经老旧甚至落后了，这是一项很大的误解。我们如果到西方欧美先进国家，看看很多西方大哲、大师、大文豪们，如何敬重中华文化、推崇中华文化，便知身为中华儿女，实在应该重新认知本身祖先的优秀传统文化。尤其，面对部分国人自己贬抑中华文化、崇洋媚外、盲目西化，更应深自反省，深入了解中华文化的世界地位及其现代启发。

英国大哲学家罗素，在 1920 年应邀到北京大学等校讲学，巡回参访中国大陆，回去英国之后写了一本书，叫做《中国之问题》（The Problems of China）。其重点在问，中国要解决那些问题，才能够复兴、才能够富强？这也正是中国人今天普遍关心的问题：中华民族如何才能伟大复兴？根据罗素分析，他的答案，第一个就强调，中国首先应该注重的，就是爱国主义。

中华文化为什么值得爱呢？有什么根据呢？

他讲了三个重点，证明中华文化胜过西方。

第一，他强调，中国象形文字优过西方拼音文字。中国人很多自己没有感觉到，中文是全世界最伟大的文字。因为它有内在的各种道理与逻辑，而且象征自然界各种现象；在文字学里，同时含有美学在内。

尤其，全世界公认中国字，是唯一能当作艺术的文字。正如国学大师梁启超所说，全世界公认中国书法，是一种艺术。没有任何其他外国文字，可以当作艺术。无论英文也好，法文也好，德文也好，原来罗马文字、拉丁字、希腊文等等，任意一国文字，都不能成为艺术。但中国字却很伟大，是门艺术！

第二，罗素强调，以人为本的儒家人本主义，胜过西方的宗教神学。很多人只看到现在西方很先进，忘了西方从耶稣基督诞生开始，到马丁路德16世纪年宗教改革为止，中间很长一段时期，有长达1500年之久，公认堪称“黑暗时代”，因为教会神学垄断一切。可称为“尊天卑人论”，贬抑人的地位，鄙视人性，认为人有原罪，主要是黑暗面，必须透过外在的神救赎，靠着他力，才能得救。

但是，中华文化却不然。儒家明确强调“天人合一”，认为“人人可以为圣贤”，肯定每个人性里面，主要是光明面、高贵面；人生意义，就在完成上天所给的光明使命，实现人性本有的良知潜能。教育的重要性，就在激发人性的正能量，有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有一个“人生总开关”，就能让你的人生可以得到光明。

第三点，罗素认为，中国学而优则仕的传统，胜过西方的贵族世袭制。

因为，中国几千年来，有一种科举制度，最大的优点，就是公平；人人都有公平机会都能出头。无论是多穷多苦的小孩子，都有公平机会，只要肯认真、肯争气、肯读书，都可以通过自己努力，参加国家考试，得到公平的机会，服务社会、报效国家，也能改善生活。但西方是“贵族世袭制”，如果生在贵族家里，无论你是多笨多蠢，世世代代都是贵族，如果不幸先在奴隶家庭，无论多大的人才天才，世世代代只能做奴隶，这当然很不公平！

综上可知，罗素很清楚地提醒，中国人要好好珍惜、好好认识自己的中华文化，因为，中华文化很多地方胜过西方！

法国有位伏尔泰（Voltaire），是法国大革命时期自由主义的大师。他对西方文明批判很严厉，并明确地指出，西方人有什么资格向中国人传教？他更语重心长地指出，应该让中国的儒家向西方传教，向西方弘扬孔子之道！

伏尔泰特别欣赏孔子的一句话：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个人如果不希望别人怎样待你，你就不要这样对待别人！他说，这句话应该成为所有法国人的座右铭。

孔子这句名言对于施政，对于做人、做事、做官，都有很大帮助，因其精义在能“将心比心”。如果一个人做官，真正能够“将心比心”、“苦民所苦”，把老百姓的苦当做自己的苦，那肯定是很好官员。如果一个人做企业，能站在顾客的立场，以顾客的心为心，也一定是很成功的企业家。这种“将心比心”，正是孔子的核心精神，所以深受伏尔泰的青睐。

另外在德国，有位重要的大哲学家、大科学家、数学家，叫做莱布尼茨（Leibnize）莱布尼茨原来以为他所发明的“二进制”数学，在历史上最早。他被称为“计算机之父”，因为他发明了计算机的基本原理。但当他后来看到《易经》里面，从“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到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到生六十四卦，很早就包含二进制的原理，他很惊讶！他问德国耶稣会的传教士，这是中国人多久以前发明的？德国传教士告诉他，中国易经最早的八卦、六十四卦，从周文王就有了，是四千多年前！

他非常惊讶，因而感叹，生平最大遗憾，就是没有生为中国人！

因此，莱布尼茨有一句结论，他说：“从前我们绝不相信，世界上竟然还有比我们德国更进步的民族，现在东方的中华民族，竟然让我们觉醒！”

在他认为，中华民族比德意志民族要更为先进、更为优秀！这不是中国人自己讲的，而是德国大哲学家、大数学家莱布尼茨所讲的！

另外，1988 年，世界诺贝尔奖得主，涵盖各个领域的 75 人，在巴黎聚会。这些世界一流的“金头脑”，共同分析讨论，马上进入 21世纪，要怎样才能有和平安定与幸福？他们想来想去，结论是只有一个办法，“回到两千多年前，追寻中国孔子的智慧！”

孔子，可称为是中华民族的指标性人物──现在中国大陆在全世界成立了数百所孔子学院，就是承认孔子是代表中华民族的标志性人物。正如同到德国留学，德国政府会要求先进歌德学院学德文，因为歌德是德国民族标志性人物。西班牙成立很多“塞万提斯学院”，因为塞万提斯是西班牙标志性人物。

梁漱溟被西方称为“中国最后一个儒者”——虽然事实未必如此，中国另外仍有很多著名儒者大师，但他对孔子的称颂，却很中肯持平。

他说，孔子之所以伟大，因为他能“上承 2500 年、下启 2500 年”，总共代表了中华文化5000多年的历史文化，因而无人能相比，当然伟大！

这话并不夸张，因为孔子整理并传承了在他之前 2500年的中国古籍，形成“五经”，然后又开启了在他之后 2500年的主流思想，因此，任何人若要研究中华文化国学精粹，都必须先学习孔子思想，孔子当然是中华民族标志性人物！

然而，很多人只从《论语》看孔子，这会把孔子小化与矮化。诚如方东美先生所说，《论语》主要是孔子50岁之前的言行录，或称“格言录”，并不足以代表孔子以及孔门博大精深的哲学体系。我们必须“贯通群经”，尤其是孔子晚年申论的易经，透过他的周易“十冀”，才更能体悟孔子思想的博大思精，才更能理解他的伟大精神。

艾默生（Emerson）是美国第一代的大文豪，他曾推崇孔子，认为“孔子是哲学界的华盛顿”。

艾默生曾有诗比喻“大地如同慈母”（Earth as mother），正是孔子在易经中对“坤”卦的比喻，也正是宋代大儒张载在“西铭”所说的“干为天，坤为地”。世人若能有此体认，视天为父，视地为母，以孝敬父母的诚心爱护天地，当然更能保护环境，爱护自然大地，从根本解决环境污染的世界性危机！

美国近代里根总统（Ragen）公认为很伟大，华盛顿首都机场并已改名为“里根机场”，足证对其肯定。

他早在加州州长任内，便曾明定孔子诞辰为“教师节”，因为，“孔子不只是一国一世的师表，更是各国万世的共同师表！”

美国另一位总统尼克松（Nixon），在冷战时期，从另一个角度，也曾语重心长地指出，“中国的年轻人，如果都抛弃了他们的文化传统，我们美国就能不战而胜了！”

这是多么令人警惕的一句话！因为，失去根的花，是活不久的，没有根的树，也是活不久的。中华文化的精粹，正是中华民族的根！

歌德是世界闻名的大文豪，也是德国民族标志性人物，但当学生问他，对中国的文学作品看法如何时，歌德却回答说：“当中国已经有了最高明的文学作品时，我们德国人的祖先还在树上爬！”这也充分证明，西方真正的大文豪与大思想家，才能真正欣赏并且尊敬中华文化的重要成就！

近代以来，很多世人误以为中国没有科学，连中国哲学史家冯友兰，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博士时候，还曾写过文章“中国为什么没科学”，错误预设了中国没有科学。

结果，英国剑桥大学著名大师李约瑟，却用一辈子的心血精神，证明中国向来有科学！不但有科学，而且很多领先世界！

他写了大部的《中国科技文明史》，证明中国人向来在科学也领先世界。只因近代一百多年，清朝中道衰落，但英国有工业革命，一日千里，所以才把距离拉开。因为部分中国人没有民族自信心，也有这种误解。

李约瑟特别强调，他用终生的时间，收集各种证明证据：中国不但有科学，而且领先世界。有人问他，你为什么花这么多精神，要做这些研究？他说：“人们总以为科学是西方的专利，与中国毫无关系，实在大错特错，我此生最大用心，就是还给中国科技一个公道。”因而，他用终生心血，证明中国科技向来领先世界！

我1979 年在东海大学创办哲学系，担任系主任，曾经邀请李约瑟先生到台湾讲学。他后来还娶了一起光临的中国籍助理为夫人。

我曾经问李约瑟两个问题，一是何以著作中没有提到易经？二是何以著作中未提中医？他回答称，这些都很重要，他希望还有时间与精力，继续对这两项辉煌成就研究。

可惜的是，他当时年事已高，后来仍未完成对这两项研究。展望今后，自应由中国人本身发心完成。近日， 屠呦呦荣获诺贝尔奖便是明证！但李约瑟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心力，我们应对这位外国朋友，给予高度的感恩与致敬！

除了科学之外，又常听有人说，中国没有民主！尤其，现在很多人以“美式民主”做为唯一的民主标准，同样是大错特错的观念！

事实上，中国本身早有民本传统，从孔子称赞“子产不毁乡校”开始，就强调民主素养与言论自由。孟子很早更已指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正如歌德所说，当孟子说出这名言时，是两千多年前，当时欧美的祖先们，还在树上爬呢！

儒家的民主思想、与民本精神，后来影响了谁？影响了法国，法国再影响美国。所以要讲美式民主，其祖先的祖先，是中国人！这不是中国人自己讲的，而是著名大汉学家顾礼雅（Creel）所说。

他明确地强调，“在欧洲，以法国大革命为背景的民主理想中，孔子哲学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透过法国思想，又间接影响了美国民主的发展。”

他特别推崇孔子“有教无类”的思想，认为这是人类历史最早的民主精神。

大约在那同期，西方的柏拉图时期，希腊城邦讲民主，并未将奴隶包括在内，显然不及孔子所说的平等精神。

今天美国纽约港的自由女神像，便是法国送的。我曾经应邀去参访美国国会，主席旁边画像，一个是华盛顿，美国国父，另外一个画像──我当时问他们，这个外国人是谁？他们说，是位法国将军，叫做拉法叶。我说为什么放在这里？他说，因为法国影响美国的民主，并且帮助美国革命！

所以各位，美国民主思想来自法国，而法国民主的理想，从哪里来？从中国孔孟来！

所以，我们中国人要有民主的自信心！

很少人注意到，美国最高法院的东墙上，浮雕的人物，除了西方手持“十诫”的摩西，代表外在戒律，另外还有东方孔子，代表内在正己、修身、慎独的重要性，充分说明西方有识之士也已经注意到，人们必需同时注重孔子所说内在“德治”，与摩西所强调外在“法治”，两者并重，共同推进，正义才能彰显，人类才能幸福！

另如，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曾明确说，他生平做人做事，处理联合国事务的哲学，就是学自孔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

再如，韩国总统朴槿惠，身世非常悲惨，因其父母均被政治仇家谋杀，身心备受煎熬。她如何走出黑暗，重新创造光明人生？她明确地说，是因为阅读了《中国哲学简史》（冯友兰注韩文译本），从中国国学精粹的智慧中，找到了人生光明！

凡此种种，都是明证，充分证明中国国学精粹的智慧，可以帮助世人做人、做事、做官、做生意，与做学问，即使在今天，仍在世界享有崇高的地位！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3 年11月，曾经到曲阜去考察，新闻的最后结论，更讲得很清楚，说今天他代表中央，要转达一个重要讯息，什么讯息？今后要大力弘扬中华传统文化！这是很值得我们重视的一个重点。

因此大陆有些先进认为，习近平这次的讲话，如同邓小平的“南巡讲话”。邓小平从那时起，大力推动改革开放，习近平则从“曲阜讲话”之后，大力推动中华文化复兴。

试看今天大陆各大街小巷所展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共十二项，均与中华传统文化美德息息相关，例如从国家层面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到社会层面的“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到个人层面的“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均可从中华文化找到根源。

中华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必须激活这种“文化基因”，中华民族复兴才能成功！身为中国人，当然更要研究中华传统文化，并且发扬光大！

中华儿女都要深刻认识到，只有回归“中华文化”之根，才能复兴中华民族之命！

中华民族复兴之后，更应以和平思想，帮助其他弱小民族共同振兴，如同“一带一路”的精神，己立而后立人，己达而后达人，秉承仁心扶贫济弱、共同致富，引领人类进入平等、正义、均富的“大同世界”，那才是今后整体世界和平之幸与全体人类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