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婷婷作对讽先生

●汪 翔

清乾隆年间，兴国州富川城姜家湾有个姜员外，生有一子一女。女儿姜婷婷，年方二八，待字闺中，聪明灵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儿子姜元桓年幼。姜员外请了一位教书何先生，管教儿子。

何先生雅好吟诗作对，自负诗才。姜元桓贪玩，经常编理由请假出去玩耍，先生心知肚明，笑着说：“小子不要骗人，只要你将我出的对子对好了，想怎么玩都行。”元桓高兴地说：“这是先生说的，不能反悔。今天富川城摆戏台，我想去看大戏，先生出题吧。”先生略一沉吟，出题道：

方今为於，虚戈为戯，於戯何益，於戯小子!

注：第一个於戯，音yú xì。第二个於戯，音wū hū，同“呜呼”。此处近于“完蛋”。

元桓苦苦思索，对不出来，急得抓耳挠腮。先生道：“限你一个时辰对出来，否则半个月不能请假。”元桓灵机一动说：“我能不能回我房中思考？”“可以。”元桓立刻去求姐姐，姐姐拗不过他，代笔作了下联：

女子为好，亚心为恶，好恶不同，好恶先生。

注：第一个好恶，音hào wù。第二个好恶，音hǎo è。

元桓兴冲冲地拿着对子去见先生，先生看有好恶先生字样，心中不悦，但对子对仗工整，无懈可击，很疑惑，不好说什么，只好答应元桓去看戏。

接下来几天，先生每天出一题考元桓，元桓都去求姐姐渡过难关。第一天先生品茶时，甚为得意，出对道：

雪水烹茶天上味；

姐姐代笔：

桂花煮酒月中香。

第二天，先生指着堂前一棵大柏树出对道：

良材独立擎天柱；

不久元桓带来答案是：

茂木群林倚地生。

第三天，先生指着墙上挂着的画说：

画上行人，无雨无风常打伞；

姐姐代笔：

屏中飞鸟，有朝有暮不归巢。

第四天，先生摇着折扇道：

扇面画龙，能引清风难致雨。

姐姐答案是：

鞋头绣凤，只行平地不朝阳。

先生哈哈大笑，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元桓很得意，正想拔腿出去玩，先生一声断喝：“小子从实招来，何人代笔，否则板凳戒尺伺候！”元桓不敢扯谎，只得承认是姐姐代笔。

先生素知员外家婷婷小姐貌美如玉，疑心小姐动了芳心，一时不由想入非非，于是出对试探，让元桓带给小姐，并且不准说出实情。小姐看出对为：

有客登堂，惊醒万里春梦；

随即提笔续：

无人共枕，枉费一片痴心。

先生看后，愈发感觉小姐倾心于他，又出联：

六尺彩绫，三尺系腰三尺坠；

因从前结婚要六尺彩绫，三尺给新郎，三尺给新娘。小姐看后并无别意，只根据上联对道：

一床锦被，半床遮体半床闲。

先生看了喜不自禁，又是归巢，又是绣凤，又是共枕，又是锦被的，分明向我暗送秋波了。先生颠狂起来，恨不得立刻与小姐见面定情，又写了上联：

林密山深，教樵子从何下手？

小姐看了，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便问元桓有没有告诉先生是自己代笔。元桓说：“先生不让我说，其实他早知道是你代笔。”小姐说：“这位先生甚为无礼，待我警告他。”小姐对出的下联是：

河干水涸，劝渔翁及早回头!

意思让先生悬崖勒马，不要胡思乱想。先生看后，感觉惭愧，回联让学生带给小姐：

竹本无心，节外偏生枝叶。

假惺惺表明自己是正人君子，没动歪心思。小姐觉得可能误会了先生，立即对出了下联：

藕虽有孔，腹中不染泥污！

先生看了半懂不懂，以为还有孔可钻，不是还有机会吗？又出一联：

桃李杏梅，这些花几时开放？

小姐见先生还不死心，举止孟浪，很生气，作联骂道：

稻粱粟稷，此杂种是何先生。

先生看后才知道是自作多情，只好作罢。

不久，小姐出嫁，新郎是位秀才，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先生心不能平。一年以后，小姐生了一对双胞胎。满月设宴之日，员外请先生作客。当双胞胎抱出来的时候，先生醋意大发，故意问小姐：李夫人，这两伢，哪一个是先生的，哪一个是后生的。”小姐聪明，很快听出了弦外之意，回答说：“不管哪一个，先生是我儿子，后生也是我儿子。”先生狼狈不堪，再不敢唐突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