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级！一座二线城市的一线梦

望岳

7月24日， 山东鲁能泰山队在主场0：1不敌上海申花队，排名随即下跌回到倒数第三名。此前，鲁能泰山队在德国人马加特的带领下，一度4轮不败3胜1平，呈现出每轮联赛上升一个名次的昂扬势头。作为山东仅有的中超独苗，鲁能泰山队捍卫的不仅是顶级职业联赛资格，还有济南这座二线城市的“一线梦想”。

中国足球版图逐渐向一线城市集中

中国足球的势力版图并不均衡，基本上呈现出北强于南、东强于西的基本格局。甲A联赛时代共产生10个冠军，北方城市拥有8座冠军奖杯。其中，大连实德（大 连万达）获得7次冠军、山东鲁能泰山队获得1次冠军，上海申花曾在1995赛季和2003赛季两获冠军，但是因为反赌处罚，申花被剥夺了2003赛季甲A 联赛冠军荣誉。

随着中超联赛进入金元时代，资本力量成为搅动格局分布的重要因素。一度，广州足球在顶级职业联赛式微，但是恒大集团的入主，让羊城足球重现生机与活力，成为中国足球的领头羊。截至2015赛季，中超联赛共产生12个冠军，其中广州恒大从2011赛季至2015赛季五连冠，山东鲁能泰山获得3次冠军，深圳、 大连、长春、北京各保存一座冠军奖杯。

总体来说，因为中国经济的区域发展不均衡，所以中国足球越是比拼资本力量，越是呈现出足球力量向少数一线城市和直辖市集中的趋势。目前，上海市拥有2支中超球队（上海申花、上海上港），前几个赛季一度达到3支；广州市拥有2支中超球队（广州恒大、广州富力）。本赛季中甲联赛，天津权健、北京北控都排在联赛前四名，理论上存在升级可能，如果冲超成功，那么北京和天津也将各有2支中超球队。

如此来看，济南作为北方省份中的一座副省级省会城市，能在如此夹缝中拿到4个冠军，非常不容易。近5年来，鲁能没有拿到过联赛冠军奖杯，甚至本赛季沦为保级队。从某种角度来看，这或许将是一种“新常态”。客观来说，鲁能泰山队背后的资本力量并非来自济南或者山东，而是具有国字号背景，这是鲁能泰山队与一线城市球队比拼的唯一砝码。一旦这种资本力量撤出，泰山队很可能彻底回归平庸。

“山东只有泰山队”一语成谶

如果把眼光放宽，那么泰山队的本次保级警报，并不是单单响给鲁能俱乐部自己听的。一旦泰山队本赛季末降级中甲，那么山东作为一个足球大省，很可能在下个赛季面临没有一支中国顶级职业联赛球队的尴尬。或许，这才是最大的危机所在。

曾几何时，甲A联赛和中超联赛也有过“齐鲁德比”。每逢德比之日，那些亲近鲁能泰山队的山东球迷，经常会喊出“山东只有泰山队”的小调，刺激那些以青岛或者青岛队为荣的岛城球迷。没想到，这句略带调侃、略带地域色彩的口号一语成谶。在青岛中能队降级中甲联赛之后，山东省在中超联赛真的只有泰山队了，而且还是一支为保级而挣扎的泰山队。

截至目前，青岛的两支中甲球队情况迥异。青岛黄海制药队排名中甲第二名，很有冲超希望，但是天津权健队和北京北控队在积分和排名上都紧随其后，所以变数很大；青岛中能队自从降级中甲之后一蹶不振，现在排名中甲倒数第二，也有保级压力。

众所周知，鲁能泰山足校是国内最顶尖的青训代表，每年都会向各级联赛输送优秀年轻人才，而青岛市是中国著名的足球城，以盛产国脚著称。山东，即便在一线城市足球的角力中处于下风向，也本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

二线城市的一线体验

每个区域、每个省份、每个城市的人文特征和经济发展禀赋不同。济南是齐鲁文化的代表，盛行中庸之道，9年前被一份南方省份的杂志称为“温吞、缓慢、内敛、 保守”，如今被那份南方省份的杂志称为“苟且之城”——“无亮点、无特色、无趣味，就这样不上不下，不好不坏，不吵不闹地苟且着，除了泉水文化和因夏雨荷 而闻名的大明湖，文人墨客也找不到其兴奋点。”

可是，这座温吞而缓慢的二线城市，济南多年来有着一线城市的“标配”——拥有一支中国顶级职业联赛的顶级球队，这成为每个周末济南市民的荣光所在，更成为济南人不允许鲁能泰山队输球的一大原因。除了足球，济南少有能够与一线城市比拼的家底。

鲁能泰山队的硬件设施优越、资本力量雄厚，但这并不能吸引到每一位准备签约的外援。因为，除了踢球，他们还有生活。正是因为“生活”，让鲁能泰山队多次遭到外援“叛逃”。翻阅当年的报道，新西兰球星斯梅尔茨签约之后回国，据称因为考虑到家人缘故不愿意在济南踢球；今年准备引入的奥地利国脚哈尼克，突然在体检环节拒绝接受核磁共振检查导致没有加盟，据了解也有对济南失望的部分原因。

此外，蒙蒂略曾经因为孩子无法在济南上国际学校而不惜罢赛罢训；塔尔德利来华之初曾抱怨“济南是一个只有两座大型商场的城市”。这些事例，被球迷和媒体口诛笔伐为“不职业”，但是从另方面来看，我们也应该理解球员也是人，除了“职业”以外，还有日常生活需求。

这支中超豪门的存在，一直在提醒这座城市，距离一线还有很大发展空间。

该保级和拯救的岂止“泰山”

如果想要观察和审视中国民间社会的撕裂程度，那么球迷群体无疑是具有研究价值的标本。这种“撕裂”从宏观角度有两个方面：一是跨地域之间存在撕裂与隔阂， 不同球队、不同地域、不同城市之间的球迷极易发生冲突；二是本地域内部之间存在撕裂与隔阂，“观众”与“球迷”、“球迷”与“球迷”、“球迷协会”与“球迷协会”，以及网上匿名舆论的态度，等等。

7月22日9：07，山东鲁能泰山足球俱乐部通过其官方账号突然发布了一条微博：“球迷是我们的信仰，是我们浴血奋战的精神支柱，是我们永远的灵魂归宿。任何伤害鲁能球迷形象的行为，我们无法容忍。”

俱乐部的官方表态没有点名道姓，也没有提及任何缘由。从时间点上追索，7月21日晚，山东鲁能泰山球迷会的某负责人，通过一家网络直播平台，直播了他的不雅洗澡视频，在山东球迷圈引起轩然大波。这两件事，或许存在一定的关联性。

其实，即便“洗澡门”事件没有发生，存在于鲁能球迷内部的撕裂与隔阂已经发酵已久，甚至成为球迷团体之间的“传统”。最明显的体现是，济南奥体中心体育场 作为鲁能泰山队的主场，不同组织的球迷团体分区设立，其中以“北看台”和“东看台”为主要分布，而“北看台”和“东看台”内部，又存在各自的地盘与江湖。 山头林立的最大恶果，就是鲁能主场鲜有统一发出声音和呐喊的时刻，更多时间则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理念与行为、水平与档次不可同日而语。

显然，不管鲁能泰山队是否保级，甚至是否保级成功，鲁能泰山队的某些球迷团体，其实并没有跟上俱乐部近年来的发展步伐，甚至没有跟上济南这座省会城市的提升速度。

球迷群体具有一切中国民间社会的特点——热情高涨但理性不足、偏于情绪化叙事且夹杂狭隘地域观念、容易盲目支持但缺乏组织专业性，最重要的是，这个群体“缺少共识”。

该保级和拯救的，岂止“泰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