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黑女》《董美人》

2016-11-02 03:27诸荣会
少儿美术·书法版 2016年4期
关键词:书名号傻瓜墓志

文/诸荣会

《张黑女》《董美人》

文/诸荣会

其实题目上的书名号不加也可以,可成一副三言联,且还算工整。大体可与当年清华大学招生考试中的那道考题的“标准答案”有点异曲同工的味道:

孙行者,胡适之。

不过我在此将二者放在一块儿,并非要凑联语。更何况这样一来,又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要凑这么一副对联呢?什么意思?仅仅两个人名,放一起就可凑成“一对儿”了,难道他们是一男一女不成?

是的,张黑女、董美人确是一男一女——“黑女”非女,是北魏南阳太守、一大男人;美人董氏,隋文帝四子蜀王杨秀之爱妃。不过张、董二人生活年代相隔数百年,如果仅就人物本身,硬将其凑一块儿实在勉强。

我之所以将他们凑到一块儿,只因为他们死后的墓志,因此,凑一块儿来写,实则应该写成《张黑女墓志》《董美人墓志》。但是,我总觉得,如此一来很实诚,歧义也没了,但风景也被大煞。记得鲁迅在一篇文章中说过一个故事:一户三代单传的人家得子满月,众人前去恭贺,人人都说这孩子不但长得好,且一定长命百岁。一傻瓜也去了,说这孩子长得确实好,只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也终将死去,于是傻瓜被众人轰走。但事实上其他人所说的“长命百岁”是明摆着的假话,唯有这傻瓜说了句实诚话,但是这样的实诚话太煞风景,还是不说的好,所以这里我还是将“墓志”二字都各自省掉,加上一书名号。

《张黑女》我知道得很早,也极喜欢,因缘竟与“钱”,即与人民币有关。或许又有人会说,钱谁不喜欢?喜欢钱与喜欢《张黑女》扯得上吗?不过我说的可真是事实,二者真有关系,且并不用“扯”——人民币上那“中国人民银行”六个字,古朴而脱俗,清秀而高雅,风骨内敛,刚柔相济,生动飘逸,漂亮吧?喜欢吧?而那五个字就是“张黑女体”——既喜欢钱,能不连同着这字儿一起喜欢吗?既喜欢这字儿,能不追着喜欢上这字儿的祖宗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年中国人民银行就选用了这“张黑女体”书法做了行标字,或许是某种机缘,或许是某种巧合,或许是阴差阳错,或许是多种原因一起促成?但是所有原因应该都与性感无关吧!尽管当今艺术似乎越来越与性感有关,女明星、女作家,甚至女书法家似乎越来越吃香。

不过,若仅听其名,似乎真与性感有关。《张黑女》和《董美人》可算是古今所有碑帖中最性感的两通了——也许是绝无仅有的两通。在这一点上,二者确有相同,不过真实论起,那《董美人》倒确关乎性感,而那《张黑女》其实与性感原本毫无关系。通读《董美人墓志》全文,可知其要意只两点:一是董美人实在太美了!二是董美人死得实在太早了!如此而已。再读《张黑女墓志》全文,可知其墓志主人本是一大男人,姓张,名玄,字黑女,那“女”字应该读“ru”,原本与女人无关,只因为其名“玄”犯清康熙皇帝玄烨的名讳,清人为避讳只好不称其名“张玄”,而将其姓与字连称为“张黑女”,后世便习惯成了自然,原本的《张玄墓志》便也理所当然改称为《张黑女墓志》,直到如今;墓志内容为其为官执政的记述,多少属实情,多少是溢美,已无从查考,也并不重要。

《张黑女》《董美人》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们各自的书法艺术价值和在书法史上的地位。

清代书法家何绍基评《张黑女》,“化篆分入楷,遂尔无种不妙,无妙不臻”;沈曾植评《张黑女》,“笔意风气,略与《刘玉》《皇甫鳞》相近,溯其渊源,盖中岳北岳二《灵庙碑》之苗裔。”

如果说《张黑女》是魏碑中从篆隶向楷书过渡时期最典型,也是最成功的作品,那么稍后一点的《董美人》,则标志着隶书向楷书过渡的完成。

清罗振玉曾评曰:“楷法至隋唐乃大备,近世流传隋刻之《董美人》《尉氏女》《张贵男》三志石,尤称绝诣。”也就是说,该墓志堪称隋代正书作品的杰作。更有人认为该墓志,上承北魏书体,下开唐朝新风,是南北朝到唐之间的津梁,为隋代小楷第一,属历代墓志上品,并开唐代钟绍京一路小楷之先河,甚至其章法平正疏朗、整齐缜密;结体恭正严谨、骨秀肌丰;用笔精劲含蓄,淳雅婉丽的风格,直接启发、影响和造就了欧、虞、褚、陆“唐初四家”的楷书风格。

《张黑女》与《董美人》还有一点相同,原石今均已不存,只有拓片存世——拓片说到底只是碑石的“影子”,看来,我们和后世的人们只能永远“顾影自怜”,怜那想象中的美人,也怜我们自己。

▲ 《董美人墓志》局部

▲ 《张黑女墓志》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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