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拗

□北京深港辉煌教育科技有限公司 高越

执拗

□北京深港辉煌教育科技有限公司 高越

小时候没少挨揍。

挨揍的原因多半是因为想法太多，比如半夜睡醒想让家长带着去马路边看汽车。

那时家乡的夜晚是静谧而漆黑的，有月儿会照得满街亮堂堂。村南有条东西走向的国道，平日里是孩童的禁区。有些跑长途的车偶尔呼啸而过，车声穿透了夜，传到了二百米开外的我的家中。我醒了，听到车声，突然想去看汽车，想看车灯刺破黑夜。母亲不允，敷衍说第二天带我去。我不答应，我就想看黑夜里行进的车。我坚持，我闹，于是我就挨了揍。

小时候被揍得最狠的一次，被父亲用绳拴在了房门上。现在想来恐吓的意味要大一些，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做足形式感吧。不过不记得那次挨揍的原因是什么了？或许是想去看火车吧。火车道离家更远。

去年搞了一段时间的幼儿教育工作，听专家说，要关注孩子的精神需求。现在看来当初想看汽车就是我一点小小的精神需求呀，也不算无理取闹。或许当时父母会想，家养草鸡新鲜滚烫的鸡蛋煎得薄脆喂你吃饱了，你还闹哪样？

当然，有时候挨揍纯属咎由自取。

比如，跟着母亲去奶奶家，走着走着就想让她背着。其实不全是我走懒了，是我看到了立在街边的上马石。从前村里是有大户人家的，立在街头上下两阶的上马石就是标志。上面的雕刻在岁月的磨损中已变得迷糊，深宅大院也早变得破落不堪，但这阻挡不住我对那些逝去岁月的探索。我想站到那上马石的最高一阶上，让母亲背着我走。

奶奶家离我家较看汽车的路线要稍远一些。想必我发育良好，母亲背着有些吃力了，她就想哄着我往前多走几步。我不依，母亲便连拖带拽。我便闹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母亲面子上挂不住了，便同意背我。但我又不依，我要求母亲回到最初我说让她背我的地方背我，中间的路不算。估计我的无理要求，超出了母亲的理解范围，她再次拒绝了我。于是我又闹。最终，我拽着母亲往回走了数百米，走回到上马石前。我傲然爬到上马石上，触手光滑冰凉，那些已看不清楚的图案带着过去的印记。

母亲背着我向奶奶家走去，边走边用手在我的屁股上狠狠拧着。我脸上挂着泪花，心中却是满足的。

那时的母亲比我现在年轻，生我时落下了病根，农忙得下地，回家还得操持一家人的饭，养了一院子鸡和肥猪几头。还有这样的熊孩子添着堵，该有多操心，可我儿时哪懂这些！

想起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是因为近来遇事反思，没挨揍是因为自己不再是个孩子。乡人说，起小看大，真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