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弱的欲望与精神的病室
——读鬼金《春疾》

2016-12-08 13:26张涛
青春 2016年2期
关键词:祁红病室情色

张涛



软弱的欲望与精神的病室
——读鬼金《春疾》

张涛

艾略特说:“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春疾》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残忍的四月。当然,在这个四月里,除了残忍,还有敬重,还有惜别。

四月本应该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月份,但于“我”而言,却如艾略特的诗句一样残忍。这残忍不仅是“我”因为生病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在精神与欲望上的痛感。小说讲述的是一个老生常谈的故事——文艺青年或知识分子的身体与精神困境。小说在形式上或许算是有些变化,作者在叙述这个老话题的时候,设置了两条线索。两条线索一条是讲“敬重与惜别”,另一条是讲“残酷”,但归根结底都可算是残酷。两者有时并行不悖,有时又因为“我”而重叠。

“敬重与惜别”,是因为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君特·格拉斯、马尔克斯这些我所崇的敬文学大师都在这个四月(特朗斯特罗姆是在3月26日离世)离去。他们就是我精神上的“父辈”。他们的离去,比疾病更让“我”痛苦。“我”通过“便笺”的形式,不断回忆大师们的作品以及这些伟大作品带给“我”的精神食粮,由此向域外的文学大师致敬。除此之外,小说还用具体的情节向大师致敬,正如一些青年导演用影片向那些自己崇敬的前辈致敬一样。鬼金在小说的开篇讲”我”住的是第六病房,就很容易让我们想到契诃夫的《第六病室》,虽然两者的内容差别很大,但有一点相近,就是反抗。“我”在第六病房里就是“疾病的囚徒”,“我”要反抗囚禁“我”的这个“病室”。

残酷,既是因为“我”的病,也是因为“我”空洞的欲望。“我”因为生病最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因为“我”的残缺,女友离开了“我”。当然,“我”未生病时与女友在一起也只因空洞的欲望。残缺与离弃,使我空洞的欲望更漫无边际地“所指”着。对给打针、测体温的对女护士“我”充满了欲念,对她们的一颦一笑都充满了过度的情色想象。这种空洞与任意的欲望所指,让“我”博得同情之余,也让人觉得有些猥琐。更残酷的是,残缺空洞的欲望,不仅让“我”卑微与无聊,也让“我”对真正的爱丧失了能力,无颜去面对爱“我”的祁红。最终还是祁红用“真爱”拯救了“我”。

如上所言,《春疾》讲的是一个老话题,但呈现的也是一个老问题,就是主人公的软弱无力。在“欲望的旗帜下”与“精神的困局”中,我们常常看到的是“多愁多病身”。《春疾》中的“我”与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描述过的多数“知识人”一样,都缺少生命的强力与精神的韧性。他们即便对自身的身体与精神困境所有反抗,但结局终归是要失败,或是要借助其他力量的拯救。《春疾》中的“我”就是一个“多愁多病身”,空洞欲望的任意“所指”,只能让我们对“女性”进行情色的想象,即便最后被“拯救”了,“我”也在祁红的温情中哭泣起来。哭泣就是生命力孱弱的表现。《春疾》用病掩饰了“我”精神、情感上的软弱,但在结尾处还是将“我”的“隐疾”暴露无遗。我想,祁红的温情或许也是鬼金的温情,他让“我”在祁红的抚慰中决定走出“病室”。但这样的温情,也让“我”难以“自立”。正如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中说的那样,从未独立过的娜拉,出走后的结局无非是堕落下去,或者是回来。“我”亦如此。在鬼金的搀扶下“我”走出了病室,但鬼金的温情,终究不能搀扶“我”一直走下去。如果离开了鬼金温情脉脉“我”又能走多远呢?

(作者任职于吉林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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