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革命史上崭新的一页
——南昌起义军在瑞金的活动与影响

曹春荣

贺龙入党处赖氏宗祠

1927年8月1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南昌起义，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揭开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土地革命战争的序幕，同时也诞生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的人民军队。起义胜利后，按照中共中央预定方针，起义军主动撤离南昌，南下广东。其间取道瑞金，在瑞金战斗、工作十余日，取得了军事、政治和群众工作、党的建设等各方面的一系列重大成就，从而在中共党史和人民军队建军史上，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壬田首胜与会昌战斗

1927年8月25日，以贺龙为军长（兼代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即南昌起义部队总指挥）的第二十军到达瑞金城东北15公里的壬田寨，在大垄里双巴岭子这个地方与堵截起义军的“讨共第八路军”右路总指挥钱大钧驻赣州部队约5个团遭遇。贺龙亲率第二十军一师三团于上午10时与敌接战，第九军副军长朱德也率部（约一连人）加入战斗。以叶挺为军长（兼起义军前敌总指挥）的第十一军七十二团于当日下午5时许赶到参战。起义军奋不顾身，越战越勇。6时许敌人开始往瑞金、继而往会昌方向溃退。起义军兵分三路：一路由罗汉岩经合龙，一路由茶寮岽走壬田，一路由桥岭过横坑，离开壬田追敌而去。朱德亲率教导团穷追，直至离瑞金城西南30公里的谢坊才停下。壬田战斗是南昌起义军南下以来，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取得的第一个胜利，它对于接连受挫的这支部队，起到了鼓舞士气的极大作用。

8月26日，起义军进占瑞金。在瑞金城里，起义军得到敌军丢弃的许多重要文件，从而了解到敌人进攻我军的计划。为除后顾之忧，遂于8月30日发起会昌战斗。朱德、周逸群、周恩来、刘伯承、叶挺、聂荣臻等领导人都亲临前线指挥；贺龙则在瑞金县城附近指挥以第二十军主力组成的总预备队，策应、支援各方。经过一天激战，起义军于当日下午5时许胜利攻占会昌城。壬田、会昌两役共歼灭钱大钧部约6000余人，为该部兵力的三分之二，缴获枪械2500多支及大量辎重。起义军方面伤亡约千人，其中壬田一仗第九军参谋长冉国平、第二十军一师三团团长余愿学壮烈牺牲，第二十军二师四团团长贺文选身负重伤，行至福建上杭牺牲。

壬田、会昌战斗的胜利，削弱了反动军队的有生力量，锻炼了新生的人民军队，扩大了南昌起义的影响，同时也解除了起义军南征后顾之忧。两次战斗的胜利，还雄辩地证明了中国共产党在南进途中对起义军进行整顿，以提高部队政治素质的必要性和及时性。

前委和参谋团瑞金会议

起义军在会昌停留了两天，随即陆续返回瑞金。从9月3日起，以周恩来为书记的中共南昌起义前敌委员会和以刘伯承为参谋长的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参谋团，在瑞金连续召开会议，分别对革命政权的性质、土地政策、劳动政策、财政政策和行军路线等问题进行了详细讨论，并作出了一系列带根本性改变的决定。

关于革命政权的性质，前委根据在瑞金得到的上海报纸所提供的消息，以及南征沿途的实践，认识到国民党名义已为工农群众所唾弃，原先所谓“联合国民党左派，继承国民党正统”的想法，已从事实上证明是当时机会主义的幻梦。因此，前委会议决定从根本上改变政权的性质，建立以无产阶级领导的、联合贫苦小资产阶级的工农政权，即“工农分子占多数和共产党占多数的政府”；“同时决定乡村政权应完全归于农民，并须以贫民为中心；城市政权，工人须占绝对多数；县政权，工农分子应占绝对多数”。根据这一决定，前委对革命委员会成员进行了较大调整，取消了那些原本就徒有其名而没有参加起义的国民党员的委员资格，加入了工农革命分子和共产党员的苏兆征、朱德等；并正式任命“兼代”第二方面军总指挥的贺龙为第二方面军总指挥。这些举措说明前委这时已提出并开始实践抛弃国民党的旗号，打出真正独立领导工农革命大旗的问题。

关于土地政策，前委会议根据南方（主要是广东）的实际，决定改“‘没收200亩以上的大地主的土地’为‘没收土地不加亩数的限制’。废弃原有农民解放条例，另提出一修正条例”。这一重要改变，反映了中国共产党在南昌起义后对土地问题认识的发展。

关于劳动政策，由革命委员会的农工委员会提出了一个19条的劳动保护暂行条例，规定产业工人8小时、手工业工人10小时工作制。

财政方面，在瑞金决定了坚决开始实行“征发”和“没收”地主钱粮以供军用的新财政政策，把财政负担从贫苦工农转移到富有阶级身上。这一改变，是南昌起义军作为人民军队根本区别于一切旧军队的重要标志。

前委和军事参谋团先于8月31日在瑞金研究并决定了新的行军计划，为避强敌堵截，改变原定由会昌经寻乌入东江的路线，改道长汀、上杭入东江。此后，又对这一改变作了具体部署。

瑞金会议所取得的各项成果，为土地革命战争的兴起与发展奠定了良好的理论、政策、组织、军事基础，也为日后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创建开了先河。

贺龙入党与绵江中学支部成立

南进途中，前敌委员会在对军队和军内的中共组织进行初步整顿的基础上，发展了一批新党员。起义军高级领导人中的贺龙和革命委员会宣传委员会主席郭沫若、革命委员会党务委员会委员彭泽民，就在瑞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无疑为幼年的、困境中的中国共产党输送了可贵的新鲜血液，有利于加强党对军队的领导。

1927年9月初的一天，会昌战斗胜利结束，起义军返回瑞金后，贺龙的入党宣誓仪式在绵江之滨的绵江中学（今之瑞金四中）举行。仪式简朴而庄重，前委书记周恩来亲临指导，张国焘以中共中央代表的名义主持了这一仪式。作为南昌起义前就已经是有影响、有地位的国民革命军高级将领的贺龙，他的入党介绍人有三个：周逸群、谭平山、廖乾吾。他们都是老资格的共产党员，都跟贺龙长期共事或有很深的交往，而且在党内外都有相当声望与影响。所有这些，都给贺龙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新中国成立后，贺龙曾多次忆及此事，每一次都是那么深情，那么激动。

在发展军中党组织的同时，起义军前委还把创建地方党组织，建立各地土地革命的领导基础，当作一项重要工作。起义军驻扎瑞金期间，前委和部队中的党员干部发现并培养了瑞金先进青年刘忠恩、邓家宝、谢仁鹤、杨荣才、杨舒翘等加入中国共产党。9月上旬，在绵江中学秘密成立了瑞金第一个中共支部——绵江中学支部，以刘忠恩为书记，谢仁鹤、杨荣才、杨舒翘为委员。前委还委任杨荣才、杨舒翘分别为瑞金县总工会主席和执行委员。这些同志大都成为瑞金革命的先驱和领导者，为瑞金革命和中国革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宣传与实践土地革命

在进占瑞金前后，起义军所到之处，均有标语、传单、集会、唱歌、演剧等各种宣传，向沿途群众宣传南昌起义的意义、中国共产党的主张，揭露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反动派背叛革命、屠杀工农的罪行，号召人民起来革命。标语、传单内容有：“铲除贪官污吏”“实行土地革命”“打倒土豪劣绅，耕者有其田”“穷人不打穷人”“万户欠我钱，千户不干连，穷人跟我走，月月八块钱”等。起义军在瑞金一带还颁布了《兼代第二方面军总指挥贺龙告全体官兵书》，详细解释南昌起义目的就在于开展土地革命，号召起义军官兵同心同德，不怕牺牲，打回广东，完成国民革命任务。

壬田、会昌战斗胜利后，起义军在瑞金城分别举行了隆重热烈的庆祝大会和提灯晚会。革命委员会政治保卫处处长李立三主持大会并讲话，号召瑞金人民起来革命，打倒贪官污吏，铲除土豪劣绅。会后，起义军指战员到群众中访贫问苦，根据群众检举公审了在当地民愤很大的杨家耀等10多个土豪劣绅，没收他们的不义之财，分给贫苦工农。李立三以革命法庭审判长身份主持公审并讲话。起义军还在瑞金的九堡、谢坊进行了打土豪、分田地的斗争。

南昌起义军充分利用在瑞金停留的机会，积极医治伤病员。当地接诊伤病员的有城南刘屋坪的中医骨伤科名医刘远崇父子、在城内云龙桥头摆药摊的草药郎中邓生文。离开瑞金时，起义军还从他们及其他药铺购买了一批药品、包扎品带走。

起义军在瑞金的革命活动，使瑞金人民第一次认识了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看到了自已的出路所在，从而给起义军以积极响应和支援。他们主动配合起义军工作，帮助他们了解当地社会情况，安顿指战员住宿。曾为绵江中学创校校董之一的刘秀钰，就参与了安顿女战士到群众家里借住，帮助起义军粮秣处长彭湃书写有民愤的豪绅名单。县城商民还踊跃筹款，供给起义军作军饷。壬田群众捐钱买棺木，安葬在壬田战斗中牺牲的起义军官兵。全县各地的许多贫苦青年，纷纷报名参加起义部队，随军南下。外号“大只牯”的钟蔚椿，就是其中之一。他在苏区时期还跟邓小平有过一段交往。

1927年9月2日、7日，第二十军先头部队与第十一军先头部队先后由瑞金出发向长汀开拔。第十一军二十五师殿后，最后离开瑞金。起义军离境时，一路上都有群众自发欢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