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犹茉莉 春来发几枝

2017-02-09 15:12武春芳崔宇
名作欣赏·下旬刊 2017年1期
关键词:女性成长

武春芳++崔宇

摘 要:《茉莉花开》是一部完全的女性题材的电影,它以独特的视角和新颖的寓意,将一家三代女性对爱情的憧憬、对婚姻的渴望、对家庭的希冀贯穿在她们整个的生命历程中,同时也展现了20世纪中国女人在停滞与希望中苦苦地求索,由被动地依附到镇痛地裂变中的挣扎,最终走向积极地成长。

关键词:《茉莉花开》 女性 裂变 成长

《茉莉花开》改编自苏童的小说《妇女生活》,是一部能让人近距离贴近女性心理的电影,其中对女性生存状态、生活态度的描述都围绕着两性关系而展开。茉、莉、花一家三代三个女性的婚恋故事具有某种程度上的同一性,但绝不是生命单纯的轮回。整部电影要着力表现的是女性的裂变和成长历程。本文拟从逃避与希望、依附与自主两个维度来解读。

一、逃避与希望

人类似乎愿意付出任何必要的代价来感受爱、归属感、意义和重要感,尽管这些代价未必真的能够实现他们想要的东西。个体愿意去适应任何事情以试图获得这些东西。影片《茉莉花开》具有很强的寓意性,“花”是理想和成熟女性的代表,历经男友的变心和抛弃而选择独立坚强地面对生活,而“茉”和“莉”则是带着对生活的憧憬而被现实与自我击垮了。在虚荣、彷徨、隐忍、执着、哀伤和坚强相互交叠出现的心理状态中,茉、莉、花三人共同诠释了女性生存状态从停滞到希望的升华。茉是终日活在白日梦中的女人,她是“青春活泼的天真少女”,“意外怀孕,梦想成为泡沫”,她是“单身母亲,对亲生女儿的仇恨”,“沉浸在回忆中,浪漫化到极致”。茉躲在自己设置的“舒适区”里。舒适区有正反两方面的作用。从正面来看,首先,舒适区是一种认知模式,它帮助人们维护自我形象,建立心理防御屏障,能够起到一种避风港的作用。影片中的“茉”每天依立在窗前等待她的“孟先生”出现,她认为孟先生只是暂时地离开。其次,舒适区是自我调节器,它对人有稳定情绪的作用。“茉”常常回忆自己最成功和最辉煌时刻的感受是有积极意义的,这不仅是一种保护心灵的方式,还可以给自己带来很多幸福感和力量。第三,舒适区决定了人对外界信息的接纳度。“茉”将邹杰看成了当年的“小高”,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问光阴。同时,舒适区的负面作用让“茉”觉察不到现实的压力,她一直自我麻痹。在老去的时光中,“茉”的生命停滞在年轻光阴的浮华中,至死仍然珍藏着《良友》的海报和花露水的瓶子,她的梦也做了一辈子。莉是在怀疑和恐惧中挣扎的女人。心理学家埃里克森认为,人要经历八个阶段的心理社会演变,这种演变称为心理社会发展(psycho-social development)。自婴儿期(0—1.5岁),每个人就面临信任和不信任的心理冲突。当孩子哭或饿时,父母是否出现则是建立信任感的重要问题。具有信任感的儿童敢于希望,富于理想,具有强烈的未来定向。反之则不敢希望,时时担忧自己的需要得不到满足。襁褓里莉的哭声换来的是茉的冷漠,这种冷漠持续了十八年。而母亲是孩子与社会之间的沟通桥梁,因此莉对社会、对他人(邹杰、花等)也缺乏基本的信任。不育的事实、婆婆的嘲讽、母亲的冷漠和丈夫的自杀让莉难以承受,最终选择消失在看不到头的铁轨上。放弃和丧失希望不仅不能解决现实存在的问题,而且还会让我们在未来陷入更大的困境之中。花则是坚强面对命运,充满爱和自信的成熟女性。出身孤儿院,无依无靠,莉、邹杰和茉的爱使花获得了充分的安全感和较高的逆商(AQ)。外婆的离世和小杜的离开让她明白了生活只是将赠予她的又拿走了,她变得一无所有,生命回到了初始状态(孤儿院)。因此她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来消化所有的害怕、焦虑和彷徨。她恐惧自己在孤独无助中产子,所以她多次模拟去医院的场景;她对新的生命赋予感情或者说是希望,所以她独自充满喜乐地进行胎教。埃里克森曾把希望定义为:“对自己愿望的可实现性的持久信念,反抗黑暗势力、标志生命诞生的怒吼。”因此,成为母亲后的花已然成长为“更完整的人”,开始掌握主动——而非由过去的事件掌控,生命转化了,因为希望伴随着她。

二、依附与自主

20世纪30年代的小阁楼是茉、莉和花的避难所,但同时也让她们感到压抑和窒息。历经了逃离、返回、再逃离,她们的内心也完成了依附、挣扎到自主的一系列蜕变。孟老板的金钱和权势满足了茉的演艺梦想,但也霸占了茉的青春和爱情。可悲的是茉至死都将自己华美的人生依附于他。处于青春期的莉已经有了自主的意识,她要主动选择自己的命运:一方面对抗冷漠的母亲,一方面可以融入工人阶级的队伍中。莉的幸福、希望和安全感都建立在几千年来传宗接代的伦理上。无法生育让莉对邹杰产生了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实际上是更深层的思想依附。花在失去爱情的时候也曾导演了“煤气事件”,但理性最终让花走向自主之路:搬离老屋象征着花从依附小杜的阴影里解放出来了,同时也完成了“我想要被爱”到“我被自己爱着”的心理转变。造成三个人迥异人生的因素却具有质的相关性——“双重束缚”的家庭互动模式:父亲角色的缺失和母亲负性的情绪。萨提亚认为人有三度出生。第一度出生是精子与卵子的结合,激活了生命力。第二度出生是从母亲的子宫里产出,进入一个已经存在的家庭系统。从此以后,一个人通过与家庭系统的互动,构建自己关于现实的观念和位置。第三度出生是“我们成为自己的决定者”。前两度出生,人们无法进行有意识的选择;而第三度出生则是根据现实的概念,我们已经可以有意识地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是对自我新的觉察和欣赏。茉是在一个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天真少女。孟老板推开照相馆门的一刹那也激活了她的“恋父情结”:成熟、稳重、有魅力、财权兼具,能帮助她完成“明星梦”。茉拍戏晚归,母亲关闭的其实是自己的“心门”,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涉世未深的茉就这样被母亲那双看不见的手推进了孟老板的怀中。尽管怀孕后走投无路的茉再次回到母亲的身边,但母女之间却缺少信任和亲密。因此,娘舅对自己图谋不轨时,茉的放任直接导致了母亲的受辱投江。茉始终认为是莉终结了她的爱情和梦想,她对莉只有嫌恶和憎恨。没见过父亲,又被母亲排斥和仇恨,莉以“弃婴”的内心印象为模板画地为牢:一方面在遇到感情挫折时会认定情感不幸是必然的;另一方面又因为极度排斥母亲茉,而极力避免与她相似,出现过分的对抗和反叛。在这种反抗的力量下,莉陷入下一个不幸的极端。而花在童年时感受到几近完美的父爱的同时却目睹了母亲逼死父亲的残酷现实,因此长大后的花对小杜宽容又不设防。可以说,她们的第二度出生都带有哀伤、恐惧、混乱、怨恨。茉的消极避世和莉的抗争妥协让自己的第三度出生继续沿用了灰色基调,而花拒绝像茉和莉一样把自我价值感建立在男人、孩子、完整的家庭的基础上。一味苛求原生家庭的系统性和功能性良好只会扼杀自己的成长,同时也会严重威胁孩子的成长。带着孩子搬进新居的路上,孩子问:“妈妈,有没有我的房间啊?”花说:“有啊,你有一间很漂亮的房子。”茉因为恐惧流产而生下了莉,莉为了留住丈夫而领养了花,但花则是出于爱而产下自己的女儿。由此,我们可以说,在家庭中成熟的父母是具有高自尊的完整的人,他或她将帮助孩子发展出能够依靠自己内在智慧的方式。所有这些都是对成年人的挑战,因为对于必须要指导和教授给孩子的内容,他们自己还没有掌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双重束缚”家庭互动模式下孩子出现消极感受是正常的,扭转命运的关键在于区分影响人的终身命运的内在和外在的系统。如果说“双重束缚”家庭互动模式是影响人第一度和第二度出生的外在的封闭的系统,那么每个人所特有的开放的内在系统则会成就我们自由的第三度出生。维克多·弗兰克尔即使被关在纳粹集中营里,也仍然认为自己是一个有选择的人。内在系统与外在系统相互作用,内在系统能够保持独立和有效。萨提亚说:“我们只看到我们期待看到的东西。我想知道,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发现你们的眼睛有能力去看……但是控制你看到什么的不是你的眼睛,而是你对看见什么的期待。”所以,我们可以说茉和莉的心理正处于“双重年龄状态”,即生物学意义上的成人,社会学意义上的婴儿。如果她们从童年开始就没有学习新东西,那么她们成年后仍然像孩子一样做事情。与其说家庭束缚了她们的心智,不如说她们早在童年时就放弃了自我的成长。而花则在一次次挫败中走在成长、成熟的路上。

参考文献:

[1] 约翰·贝曼.当我遇见一个人[M].北京:希望出版社,2011.[2] 约翰·贝曼.萨提亚转化式系统治疗[M].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9.

[3] 维克多·弗兰克尔.活出生命的意义[M].北京:华夏出版社,2010.

基金项目:西北农林科技大学2015年校人文社科项目“大学生异常心理预防与干预对策研究”(2015RWYB21);西北农林科技大学2015年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项目“研究生心理健康现状、问题分析及对策研究”(2015SZ003)

作 者:武春芳,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研究方向: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和心理健康教育教学研究工作;崔 宇,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编 辑:赵 斌 E-mail:948746558@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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